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雲,若是天氣不是那麼熱的話,一定會更讓人開心。
最近府衙門口多了一個特別的景象,那就是多了個普卦算命的年輕瞎子。
只見年輕瞎子兩撇八字鬍,不大的臉頰上滿是點點雀斑,要說惹人注意的還是瞎子的那一雙眼睛,明明水亮無比,可偏偏要拿東西,卻是東摸西摸,好一會才能摸到。
自然,對於這年輕人是個瞎子也是從這一點分辨出來的。
就在年輕瞎子摸着桌子上的毛筆之時,就見衙門中走出一箇中年人。
中年人彷彿心情不好,陰沉着一張臉走在大街上,那些本來還在揚聲叫賣的小攤小販一看到這中年人都突然噤了聲,一個個全是臉帶恐懼的看着中年人,衙門前就這麼詭異的安靜下來。
直到那中年人走過年輕瞎子身旁。
“這禍及整個家族的血光之災怕是無解了。”年輕瞎子才突然開口。
中年人聽到這話,瞥了一眼年輕瞎子,臉變的更加陰沉,卻也不搭理繼續向前走。
“這幾日跡象已出,恐怕死傷不少。”年輕瞎子悶頭繼續說道。
中年人濃眉緊緊蹙起,本前行的步子突然頓住,轉身向年輕瞎子走去。
“你這是在說誰呢?”中年人看着年輕瞎子一臉兇狠的問道。
“誰答,自然就是說了誰了。”年輕瞎子輕輕一嘆,彷彿是不忍看到未來那悽慘的場面一般:“這血光之災再晚,恐怕就解不了。”
“你可知道我是誰?竟然敢這麼說,你這瞎算命的是不是活膩了。”中年人一把拽住年輕瞎子的衣服惡狠狠的說道。
年輕瞎子彷彿好無所覺般,依舊一臉平靜:“時也,命也,我雖看不見你,卻也能感覺你身上的煞氣,這煞氣要人命吶。”
中年人看着手上的年輕瞎子皺了皺眉頭,突然手一鬆開:“你說說,究竟是什麼血光之災,說準了,我就給你許多銀子,說不準,那你就等着下牢獄。”
年輕瞎子嘴角一瞥,淡淡的笑意揚起,只是中年人似乎想着自己的事,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最近你家中定出事較多。”年輕瞎子一板一眼的說道:“和你交好之人定許多已經受了難,而且都有流血。”
中年人眼睛一瞪,眼中驚慌一閃而過:“你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別人特地派來唬人的。”
“我是算命的,自然是算出來的。”年輕瞎子不慌不忙的說道:“命這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這位官人如果不信,自可離去。”
中年人臉上變得陰晴不定,好一會,突然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塞入年輕瞎子手中。
“這是一錠銀子,你給我說說這災難從何而起,又怎麼才能消掉。若是真中了,你要多少銀子我都給。”中年人看着年輕瞎子快速說道。
“我不貪銀子,人間之事遇上皆是緣分,既然你我遇上了,我便幫你稍稍看看,把手給我。”年輕瞎子將銀子輕輕放到桌上,隨即伸出手置於虛空之中,毫無焦距的眼睛看着前方。
中年人趕忙將手放到年輕瞎子手中,年輕瞎子反覆一陣摸索,臉上神情一變,變得更加凝重:“大災,你這災比我想的還要嚴重,從你手像來看,你應該是公門之人,而你的災難便和這公門之事有關。”
“神了,我的確是公門之人,而且我就是這樑城的士師,專管刑法判案的。”中年人看着年輕瞎子快速催促道:“你快說說,我這災究竟來自哪裡?”
聽到中年人的話,年輕瞎子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嘲諷:“不可說,不可說,說多了,這些災就可能會轉到我的身上。”
“仙人,我給你銀子,你就透露一點,一點點也好。”中年人趕忙從懷中摸出一張銀票遞到年輕瞎子手中。
年輕瞎子握了握手,摸了摸銀票:“你知道,我貪的不是錢財,只是這路上遇的一個緣分。”
“是是是,仙人哪會將這一點點的銀子看在眼裡,只要仙人告訴我去災之道,我,我定回家再多取銀子細數送到您這裡。我傢什麼都沒有,唯一就是銀子多。”中年人趕忙說道。
年輕瞎子詭異的露出一個笑容,嘴上卻是遲疑:“這,這……我看你心誠,便再稍稍提點你一番,這事情是三個月前的事情,別看它一開始不顯事,可時間越久,則就越大,恐怕還會傷了你們家的根基。”
“三個月前?”中年人濃眉皺起,難道是智大夫家臣之事?
