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人生種種,過猶不及

從南瞻部洲到西牛賀洲這一路走得異常沉悶,不僅一念對誰都是愛答不理,連三女一向以其爲核心牽繞的林梅君也變得鬱鬱寡歡,無論如意她們怎麼關心,逗弄,也難以讓她開口傾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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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西牛賀洲的景象又是另一番天地,相比起來,東勝神州就好像是一座巍峨宏偉的宮殿,讓人難免有種望而生畏的感覺!南瞻部洲雖然奇幻玄妙,百禽莊園等景物更是讓人陶醉,卻始終也有種虛幻不實之感。

而這西牛賀洲,看起來倒是沒有什麼出奇的景緻,可遼闊的草原和寬廣的藍天相映成趣,讓人有種豁然開朗,而且非常踏實的感覺!

但此時茫茫草原,四面八方看出去卻看不到除了風拂草葉以外的景象,讓人連方向都無法分辨!

走來走去,從日頭高照走到夜幕造訪。諸人皆修道有成,也不至於受制於飲食冷暖,但這天地無遮,四野無憑的環境,倒是處處可駐,卻也能說是無處容身,總讓人覺得難以安心!

無可奈何,白天都無法辨別方位,到了晚上更加無計可施,諸人就只好席地休息。但一行畢竟有十二人,聚在一起竟然誰都無話可說,氣氛不免顯得詭異蕭條。

索性各自修煉運氣消耗時間也算容易,一夜勉勉強強也熬了過去。可天光大亮之後放眼天地四方,仍舊一如昨日所見,着實讓人感覺進退維谷!

正在諸人面面相覷,都覺得這麼毫無目的的走下去不是辦法,盼着有人能拿出個注意來,一念忽然輕“咦”了聲。

諸人看向他,發現此時神情凝重的望着一個方向,卻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什麼。

好一會兒,晁威和賢智問了他幾次都不理,難免有些心焦。

倏地諸人耳中也聽到遠處傳來隱隱一陣悶雷聲,但天色卻絲毫未變。再仔細傾聽,聲音彷彿又是來自地下一般。

這茫茫草原竟然會發生如此劇烈的地震,着實讓認大爲驚奇!但很快諸人就發現那聲音並非因爲地震,而遠處一片墨染般的濃霧正極其迅速的狂捲過來。雖然看不出那是什麼東西,但總歸絕非好應酬的!

既然知道碰不得,所在之處又根本毫無躲藏之處,諸人除了御劍升空已別無他法。

等到了跟前俯瞰下去,好傢伙!那竟然是好大一羣野牛,每一頭都有凡間大象大小,最奇怪的那些牛都是腹下八腿,難怪跑起來偌大的聲勢!

但此時一念倒定下了心,畢竟牛並不是多危險的東西。只等它們過去,自己恰好從它們跑來的方向去應該可以發現人跡,說來道還得感謝它們呢!

不過,事情並沒想象中那麼便宜。龐大無比的牛羣眼見過去將近半數,卻突然一齊停了下來,跟着全部仰頭朝天看着諸人!

即便如此,也沒人感到多大的危機,好奇和好玩的心情倒是更多!

可眼看着牛羣忽然極其整齊的一齊深深呼吸,諸人突感腳下御劍劇烈震顫起來。正驚訝於這些牛的呼吸之力竟然可以影像十丈高空的氣流,卻見無數頭牛突然大口齊張,露出兩顆巨大的獠牙,同聲大吼!

這下子,連一念都感到全身劇震,整個人彷彿瞬間靈魂出竅。所幸他修爲深厚,眼見同伴紛紛往下落去,馬上就將滿足那些靜等着開飯的巨牛。

此情此景,一念縱然素來沉穩也有點臉色發白了。

忽聽林梅君急叫聲“發什麼愣,救人啊……”

好像被什麼東西突然刺了下,一念渾身一震,立刻緩過神急忙運功將天柱劍化成一道長虹,連連揮舞捲住了下落的諸人。可他一人之力畢竟有限,暫時雖搶救了諸人,卻見他們此時都一副雙目呆滯,神遊物外的樣子,無論如何呼喚都毫無迴應。

正驚駭中,林梅君忙叫“快走!否則靈牛再叫一聲大家全完了……”

一念何嘗不着急?可現在他一個人擔着十個人,簡直連動一動的力氣都沒有了。

林梅君似也突然醒悟,當即施法袖中蹁躚飛出十隻紙鶴,各自托住一人。一念感到壓力頓減,卻見林梅君此時滿臉通紅,才知道是她承受了自己的辛苦,心裡不由一股酸楚!

