“親愛的,這是畫的誰啊?”康妮走到桌邊,摸摸了女兒的金黃色的柔軟頭髮問。
小莎拉正跪在椅子上、伏身用彩筆塗鴉,很專心,她在畫一個人,幾乎把所有顏色都用盡了。“這是……英哥哥……”莎拉頭也不擡地說。
康妮微微一怔,腦海中涌現出那個在聖地亞哥野生動物園偶遇的男人,那個身體健美的沒有任何瑕疵,眼神清亮深情,總是面帶真誠的微笑,給人舒適親切感覺的銀髮男子。
“已經有差不多一個月沒有見到他了……”康妮輕輕嘆口氣。她感到非常遺憾,爲那次相逢,爲人生奇妙的‘緣分’。
“爲什麼要遇見他?爲什麼他要一下子走進我的心裡,卻又匆匆的消失?爲什麼連一點再見的希望都沒有留下?”康妮很後悔,她應該問一下的,他要去哪裡,會在哪落腳……女性的矜持讓那一次邂逅只能成爲難忘的擦肩而過!
“媽媽,媽媽,你也在想英哥哥嗎?”小莎拉在搖康妮的手。康妮這才醒覺,自己已經呆站了有一會兒。
在女兒面前失態,讓康妮略感尷尬地笑了笑,“啊……有一點,寶貝,是不是又想看魔術了?媽媽給你變一個好不好?”
“變魔術,還有香噴噴的烤肉,媽媽,我們再去動物園吧!去那裡就能見到英哥哥啦!”小莎拉撲扇着長長的睫毛,身子來回擰着向康妮撒嬌。
康妮心下發澀,“如果還能在那裡見到他,我願意現在就搭飛去回去……”擡頭看看外面冬的蕭瑟景像,康妮知道,能再見到英的可能性已渺茫的可以忽略不計。“我的小甜心!”康妮蹲下身撫摸着小莎拉的頭髮,安慰道:“再過兩天,等媽媽這邊的工作結束了,我們就回洛城好不好?”
“回洛城可不可以去那個英哥哥在的動物園?”莎拉有着所有孩子的固執一面。
“……當然可以!”
“耶!媽媽你真好!”小莎拉興奮地抱住康妮,吻了吻她的臉頰。
就在這時,小莎拉脖子上帶着的那塊凱達琳水晶忽然發出柔和的晶藍色光芒和悅耳清脆的鳴叫聲。
“媽媽,看!石頭在唱歌,石頭在發光!它都知道我們要再去見英哥哥了,它在高興呢!”小莎拉捻起水晶雀躍的炫耀。
乒!的一聲輕響,用來卡住凱達琳水晶的銀製小托架突然在莎拉手指間碎裂,凱達琳水晶緩緩的漂浮到了空中,光芒越來越亮,同時,一股磅礴的力量將水晶周圍的東西向四面八方推。
緊緊地摟過莎拉,母女倆縮到沙發的一角,注視着這奇異的現像,驚異不已。
抖動,那凱達琳水晶突然以極高的頻率輕顫了幾秒,如果不是康妮目不轉睛地盯着看,很可能就忽略了這個細小的變化。
彷彿是在分裂,那塊水晶抖動之後,從它所在的位置兩側竟慢慢又生出兩塊同樣的水晶。然後,兩塊水晶向下飄落,與之前這塊一起,在空中形成了一個立起來的平面正三角,正三角的邊線就是由水晶發出的、凝而不散的藍色光芒構成,像是激光,璀璨奪目。
緊接着,在三角形背面的虛空中,康妮隱隱看到了一個倒置的同樣的三角形在形成,那種模糊的感覺,就彷彿隔了塊毛玻璃在觀看,在沒有任何憑持的空氣中,這種現象給人的感官非常玄妙難述。彷彿空中多了一個橫置的水潭,水潭的盡頭,是另一個世界。
當那倒三角完全形成,便開始轉動,正時針,整整一週,像是在擰保險櫃的密碼鎖,康妮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這樣地想法,但她就是覺得這麼比喻最貼切。
之後,彷彿是有一個無形的手,在將背面那個三角形向這邊推,倒三角形的邊、角,光芒愈來愈亮,愈來愈清晰,直到與正的三角形重疊,成一個完美的六芒星。
呼!呼!呼!呼!一個個神秘的符號在六芒星的外圍出現,如同點亮了一根根火把,發出燃燒的聲音,那金色的光芒,也似火焰在燃燒。十二個符號,成環形均勻佈局在六芒外圍,然後是一個亮麗的綠色光圈,然後又是另一種風格的符號形成的環,外邊再套一個白色的光圈。
