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點點,時不時伴着幾聲遠處的獸鳴。
再被抱上馬後,沈嫿是面對着崔韞坐的。壓着他的衣襬,沈嫿腿間到沒那般疼了。
女娘恍惚窘迫間,索性將頭埋在他懷裡一動不動。
崔韞也知收斂,不再惹惱她。同影一他們匯合後,更是加快車程。
他不準備睡,沈嫿打着哈氣,卻無法安睡。是煎熬的,甚至五臟六腑都要被顛出來。
夜色被吞噬,白日強勢擠走黑暗。淡藍色的天幕,一點點被照亮。
她餓了,就去包袱裡尋乾糧,吃幾口。
崔韞嗓音懶散:“你倒是有點良心。”
沈嫿壓着腦袋,將乾糧快速吃完,繼續裝死。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像是認命般,細白纖細的手指摸出一塊點心,試探的送過去。
劉渙低聲道:“暗莊的人將他送來時,渾身是血。也不知得罪了。誰看着傷勢,只怕是想將他一刀斃命。此人是何身份?由得你這般興師動衆護他性命?”
шωш ☢T Tκan ☢c ○ 兩個時辰後,倪康擦着額間的汗。重新給袁少卿包紮了傷口,又上藥。
這邊,沈嫿夜裡醒過一次。
崔韞聞言,步子未頓,只是側頭吩咐:“你先過去。”
“人在我這兒,丟不了。”
還沒到匯州,女娘徹底撐不住,頭一歪,顧不得顛簸,沉沉睡去。
倪康不能保證。
“侯爺放心,並無性命之憂。”
崔韞吩咐完,並未離去,神色忽明忽暗,無人能猜到他心中所想。
“去吧。”
她眼裡有了笑意,正要上前,視線卻落在崔韞懷裡被包裹的嚴實的女娘身上。
說着話時,他不鹹不淡的瞥了倪康一眼。
三日之內,就要讓袁少卿睜眼!
————
倪康抱着藥箱:“是。”
劉楚氏壓低嗓音道:“你叔父正在書房,那公子心口處受了一刀,瞧着駭人的緊,血是止住了,可至今未醒,大夫也是束手難策。”
崔韞:“事出從急,抵多三日。”
她和崔宣氏不好打擾這對夫妻,正要安靜離開,卻不想,一腳踩到枯木上,驚動了兩人。
一處別院,早又有人翹首企盼。
他淡聲道:“還得出趟門。”
劉渙在他邊上坐下:“這此過來能呆幾日?”
“可見像他兄長,會疼人。不過有一點,柏哥兒不如他。”
那還是正經夫妻!
不像崔韞。佔了娘子便宜不說,還不慌不亂,沉靜的請她照看。
“是。”
崔柏更是忙收了手。失態的生怕被長輩打趣。
“上回在侯府時,老太太,大嫂,便爲他的親事焦灼不已。全盛京的女娘,就沒一個入他眼的,生怕他無意成家。”
他滿腹狐疑,可見崔韞冷漠的看着倪康施針。到底壓了下去。
崔韞見狀,按了按眉心。
剛入院子,就見喬姒送崔柏出屋。
七年前,袁家小孫女被公主姬詩敏殺害,皇家和鄒皇后母家卻有意偏頗。不願讓姬詩敏受半點重罰。
見他走遠,劉楚氏笑意愈發的濃。
交通便利。那……流言更是。
他剛起了個頭。
“郎君若是忙,無需日日回來,倒不如在軍營歇下,你這幾日愈發的晚歸。來回也費路程,每日剛歇下,不久又要趕着過去,實在歇不了幾個時辰。”
念及往事,她低頭撲哧一聲笑開。
袁老太尉?
劉渙倏然一怔。
“可見是沒碰見喜歡的。若不是親眼瞧見,我是不信的。眼巴巴的親手送入榻上,瞧見沒,還動作輕的生怕將人吵醒了。”
“你隨韞哥兒喚我叔母便是。不知你的口味,便讓廚房做了地道的拿手菜,且嚐嚐。”
“胡說,婆母心疼你還來不及。”
“他這幾日只怕忙的很,既初來乍到,不若明兒帶你四處逛逛。”
“匯州雖小,地勢更爲險峻,可同通州比鄰,西通衡州,豐州……,南至盛京,北可往赤城,山川涸落,天氣下,地氣上,萬物交通。”
一地起,四周散。
“那不成。”
袁老太尉如何能忍?一氣之下,請辭罷官。袁氏一族徹底離開盛京,再無音訊。
這邊,倪康收回診脈的手,又掀開榻上半死不活人的眼皮,再去看他的舌。
劉渙便道:“我心中有數。”
————
太尉一職,這才落到鄒後親妹妹的夫婿唐家身上。
“儘早。”
瞧着同崔宣氏一般年紀。
崔柏生的良金美玉,高如翠竹松柏,手搭在喬姒腰間,溫潤如玉:“你剛入門,總不能讓阿孃數落我怠慢新婦。”
倪康:……
崔韞抱着沈嫿去了廂房安置,女娘烏髮雪膚,睡顏柔美。他低下湊近親了親她的額。
馬蹄聲漸起,有人翻車下馬。
她還記得,有一回,她和崔宣氏一道去喬姒院裡,有意尋上喬姒一道出門置辦胭脂。
名兒聽着倒是熟悉,可劉渙一時半會間不曾想起來。好在崔韞淡淡補充。
崔韞入內後,同劉渙打了個照面。
“只是匯州是個小地方。也沒好去處,各鋪子更沒有時興花樣的首飾,我沒一兒半女,也不知你們這個年紀的女娘愛去哪兒。”
婦人算不得美豔,模樣更是平淡,一身尋常服飾,也不算隆重,可瞧着極爲平和大氣。
知道了知道了!
眉目間盡是疲倦,可他卻一刻不像歇眼。時間卻總是不夠用,他恨不得將肉體一分爲二。
絲毫不見虧心!
“袁老太尉之子。”
“何時能醒?”
卻不想劉楚氏就在外頭笑眯眯的看着,崔韞一滯,很快上前拱手:“勞煩叔母看顧。”
他輕笑一聲,咬住。
“那你也該心疼心疼我,哪有剛成親,就將郎君往外趕的。”
“你回去歇着。”
劉楚氏給她夾菜。
崔韞掩下鋒芒,脣齒輕動:“袁少卿。”
“匯州這邊……”
他只平靜的叫了聲叔父,便去看榻上的人。
崔韞便沒在言。
忽而,她眼前一亮。
喬姒的臉皮薄,當即紅的暈染了胭脂,美不勝收。
“若是絨姐兒在,想來她是嚷着要去看匯州富商之女拋繡球招婿了。”
沈嫿很乖巧。
她也給劉楚氏夾了一道菜。
“有沒有可能。”
“郡主愛看的,我也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