但現在明顯不是讓一念感觸的時候,林梅君靈鶴雖然奇妙,可一人施法支持十人總歸還是勉強。當下,一念也顧不上什麼前世今生,恩怨情仇了,當即一把托住林梅君腰間,同時緩緩送入真氣,並盡最大力量御劍逃逸。

而此時他雖託着一人,並要助其真氣,可總比獨自承擔十個人的分量好多了。

眼見纔出牛羣範圍,羣牛又是一聲大吼,整個上空突然一陣劇烈的扭曲。

原來這靈牛乃是西牛賀洲獨有,本身是頗爲馴服的牲畜。可這些靈牛都是前生貪得無厭之人轉生至此,其體格壯大,而且腹下生了八條腿,就是爲了讓它們今生飽受奔波之苦,而且永遠無法滿足巨大身體需求,作爲對它們的懲罰。

而這些靈牛與人類天生相剋,一旦遇到人類在很遠的地方就會立刻變得狂躁兇狠!它們本身雖然沒有很強的法力,但天生神力憑吼叫發威可以摧散人的三魂七魄。

只是這靈牛天生也非常愚蠢,一旦吼過了就只等着獵物自己落入嘴裡,而且那麼大一羣牛行動起來從來毫無區別,即便吃不到獵物的也會與吃到了的一同咀嚼,但其本心卻必定明白,可無論多痛恨,多不甘也無法避免與生俱來的天性!而這就是一種天罰的體現,不僅要讓你飽受痛苦和折磨,還要讓你深深切切的去體會各種滋味!

此時一念只有慶幸,因爲如果被靈牛第二聲吼叫擊中,現在所有人勢必都要到牛肚子裡去轉世了。

好久才逃到了再也看不到黑影的地方,見林梅君雖然仍舊支撐,可神情已顯然極其疲倦,一念當即託着她緩緩落地,自己其實也已經累的不輕了。

稍稍喘息,一念連忙去看諸人,發覺他們都是一樣的目光呆滯,瞳孔渙散,雖然脈息如常,可任憑如何呼喚、驚動,都沒有絲毫的反應。

半晌,林梅君漸漸恢復了點精神,看到一念眉頭緊鎖,輕輕嘆了口氣:“他們被靈牛的吼聲震散了魂魄,雖然沒有反應,可一時還不至於有性命之虞!”

一念聽了稍稍放心,看向她問:“可該怎麼救他們?可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林梅君輕輕垂頭,一念心裡着急,不由大氣:“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有什麼不能說的?難道你非要等那些蠢牛回頭來吃了所有人?”

哀怨的看了他一眼,林梅君極其吃力的站起來:“現在只能先把他們放進天機劍牢,然後找到斜月三星洞,纔能有辦法!”

“斜月三星洞?那是什麼地方?在哪?”

見林梅君搖頭,一念心裡忍不住一股怒火上涌:“我看也別管什麼斜月三星洞了,乾脆大夥兒一塊老老實實去鑽牛腸子,也落個乾淨省事了……”

林梅君此時心裡極感委屈,忍不住輕輕抽泣:“你吼我有什麼用?我並不是怕死,可我真的並不知道斜月三星洞究竟在哪!你走到今天難道還不明白這條路必然充滿艱辛?要是這麼沒耐心,又何必非要一肩挑起?”

“哪個王八蛋,龜孫子願意一肩挑起!我要是有一點辦法,去他媽的正義、蒼生,你也別跟我廢話,反正魔神活過來我一死也不算什麼,可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衆神恐怕早晚也得給我陪葬!”

心知他怨氣已深,目前所有的情況又絲毫不能緩解他的心情。林梅君自己固然委屈悲傷,可仍舊勉強控制,就怕會惹得他一時失控,此時此刻就真的是迴天無術了!

“好啦!事已至此,說再多也沒用了!你還是先把他們收進天機劍牢,好歹已經到了西牛賀洲,斜月三星洞總會找到的!”

一念也自知多說無益,當下只好按林梅君說的先把諸人收進了天機劍牢。這樣雖然不能救活他們,可起碼也能保持現狀。

“好啦!現在該往哪走?這他媽鬼地方,四面八方全他媽一個奶奶樣兒,真不知道哪個龜孫子搞出來的!”

林梅君皺眉四處張望,心裡也是毫無注意:“反正靈牛是從這方向過來的,我們就順着走下去好歹總會有些發現……”

一念何嘗不知道如今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但面對林梅君,他心裡有種難以壓抑的浮躁,如今更加是難以忍耐。而他自己也並不明白那究竟是什麼,只是被搞得心煩意亂,情緒和態度根本已經難以完全控制!

可說到底,一念怎麼會不明白林梅君如今確實一心一意爲着什麼?不過要是深究的話,或許還是不明白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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