就像舞姿動作是一種肢體語言,所有的光芒符號,也都有着非比尋常的含義,比如最外的白色光圈,它代表着正能量,內中的符號就是運轉這種能量的鎖匙,綠色的光圈代表着生命體通過許可,最內圈的黃金文字,更是代表了爲達成生命通過,而付出的鄭重程度,生命,是宇宙中最高貴的存在,所以有關它的力量運轉,規格相對也最高。至於六芒星,它的含義遠非猶太人或是某某系魔法的標誌那麼簡單,這就像某國國旗中畫了個圓,就說那時太陽,是我們的專屬一樣。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在康妮母女眼中,眼前的時空門陣列不過是一堆神秘華麗的光,至多,她們能感受到的僅僅是那份凝重的磅礴力量。
正時針,反時針,兩圈光彩熠熠的符號開始轉動,光芒流動,如夢似幻,可隱隱的,康妮感覺,還是保險櫃,中間的六芒是指針,外圍的符號是刻度,古猶太人的保險櫃?……
隨着符號的轉動,六芒內形成了一個由紅色光圈構成的圓,圓內,本來虛無透明的空闊,開始扭曲旋轉,像漩渦那樣,直至轉化成水銀般帶有液態感覺的面。
下一刻,能照出人影的銀光閃亮的面,如同被投入了石子般開始泛起漣漪,接着是漾動,最後是沸騰,一個穿着雪地靴、禦寒服的年輕男子從內走了出來。
“英哥哥!”小莎拉一聲歡呼,從康妮的懷抱中脫離出來飛撲了過去。
陳燃半蹲下身,張開雙臂接住莎拉,然後將她高高舉起,繼而抱在懷裡,笑道:“喜歡哥哥的這個魔術嗎?”
“嗯!”小莎拉用力地點點頭,緊緊地摟着陳燃的脖子,在他臉上香了一口,“莎拉早就想哥哥了!”
“哥哥也想你!”陳燃說着,目光轉向沙發上還在發怔的金髮美女。“康妮,你好,希望我的突兀到來,沒有嚇到你!”
站起身,“沒,沒有!”康妮有些不自然的聳聳肩,“只是,太有些匪夷所思了!”
康妮此刻的心情很複雜,欣喜?震驚?還有一點不可思議?都是有一些的。不光是因爲見到了想念的英,也不光是因爲這個神奇的、可以憑空鑽出個大活人的光圈,還有陳燃給她的感覺。
人,是那個人,一眼就能認的出來,但氣質似乎有些很根本的改變。對康妮來說,那純粹是一種抽像的感覺,如果說第一次見到的英,完美的像是天使,完美的有些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話,眼前這個男人,是非常真實的,貼近生活的,能讓人被吸引,被感染,怦然心動的那種真實。
“這裡是你的家?”陳燃四下看掃視了一下,房間很大,現在所處的是客廳,傢俬、牆壁,基本用的都是暖色調,讓人感覺溫暖、溫馨。
“哦……是的,每年都要有幾場時裝秀在這裡舉辦,所以,就買了一間房子。”陳燃的突兀出現,康妮一時還是有些不能適應。
“似乎不是洛杉磯。”陳燃抱着莎拉,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邊的天氣、街景。
“這裡是紐約!”莎拉用稚氣的童聲說。
“是嘛?莎拉喜歡這裡嗎?”
莎拉搖搖頭,“米奇他們都在洛城,這裡沒有好朋友,冬天冷!”
陳燃笑,心道:“紐約,富人的天堂,窮人的地獄,我也不喜歡,該讓這裡換個稱謂了……”
“嗯……你想喝些東西嗎?”康妮感覺有些手足無措。她心下氣惱,自己這是怎麼了,一見到這個男人,就彷彿得了健忘症,什麼詞也想不起來了!
陳燃察覺到了康妮的尷尬,他笑着走回到康妮身邊,很自然的牽住她的手,“跟我來!”
