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喂藥
崔韞聞言,凝視沈嫿。
他清淺的揚了揚脣不曾反駁,等同於默認。
沈嫿無畏的看回去。
崔韞卻在這時收回視線。
他早就想處置吳韶音了,只是後宅之事,他到底不方便插手。
留着這麼一個人,莫說阿孃膈應,嫂嫂不如意,便是他都甚是不耐煩。
眼下,倒是不錯的時機。
“即清。”他淡淡出聲。
“屬下在。”
“吩咐西苑的婆子,給吳娘子收拾衣物,送她回懷郡。”
等用了晚膳後,奴才過來撤菜。
糟糕!
竟沒瞧出沈嫿道行這般深。
然,下一瞬。
“下回自覺些,吃藥也要讓人盯着,連絨姐兒也不如。”
“是。”
懷郡不過是個小小縣城,那樣的日子,別說養尊處優,日子都拮据,別說不再有吳家以往的榮光,便是侯府的侍女都比懷郡的她過精細。
心比天高,可笑還想叫囂沈娘子。
很顯然,這幾日她開始不配合吃藥。總有藉口逃避。
有吳韶音的前車之鑑,薛疏月指尖都在發抖。一面是激動,一面是兔死狐悲。
她很是痛苦,愣是不曾挪動腳步。只能目睹崔韞緩步走近沈嫿。
眼下,來了個與衆不同的沈嫿,如何不耀眼,甚至足以火燒燎原!
吳韶音勾引崔韞,影五實在看不上眼。
這事實在是猝不及防了些。
桌上的幾道菜,眼下有些涼了。
薛疏月:“我沒惱。”
男子嗓音寡淡:“張嘴。”
是她錯了!
她跟着柔弱有什麼用。
這時,崔韞輕飄飄的視線落過來。
“不燙了。”
“只此一次,下不爲例。”
他指腹摩挲着玉勺,稍一轉動間,瓷器相撞,發出清脆入耳的聲響。
“明兒我去宣府,你可要一同?”
正說着,她腳步從沉重變得輕快。
“給你主子喂藥。”崔韞吩咐倚翠。
適才那一翻話,是丁點沒給吳韶音留面子。若非瞧着興致不高,想來罵的更狠。
沈嫿:“手痠。”
此時,沈嫿很友善的擡手,朝她的背影揮了揮。
崔韞端起藥碗,藥碗青玉瓷白,他指骨分明,被襯的十分好看。
沈嫿:“不了。”
她猛跑出去,心裡跳的厲害。出了東院後,久久不得平靜。
“娘子。”
沈嫿逆反,憤憤道:“你怎麼不喂?”
沈嫿苦悶的喝下崔韞送來的那一勺藥。
“今日爲何過來陪我用膳?”
他一言不發的看了沈嫿半響。
此刻,她只是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從崔韞一入屋,她便不對勁了。
“手還酸嗎?”
不等崔韞再問。
看她用下,崔韞也不曾動筷。
她的心思,自然無人在意。
影五就沒見過沈嫿在誰手下吃過虧。
他擡手,觸了觸藥碗。
眼看着崔韞還要再喂,沈嫿身子不由向後仰。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沈嫿費勁去爭寵,最好這新夫人一進門,表哥的心思都在沈嫿身上。”
表的就是表的。
她幽幽說:“我自己能喝。”
薛疏月心驚膽戰。
悟了!
崔韞頷首。
“不去。”
眼下,她自該告辭逃之夭夭。可沈嫿是她同盟,自該守些義氣。
“難怪她能否認寄人籬下,今兒是喂藥,保不齊改明兒就能是沈姨娘了。”
沈嫿也沒挑剔,她撿起玉筷,隨意夾了最近的幾道菜。
“你——”
“東院若住着不順心,不妨自個兒在府內挑一處院子。”崔韞淡聲問。
薛疏月:!!!
不知怎麼,總覺得怪怪的。偏偏是種無法言明的感受
大概,不是新兄長。
倚翠不敢違抗:“是。”
義氣的薛疏月一個激靈。
“我不走。”
“脾氣隨你鬧,可藥還得吃。”
她愣是揉了揉眼。
她只是看開了。
“她剛纔都那樣了,表哥竟然沒發怒,可見有妖豔賤貨的本事。”
沈嫿憋屈:“不酸了。”
薛疏月:!!!
崔韞起身,就要離去。
“您別惱。”
沈嫿將藥勺取出,放一旁擱下,板着臉將溼潤的脣對到碗沿。
崔韞餵過人。
像是有人在身後追她似的,薛疏月幾個快步朝外去,等跨出門檻的那一瞬間,她鬼使神差的回首。
也是,吳韶音在崔韞面前裝柔弱,這麼多年皆不得迴應,足以證明,崔韞不吃吳韶音那套。
念及此,薛疏月痛心疾首,她一拳砸向自己的腦袋。
她得藉着這個機會,好好同沈嫿交好纔是。
影五歡愉的拖着她往外走:“吳娘子,您眼界高,看不上陽陵侯府,怕是忘了,年前來時是何等的哀求。侯府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沈嫿看他一眼。
很快,被影五堵住嘴。
“我突然念起屋裡有許多事不曾做,記性實在不行,這便走。”
她已經能想到沈嫿要跟着吳韶音一起滾蛋了。
沈嫿出聲。
崔韞淡淡的應了一聲。
她伸手去擋。
她嗓音都在顫:“我——”
薛疏月是難以置信,吳韶音是驚恐。
身後,她的婢女驚呼。
只留下燭火燃燒的噼裡啪啦聲響,並無其他。
而冷清無雙的崔韞不疾不徐的彎身靠近,他淡然自若的將藥勺送到女娘脣瓣。
屋內,除卻沈嫿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放到往前,沈嫿早就反駁了。
崔韞將藥碗送到她手上,轉身落座。
兩人再無話。
“不送。”
那種日子那是人能過的。
實則,若吳韶音安份些,主母心善,大少奶奶亦如初,偏偏她帶着不純的心思來。
往前仗着身份,誰也不放在眼裡。眼下又裝柔弱。
左右等她待夠了盛京,就要離開。大好河山,總要去瞧一瞧。
人拖遠了,影五含糊的嗓音依舊傳來:“吳娘子,你若識趣些,便給你留些體面,若不識趣,也別怪屬下勁兒大,弄疼了你。”
崔韞眯了眯眼,到底沒多問。
女娘黑潤清亮的眼眸帶着顯而易見的惱怒。
崔韞轉身,審視的視線落在女娘身上,屬於她的低落好似無處遁形。
崔韞面上閃過輕微的詫異。眼底多了一份探究的意味。
屋內,女娘的臉無疑是精緻的,可卻渡上一層懨懨。
他的嗓音總算有了些許波動。
他沒應。
只是問。
“那你又是爲何如此愁眉鎖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