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濤在仙界的聲望和地位,除了少數幾位前輩掌門,也只有一念可以和他相比!所以龍耀庭聽說他到了五龍山莊,不由得精神大振!
平心而論,和三兒子一家團聚,一方面的確是有人對兒孫自然的思念!但不可否認,一念纔是讓老人下定決心冰釋前嫌的根本原因!
不過,兩三個月來他心裡也漸漸感到憂慮!其一,江湖多事,一念身在五龍山莊就算暫時不能更振興家聲,料想也沒人敢隨便來尋釁生事。
但自從鄭安國一家三口來到發現了妖異開始,仙派聚衆前來不歡而散,跟着英雄會大當家楊建傑竟然都親自登門,送來偷入英雄會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常樂天,如今連仙界一向最行蹤莫測的藍濤都出現了,這一切事加起來可絕不只是五龍山莊的莫大面子!
如果此時天下太平,僅憑一念的聲望和修爲,五龍山莊威震武林自然指日可待!但目前這種情況下,仙妖兩界,連江湖上最具實力的人都被他得罪了!若連累了五龍山莊別說揚威天下,恐怕連自保都困難!
然而,藍濤的到來算是給龍耀庭吃了顆定心丸。因爲這無疑說明一念並未真的完全被仙界拋棄,如此妖異界大可姑且不理,畢竟就算沒有一念,五龍山莊既然身爲江湖正道也絕不可能向妖異妥協!而英雄會在江湖上的地位雖毋庸置疑,可想和無憂、飛來等仙派作對畢竟是不可能的。
不過,此時一念心裡卻已經開始估量這五龍山莊絕非自己久留之地了。其一,自己目前無論在哪都絕對談不上安全,和自己接近的人當然難免受到牽連。其二,楊建傑先是威脅,再是陷害,然後施恩,如今又害自己修爲喪失。無論他爲什麼沒立刻殺了自己,總之接下來是不會什麼都不做的。
那麼,即不能連累親人,又不能讓英雄會得逞,一念認爲自己應該做點什麼。而這番心意,他也只能對藍濤講而已!
“以你現在的身體,恐怕連走遠一點都困難!可我也知道,你決定的事沒人能改變。況且如果你真猜對了,英雄會果真和妖界有勾結,此事也決不能任其惡化下去了。只不過……”
“我知道,現在的我連自保都成問題。而就算我一如往常,也根本沒希望同時對付英雄會和妖異界。可你必須明白,我們的機會已經不多了!”
“我們?”
四目相對藍濤輕輕一笑:“你知道嗎?其實我對你本身一向沒有什麼特別的看法,以前和你明爭暗鬥,的確有私心,但我一直都只是覺得你太驕傲,總是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可我怎麼也想不到,和你竟然會有用得上我們這兩個字的一天!”
想起彼此以往的芥蒂,一念心裡也不免感慨良多!
“是啊!現在想起來,那時候我們都太年輕了!而如今,我們都真正明白了自己到底該做什麼!只不過,也更懂得了這條路有多難走!”
輕輕拍了拍他肩膀,藍濤此時心裡也不由自主感到了一絲淒涼,但更多的還是暢快!
因爲他突然發現,以前自己嫉恨一念的高高在上,空中無人,而這十年來對他墮落的輕蔑和一點點惋惜,說到底都是因爲自己從來無法否認不如他的這個事實!
但現在想想,他經歷了那麼多,又承受了那麼多,但直到今天他仍在堅持着最初的信念!可反觀自己,十年來自己豈非也正和曾經的他一樣?目空一切,輕視同道,不屑和旁人爲伍。
可是即使龍清一真的背叛了,但他也有過剿滅九嶷羣魔,抹除邙山惡靈等等功績,甚至足以凌駕衆多前輩掌門之上。
可自己呢?十年前自己唯一的目標就是超越他,而這十年回想起來說好聽了自己是遊歷天下,遨遊四海。但往深一層看未嘗不只是白紙一張,毫無作爲。
想到這,一念背叛仙界在藍濤心裡曾經留下的丁點怨懟,瞬間消失殆盡!因爲他不由得捫心自問,如果自己是一念,經歷了當年的那種痛苦和絕亡,即使沒當場自盡,沒去打破魔神封印,今天還能如此平心靜氣的堅持原道嗎?
見他發呆出神了好半天,一念疑問:“在想什麼……?”
傾聽他的心聲,一念心裡也感到種舒暢的釋然:“你這算是在幸災樂禍嗎?”
心知他是故意說笑話緩和氣氛,藍濤微微一笑:“你放心!從今天開始,直到你身體恢復,我會盡全力保護你!”
“如果我真的沒猜錯,至少這一年之內我是不會有任何危險的,並不需要保護。可是我實在想不通,楊建傑完全可以輕而易舉的殺我,但卻爲什麼一再放過我?”