彷彿是有某種魔力,看着陳燃的笑顏,康妮心神一陣恍惚,身不由己的就選擇了順從。
陳燃一手抱着莎拉,一手牽着康妮,很快來到室外。這裡是別墅區,這個季節的這個時間,顯得清幽而蕭瑟。
“莎拉,讓媽媽抱,看哥哥再變一個魔術。”
莎拉乖巧的投入康妮的懷抱,康妮驚異的發現,自己和莎拉的身體周圍竟有一層朦朦的白光,這光的存在讓只穿着線衣的她感覺不到一點寒冷和風吹。
陳燃仰頭向天,大張雙臂,微闔的眼神突然睜開,眸子已經變成了閃電般的藍紫色,身體周圍也開始有藍白色的魔焰熊熊燃燒。
一顆珠子從陳燃的手中飄起,最終懸停於大張的雙臂之間,漸漸亮起藍紫色柔光,如煙似霧,電氣隱隱。
陳燃在大聲唸誦一些聽起來相當古老的詞句,一段一段,如同詩歌,流暢押韻,抑揚頓挫。每一段詞句,通過魔音的迴盪,可直達天際後,然後化成隆隆的冬雷。
隨着冬雷震響,四方雲動,八面來風,彷彿天空有無數神靈在趕着天馬來這裡相會,而那些天馬,就是飛涌的流雲。
流雲越聚越多,越聚越厚,直到遮天蔽日,直到天光暗淡,直到漆黑低沉。那種速度,就彷彿將天上數小時、甚至數十小時的變幻,都凝縮在數分鐘內發生,只要有些常識的人便能看出,這絕不是純粹的自然之力所能達到的效果。
隨着陳燃最後的一聲雄吼,一道紫色的閃電從東而西,貫穿整個雲層天際,未隔多久,一聲驚天的炸雷響起,天地都爲之震動,鵝毛般的雪片,開始紛紛揚揚的從天空灑落。
這下,別說是康妮了,連小莎拉都目瞪口呆。變魔術沒有這麼個變法,這叫什麼?呼風喚雨!下一句是什麼?移山倒海!這已經不是變魔術了,這比《神鬼傳奇》中的古埃及祭祀伊墨頓的召喚沙嵐、水瀑都玄百倍、千倍。
沒有陳燃的幫助,母女倆是挪不動步了,已經蒙了,徹底被嚇住了。
不過,陳燃可沒時間等母女倆慢慢恢復,抱一個、摻一個,穿過屋內的空間之門,轉瞬來到了萬里之外的另一個世界。
漆黑的世界,呼嘯的北風,盈尺厚的積雪,天上的極光美輪美奐,地下的小鎮靜謐非常,康妮不自覺的環着陳燃的腰,偎依在他懷中,枕着他的肩,望着這世界,望着天空的極光,聲音也變的如同在夢中般飄忽,“這裡……是哪裡?”
“阿拉斯加最北邊的小鎮,巴羅。現在是極夜第二十二天,看那天上的極光,有生之年,很難再來這裡看美景了!”陳燃輕聲地說。攬着康妮的腰,託着纏着他脖子的莎拉的小屁股,宛如溫馨的三口之家,只是,這地點,這時節,有些不合時宜,還有打擾他們的人,不,應該說,獸。
“主人,已經結束了!”一身黑袍的艾婕卡躬身向陳燃稟報。烏髮、黑眸,白皙的臉龐……艾婕卡很美,如同夜的精靈,跟現實中年輕人臆測的,濃妝豔抹黑眼圈、如同SM女郎般妖豔放蕩、又帶着頹廢和糜爛味道的女吸血鬼完全是兩個概念。當然,人都是有兩面,或若干面的,艾婕卡現在的扮相,除了自身喜好外,還有迎合陳燃品味的意思。察言觀色、見微知著,艾婕卡的這項能力,顯然要比任何天賦異能都好用的多,只要還是羣體生物,只要面對的是智慧生物,交際應酬,就永遠都是一門不會褪色的重要學問。
“那就出發吧,三天,那邊不會有日光,紐約,那裡是誰的天堂,誰的地獄,我想你們知道該如何做。”
點頭,鞠躬,艾婕卡默默的退了下去。
“莎拉,這裡的天空美不美?”陳燃嗅了嗅莎拉細軟的金髮,問。
“嗯!”莎拉還是第一次見極光,她的全部心神都被天空中清冷的瑰麗所吸引。
揚起頭,康妮終於忍不住問道:“英,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什麼人,剛纔的又是什麼人?發生了什麼事?”整個事件已經充滿了太多疑問,多到康妮根本沒有心情看任何美景。