“我也只言盡於此,有些事情拖不得,辦不了,就不辦,不然就速辦。”年輕瞎子彷彿自言自語,又彷彿是對中年人說道。
“難道是智大夫已經發現這件事情刑法條款中的差錯了?”中年人喃喃自語。
年輕瞎子細眉一挑,眼底笑意更濃,突然站起身對着士師說道:“這位大人,今日之卦已算完,我也該收攤了。”
“不行,你不能走,這災解決的辦法你還沒說,我不許你走。”士師見年輕瞎子站起身要收拾攤子,突然攔住年輕瞎子不讓走。
“這位大人,我不是說了嗎?有些事拖不得,辦不了,就不辦,不然就速辦。”年輕瞎子對着中年人一邊說,一邊利落的將桌子上的道具一應收拾起。
“半仙,萬一血災解不了呢,我不能讓你走。”說着中年人變得兇狠。
“大人放心,我每日中午都會來此算命,您到時來此找在下便可。”年輕瞎子說完話,算命的工具也一應收拾好,提起高高掛着白旗的杆子便向外離去。
中年人卻是心神不寧,彷彿是怕得罪了年輕瞎子,最終向另一個方向離去。
卻說年輕瞎子才走到一個轉彎,便見一個人走出。
“蘇淺,你這扮相還真是讓人想不到,對方被騙了沒?”這聲音熟悉,正是自從蘇淺出宮後一直都在她身旁的嶽凌。
年輕瞎子微微一笑,將髮髻上的巾布拿去,只見一頭青絲瞬間披下,接着用巾布將臉上的斑點擦去,便見蘇淺的模樣映入嶽凌眼中。
“一切搞定。”蘇淺笑眯眼睛:“壞人虧心事做的多,總是比較信鬼神,這樣的人最好騙。”蘇淺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東西塞入嶽凌手中:“給,這個東西你拿着,順便去查下律法,看看衙門收押冉路三個月未判刑可有什麼說法沒有。”
“我正想和你說,我剛查到刑法有規定,如扣押人犯不能超過一百天,一百天不判案則要判主審官的刑。”嶽凌看着蘇淺笑着說道。
蘇淺細眉一皺,那士師說的可能就是這一點:“恩,正好,那就速戰速決,讓智大夫馬上利用此事讓這件案子開審吧,只是智大夫有證據證明冉路無罪嗎?”
“這件事我還真不知道。”嶽凌微微一愣對着蘇淺說道。
“恩,那我們就去一趟劉府,爲這事情再鬆一鬆土。”蘇淺轉頭對着嶽凌說完,便徑直向自己宅院的方向走去。
劉府書房
“老爺,劉臣求見。”正當下人將一壺剛煮好的茶沏好,便聽屋外傳來下人的通報聲。
“他怎麼來了。”劉司空輕輕吹了吹熱茶,將茶中的熱氣吹散。
“小的不知道,只是看他那樣子似乎挺急。”下人對着劉司空恭敬的說道。
“那就讓他進來吧。”劉司空隨意的說道,心中卻是在想劉臣來此的原因。
三個月前他將冉路的事情交給此人,讓此人能拖則拖,將這件事情拖下去,畢竟那時候劉府和各家關係不好,若是快速的毀掉智家,對劉家恐怕也不是什麼好事,今兒個對方突然來此,難道是出什麼事情了?
正想着,被蘇淺算命的中年人快步小跑進書房:“劉臣見過家主。”
“不必多禮了,出什麼事情了?”劉司空看着劉臣淡淡的問道。
“老爺,冉路的事情恐怕無法再拖了,因爲這時間已經到了審案子最後能寬限的時間界限了,司徒府之人一直不希望劉家人佔着士師的位子,若再不審覈,恐怕會讓司徒府鑽了孔子。”劉臣看着劉司空小心翼翼的說道。
劉司空眉頭皺起,他剛施行蘇淺給的計劃,這會若是將此事定案,以智家小子的個性定會鬧到開戰不可,這個時間選的不好哪,可若是不定着冉路的罪,其它五家怪起劉家,對劉家恐怕也是不好。
“家主?”劉臣看向劉司空,不明白這件事情說出,爲何劉司空到現在還不做決定。
“恩,你可知道劉夫人今日宮中認了蘇恆爲繼子,這個時間不對啊。”劉司空彷彿是對劉臣說,又彷彿對着自己說這時間的問題。
短短的時間還不足他將一切都安排好,智家無論是早完蛋,還是過晚完蛋,對劉家都沒有好處,只有在一定的時間內覆滅,劉家才能佔最大的利益,看來這事情還需要好好研究。
“劉臣,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情我明日再給你答話。”劉司空沉吟了好一會,纔對着劉臣說道。
“是!”
劉臣本就是一臉焦急,這會聽到劉司空的話,卻也只能無奈應聲,轉身離開,誰讓這件事情的確無法馬上決定,而此事又關係到劉家整個家族的興盛,沒有人能快速做出決斷。
看着劉臣離去,劉司空輕輕的在桌子上敲着桌子,思量着後面之事該如何。
“老爺,宮裡傳出消息,劉夫人認蘇恆爲子之事,君上答應了。”正當劉司空思考之時,一個下人快步走近,對着劉司空認真說道。
“什麼?竟然這麼快……”
“還有老爺,蘇姑娘在外求見,如今已經等了半盞茶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