“雖說他的確厲害,但歸根結底也不見得就天下無敵了。至少……”
“不!現在的我只是個仙界叛徒,一念在江湖上的名聲也並不好。況且他能讓你師父誤會我,自然也能矇蔽別人。就算有人會爲我辯解,也不可能毫無顧忌的和英雄會挑起紛爭。”
藍濤聽着心裡也不由大爲奇怪,而且非常擔心!因爲按常理說,任何野心家對待障礙通常都不會有絲毫的心慈手軟。除非那個障礙是自己力所不及,但現在卻不是那樣。那麼,就是這個障礙同時具有很大的利用價值!
看他皺眉細細打量自己,一念苦笑聲攤開雙手:“我人就在這,你能看出有什麼讓他捨不得殺的?”
“可你覺得,又到底是爲什麼?”
如果知道爲什麼,也就無須頭疼了。
一念甩甩頭:“算啦!想不通就暫時不要想了,但我必須儘早離開五龍山莊……”
聽說一念要離開五龍山莊,所有人都感驚訝!但藍濤替他解釋,很容易就讓人們相信了他是爲仙界大業。
常樂天一時還沒甦醒,汪含梅就暫時和華嬋霓留下照顧。加上有醫術不凡的盧依蘭,倒是也能放心!
萬秋和花清風,以及如意和他倆同行。臨別時父母和妹妹的依戀,都讓一念心裡涌起濃濃的不捨。父親雖然沒說什麼,可眼裡的關懷仍舊顯而易見。
至於其他人,到目前對一念也只不過僅僅是名義上的親戚而已!
離開五龍山莊已經有段距離了,花清風忍不住問:“一念!我知道你既然決定了什麼就不會只是一時的衝動,可以你現在的身體,實在不能隨便冒險啊!”
沉吟半晌,一念依次看看四人,心想有些該他們知道的事,或許可以現在就說明白。
當下,一念把從最初調查漫雪山莊龐正軒之死,遭逆天命弟子阻撓,其間在帝都發現有妖異潛入朝廷,而錢立松明知卻放任不理。到後來和龍嫣暗中聯絡,直到龍應被殺,再到目前他可以憑經歷確認的猜想一一簡略講出來。
而其中和宮旈姝聯手盜取幻遊鏡,只有藍濤知道,也就沒必要再讓更多人知道。還有到琅嬛派,以及知不曉送給自己的東西,這些或沒必要說,或暫時不便多提的事,一念都忽略不提。而聽他講了那麼多,連藍濤一時間都反應不及。
半晌,花清風緊皺眉頭問:“一念,英雄會的事暫且不論,你說的那個龍嫣,就是當日在三星教舊址所見的紅衣女子?那她的話,有幾分可信?”
“以現狀看,當時的她有鳳鳴琴和聚神寶鼎在手,而我還封印了修爲,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所以,至少她並未打算真的和我爲敵。而且如果她只是爲了神器,也沒必要告訴我魔神並不在妖異界。否則,她理應殺了我纔對!”
“也說不定人家不是不想殺你,只是見了之後突然捨不得了呢……”
皺眉看了如意一眼,見其他三人也都臉現尷尬!
一念輕咳聲:“總之,邪派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我們就算想管,也是鞭長莫及!可英雄會一定不會毫無行動,我們必須嚴密注意。但現在我最擔心的,是仙界要攻打妖異界。這件事,究竟其中有沒有什麼陰謀?”
“你是懷疑,這件事也和英雄會有關?”
“否則,你覺得……,至少我想九大仙派不會全都毫無顧忌的參與其中吧?”
藍濤點點頭:“的確!天都派盧不巧掌門才死不久,連兇手還沒查明,天山派和蜀山都剛受重創。你……無憂和慈航絕非行事衝動,靈鷲派也不會毫無章法的亂來。要說背後沒人推動,九大仙派恐怕還真不能這樣聚起來。至少,也不會是這個時候!”
“所以我們現在要兵分兩路,老萬你設法去查查英雄會的幾個主要分舵,記住,一定要儘量避免和其中的首腦人物照面。我們從側面探探九大仙派的情形,大家隨時聯絡!”
萬秋點頭離去,一念似乎覺得還有什麼遺漏,可突然間又想不通。
少時,一念把知不曉送來的包袱遞給藍濤:“替我跑一趟無憂派,把這個東西親手交到……掌門手上。不用對他們說我的事,最好什麼都不要提!”
深深凝視了好一會兒,藍濤也想不出該怎麼勸他。最後,苦笑聲無奈的搖搖頭離去。
剩下三人,一念暫時也想不出還有什麼是必須去做的,便同兩人一起往金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