“康妮,真相往往並不能讓我們感到快樂,並且,沒有一點益處。不過有一個真相適合告訴你,英喜歡你和莎拉,他送莎拉的小石頭,僅僅是爲了留個紀念……”陳燃說着,眼中光芒一閃,他已經用了催眠術。要過正常的生活,那些奇異的、不能理解的事,就應該是一場夢。之所以費這般周折才用催眠術,是因爲陳燃知道,人的思想是像宇宙般神奇而充滿未知的東西,任何與精神有關術只能是相對的,而非絕對。他不想康妮或莎拉在某一日催眠術失效後,去面對一個噩夢般的經歷。
“對我善者,得善報。”陳燃希望康妮和莎拉能過正常的生活,因爲那是一種幸福。陳燃能報答這對母女的,就是暗中保護,讓她們在幸福的基礎上,感到快樂。
需要保護的還有斑一家,當然,這是爲了塞拉能夠快樂。陳燃給三個血將都使用了‘靈魂咒誓’,這是比當初用在璐娜身上的咒誓更高級的黑暗術法,爲了自己能平安康健,三個血將未來不得不負責起各自幕後監護人的職責,艾婕卡負責康妮母女,瘦竹竿負責塞拉一家,胖子負責餘下的瑪姬、克莉絲汀、奈奈子母女、佳美子和織子,當然,差別待遇還是存在的,瑪姬等女只是照拂,而康妮、塞拉就要強制的多,是不能有差錯閃失的。
當巴羅亮起一顆毀滅一切的太陽時,巴羅鎮的倖存者們,已經全部來到了紐約。不過,說他們是倖存者已經不太合適,應該稱之爲,新一代的毀滅者。沒錯,他們幾乎全部變成了吸血鬼。從教堂回到鎮中心,陳燃帶回了剩餘的所有吸血鬼,然後,使用念力,讓人他們動彈不得、無處可逃,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改變,從此與日光無緣。
當這個國家的掌權者們通電交流核爆感想的時候,還有兩個人不得不提一下,索菲亞,也就是代號鳶尾的特工,還有另一特工山嵐,這兩個潛入跟菲奈斯和其爪牙打交道的天機組間諜,正在罐頭盒般窄小的潛艇中開始他們與衆不同的新生活。
在陳燃的面前,兩個人的表現太稚嫩了。當陳燃吸收了英和梟的記憶後,對這兩個人向次等傀儡體下手的事就產生了懷疑,他們不知道次等傀儡體是什麼人,爲什麼急不可耐的下殺手呢?僅僅是爲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崇高理由?陳燃不這麼想。他想到的是另一個可能,那就是排除非計劃內的不安定因素。次等傀儡體是預料之外的產物,它的出現會讓未來變得更撲朔迷離,充滿玄機,這是索菲亞不能忍受的。
進一步推測,計劃又是什麼呢?陳燃想到了一種極高的可能,這計劃就是跟英或梟接觸。沒有次等傀儡體搗亂,小鎮的勢力派別更一目瞭然,英或梟和天機組接觸的機會更大。那麼索菲亞和山嵐的身份已不言而喻,他們是M國政府派來的‘保險栓’。
陳燃也不是沒有考慮整個天機小組都有問題,但索菲亞和山嵐射殺次等傀儡體時的情況,讓他減輕了這方面的顧慮,如果是六人同時出手,有心算無心,次等傀儡體應該沒有逃脫的可能。
於是,帶着這個懷疑,陳燃在鎮中心,跟天機小組的人見面了。他不說自己是英,也不說自己是梟,而直接說是燃。索菲亞和山嵐的神色雖然正常,但心臟瞬間快跳和毛孔收縮還是讓陳燃明白了一點,這兩個人,之前就聽說過燃,他們知道燃是何許人,所以乍一聽竟然是燃甦醒了,纔會感到震驚。
當索菲亞和山嵐於陳燃目光對視的時候,曾感到不到一秒的恍惚,那時陳燃埋下了術的伏筆。陳燃給了他們最後的機會,如果他們能沉得住氣,如果他們不是陳燃想的那樣,那麼結局會大不相同。可惜,作爲一名精英特工,索菲亞深深的意識到燃甦醒的嚴重性,也知道什麼叫當機立斷,她不以爲自己已經引起了陳燃的極大懷疑,她選擇了完成‘保險栓’的任務——當事態不可控,毀滅主要目標。
索菲亞設定了核彈半小時後爆炸,自己也冒了極大風險,她估算着吸血鬼們能多少纏住陳燃一段時間,然後,鎮民們也能纏住陳燃一段時間。可她還是低估了陳燃的強大,菲奈斯跟他比,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而那些吸血鬼,更是連伸手稱量的資格都沒有。
陳燃回到鎮中心,索菲亞和山嵐已經失蹤,陳燃確認了自己的推理,順理成章的發動了當初施在二人身上的魔法的後半部分。然後,不給任何人,任何發言的機會,直接意念封鎖,然後手一揮,吸血鬼們張牙舞爪撲上……
索菲亞和山嵐成功進入早先準備的逃生工具,被潛入足夠的深度。但陳燃的魔法是可怕的精神幻覺,這讓他倆眼中的事物都發生了改變,所有的擔憂都變成了某種真實的景像出現,越是反抗,越是痛苦,兩個人互掐、自掐,就跟瘋子,不停的折磨着自己,而在他們眼中,這種折磨來自於敵人,實際上根本不存在的敵人。就這樣一小時、一小時的時間流逝,小型潛艇內部被他們破壞的一塌糊塗,而他們自己最後也意志完全崩潰,漆黑的海溝中,小小潛艇最終成了埋葬真相的鐵棺材……
2007年11月26日,是一個讓這個世界的人類無法忘記的日子,尤其是M國人。潔白的雪沒能帶來潔淨,而是帶來了惡魔的降臨。
就如同N年前好萊塢拍片子總是恐怖襲擊啊!紐約被炸啊!結果,恐怖事件真的發生了,世貿雙子座毀了。這在中國民間怎麼說?一說人言可畏,一說衆口鑠金,又或者說,當N多人總是咒啊咒的,就會形成一種無形的意念波集合體?然後,噩夢成真。
近些年,好萊塢又拍殭屍片,全民殭屍,M國毀滅。結果,今天又來報應了,數百吸血鬼突然出現,並且傳染一種非常可怕的致命病毒,這種病毒能讓普通人在半小時之內變成半狼化野獸(最低級的吸血鬼),被這些野獸襲擊的人有80%的機率成爲同樣的野獸。
它們可不比殭屍,喜歡慢悠悠的哼哼着走來走去,它們是高來高去,可以直接從外側爬摩天大樓的那種,並且智商並不低於普通人,當它們吸食了一定數量的人血後,還有可能變成更高一級的存在,它們完全就是一個新的金字塔式的物種,它們叫吸血鬼。
鮮血、死屍、硝煙、戰火、斷壁殘垣、驚恐哀嚎……無數的監控錄像、衛星拍攝,都記錄下了真實的一幕,世界最繁華的大都市之一,開始被毀滅的浪潮淹沒。陳燃之前問艾婕卡的話,現在有了明確的答案,曾經,這裡是富人的天堂,窮人的地獄,現在,這裡是吸血鬼的天堂,人類的地獄……
總統看到了拍攝影像,摘下眼鏡,軟倒在座椅中。他知道,他完了,M國也完了。
尼德·阿弗萊克看到了影像,手中的香檳酒杯落地,摔成了粉碎。
克里克·艾修弗德也看到了影像,彷彿在剎那間老了十歲,臉色灰敗,眼神也如得了老年癡呆症般變的空洞呆板。
所有媒體都在驚叫,整個世界一片譁然,紛紛驚呼:“新黑暗時代來臨了!”
曼哈頓第五大街350號,陳燃負手站在448米的帝國大廈塔尖上,半徑一百公里內的景色盡收眼底。這座建於1930年的大廈,是M國經濟復甦的像徵,陳燃告訴艾婕卡等人,當全紐約淪陷,這座大廈要被被推倒,同樣是一種像徵,經濟崩盤的像徵。
耳中是狂風的呼嘯,腳下是動亂沸騰的都市,再淒厲的嘶喊也無法改變命運的方向,再大的雪也蓋不住殘酷的現實。
槍聲、警笛聲、爆炸聲、慘叫聲……陳燃聽的見,聽的真。“螻蟻!主宰!主宰眼中的冒險者,大概就像我現在眼中看到的下邊那些苦苦掙扎的人吧!”
“這裡的一切有意義嗎?一個拷貝的世界,一個可以還原的世界,像遊戲中的無限復活,只要願意,重來多少次都無所謂!”陳燃問自己,然後給出答案。“可能有吧!讓我看清一些東西,捨棄一些東西,相信一些東西……”
“是不是,對主宰了說,整個宇宙,所有位面,也不過是個遊戲?玩遊戲,看遊戲,裡邊發生怎樣的事,它根本不關心,包括我現在所做的一切。”
“現實世界崩潰後,又會如何?如果需要,主宰也會系統格式化,拿盤重裝嗎?那麼它觀察的那隻螻蟻的人生呢?只是一個寫了不足一句話的Word文檔,壞了,都不值得恢復嗎?……”
陳燃在思索,在尋找答案,在以自己臆測的主宰的角度看世界,看發生的事……
陳燃覺得自己現在的情況,就像站在這102層之外又200尺高的圓塔之頂上一般,高於普通的存在,高於處於所謂金字塔形社會結構頂端的那些上位者的存在,可離天,還差的很遠、很遠。
陳燃能看近半徑100公里的一切,卻不能像站在天上的主宰那般,看盡的是天下。
陳燃不知道自己現在算什麼,人?恐怕只是一廂情願,來到這個世界,發生的種種,雖然大多是英和梟的極端旅行,但這不影響陳燃看出一些必然。
有天人組織的這裡尚且如此,那麼現實呢?回去當地球之王?沒人能夠容忍他,或者說,他們,他們這些冒險者。在人們的眼中,冒險者就跟下邊長的人不人、狼不狼的吸血鬼一樣,是怪物。
“在弱小羣體中扮高大,扮威猛,扮全能……然後聽弱小羣體的恭維:你好帥,好強大,好了不起……背後卻說,不公平、變態、Bug,這,是否就是迴歸現實的命運?這就是強者?”陳燃自嘲的笑笑,“對於冒險者,現實世界,就如同一個人的初戀,只適合懷念,不適合相見!”仰頭望天,“超前走,向上爬,人生,真的是無回頭,我的人生目標,已不再是回家,而是在萬千的位面中,找到屬於自己的家……”
陳燃在這世界上停留的時間已然不多,但他還是在時限內處理妥了絕大部分事。
克里克,這個坐在輪椅中的被梟恨之入骨的煉金術士,陳燃剝奪他的相關知識印記,風燭殘年的老人,就去享受應該享受的生活去吧。
露西,給英留下美好回憶的女人,她得到的是一塊來自《星際爭霸》世界的寶石,名字叫‘美好時光’,至於它只是成爲露西用來回憶跟英在一起度過的美好時光的紀念物,還是送到某研究室被切割、被解體,那就是露西自己的事了。
奈奈子,讓陳燃很容易聯想到璐娜的強勢女人,陳燃兌現了梟當初的一些諾言,賜予了她釋放魔法的精神力和一組有利於延緩衰老的基因鏈,奈奈子學會了一個魔法,限制傀儡術,會瞬移的次等傀儡體,陳燃留給了她。並且,陳燃提了一個要求,善待美佳子和織子,知道他遠行結束,再次回來,奈奈子當然不會知道,根本已沒有再次……
天機組是中俄合作的避免吸血鬼爲害世界的天人小組,他們除了知道了一些事件真相,見證了世界秩序的重新洗牌外,沒從陳燃那裡獲得任何好處。當然,在覈爆中保住一條命,這實際上已經是天大的好處,雖然像黎美美這樣的人不會領情,但陳燃根本不在意。
布魯斯在陳燃眼裡,是一個屬於政府的不完全工具,活在良心的譴責中,活在命令與道德的掙扎中,陳燃給他的是解脫。這個解脫不是讓他過另一種生活,像他這樣打了烙印的人,不可能脫離組織,組織也不可能讓他脫離,只要他還在這個世界上,只要組織還存在。陳燃給他的是一個希望,記憶中的頹廢被扭轉,布魯斯會期望一個新的春天,一個美麗善良的女人,一個美好的、值得去努力的未來。陳燃總覺得,他跟這個有些像他的男人之間的緣分,遠遠還沒有結束,也許會在未來某個世界再次相逢,再次延續新的故事。
一海相隔,陳燃終是沒踏上故鄉的土地。望着大海極西的盡頭,聽着潮汐的聲響,感受着從故鄉那邊吹來的海風,陳燃眼中漸漸閃爍起堅毅的光芒:“我會回去看看你,我的故鄉……”
嗤!一道極亮的白光筆直的貫穿天地,彷彿是科幻作品中的鐳射能量武器在轟擊,即使在午後,仍那麼顯眼。陳燃在光芒中化成五光十色的光斑,冉冉而去,沙灘上,最後的腳印也被潮水漸漸撫平,然而,那些因爲他的到來而改變的,又需要多少年的歲月才能撫平?這也許只有善於‘重裝系統’的主宰才知道。
星河彼岸—愛的守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