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夫人的目的是完全掌控恆兒。
而她,就是劉夫人掌控恆兒的絆腳石,是了,原來所有的目的都是她!
蘇淺重新看向劉夫人逗弄的已經快要死去的金畫眉,明明是在對她說話,卻不看着她,是在告訴她,她就是這籠中快要死去的畫眉吧?
蘇淺擡眸看向劉夫人:“夫人,人和鳥籠裡的鳥是不一樣的,你可以隨便玩死鳥籠裡的鳥,那是因爲它無處可逃,可人不一樣!”
“哦?”劉夫人看着蘇淺微微挑眉:“不一樣嗎?”
“你不覺得羈絆就是一個大鳥籠嗎?”劉夫人擡眸看向蘇淺,嘴角勾起四十五度弧度:“你越是在意一個人,你在面對危險的時候就越是不能逃開,因爲你只要逃開,要命的劍就會刺穿你保護在背後的人!除非,你放棄你保護的人!”
蘇淺心中一凜,劉夫人這是看透自己爲了蘇恆只能按着她的想法走,只能自己走進死衚衕嗎?
想到此,蘇淺重重的喘息,神色陰晴不定,她既不要心中留下愧疚,也絕不要自己走進死衚衕。
爲什麼要將羈絆說的如同累贅一般,羈絆不是累贅,那纔是讓人活下來,讓人活得像個人的本源,它是活人命的良藥!
因爲它讓人想要活下去,只要想活下去,就會拼搏,只要願意繼續拼搏一切就都還有希望!
蘇淺的眼神重新恢復堅定:“夫人,恰恰相反,因爲有想要保護的人,纔會有拼命活下去的信念,纔會迸發勇氣面對危機,而只要有必須活下去的信念和勇氣,絕境也會變成希望之地。”
“呵呵……”劉夫人望着蘇淺嘲弄的笑起:“大公主說的真有意思,可惜,這個世界緊憑信念和勇氣是活不下來的。”
“不試試又怎麼知道?”蘇淺看着劉夫人反問:“夫人,爲了信念迸發的力量,是你絕對想象不到的!”
“那就讓我拭目以待好了。”劉夫人眼神一凝,看着蘇淺淡淡的說道。
蘇淺站起身子,她不是不會反抗的人,也從不善良到別人打自己一巴掌,還湊上另一邊臉讓對方打。
知道劉夫人的目的,知道劉夫人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對付自己,也知道現在發生的一切,不過是想要自己性命所帶的附帶品,她就更不能對方如願。
“夫人,慶年殿還有許多事情等着我去處理,我便先回去了。”
蘇淺看着劉夫人說完便要轉身離開,只是轉到一半,腳下不禁頓住,因爲在轉身瞬間,她的眼睛又掃到那隻鳥籠,只見鳥籠中,本來躺着一動不動的畫眉,此時正艱難的掙扎站起。
蘇淺心中不禁轉頭看向劉夫人“夫人能將這隻畫眉送給我嗎?”
不經思考,這一句話已經出口。
劉夫人瞅了眼鳥籠,嘴角流露淡淡的諷刺:“反正都是快要死的東西,你喜歡就拿去好了!”
“那我就謝謝劉夫人了。”說着,蘇淺提起鳥籠轉身向外離開。
“慢着。”蘇淺剛走兩步,劉夫人的聲音突然響起。
蘇淺回頭:“夫人還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只是想要提醒你一句,不要以爲能證明蘇恆下毒的證據,只有一個杏兒而已!”劉夫人隨意的說道。
蘇淺卻是細眉瞬間隆起,好一會,才擡眸直對劉夫人的眼眸:“我知道了,劉夫人若是沒有其它事,我便走了。”
蘇淺說完,也不管劉夫人的反應,便轉身快步離開。
劉夫人看着蘇淺離開的背影眯起眼睛,一絲嘲弄的笑容掛上嘴角:“你已經是鳥籠裡的畫眉,處了被玩死,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走出南臺殿,蘇淺便將鳥籠交給等在外面的徐嬤嬤。
“公主這是?”徐嬤嬤接過鳥籠,看着鳥籠中半死不活的畫眉,不禁問道。
“這是我向劉夫人要的畫眉。”蘇淺一邊向前走去,一邊對着徐嬤嬤淡淡的說道。
聽到蘇淺的話,徐嬤嬤不禁看着鳥籠中的畫眉眉頭微皺:“公主,這畫眉明顯快死了。”
“我知道。”蘇淺領着徐嬤嬤走進御花園,隨意的答道,眼角卻不覺的在御花園的幾個小道上轉着,她究竟是先回慶年殿休整一番,還是現在就去婉儀殿呢。
“公主在糾結什麼?”徐嬤嬤看着停下步子,細眉緊蹙的蘇淺問道。
“沒什麼。”
蘇淺淡淡的答道,眼角不經意間瞥了一眼鳥籠,只見鳥籠中的畫眉依舊不斷的艱難站起,而後又一次次的倒下,那頑強的精神,看得蘇淺心中一陣不忍,不禁蹲下身子,正眼看向金畫眉。
“別再浪費力氣了,再這樣浪費下去,你就真的沒命了。”
話一出,蘇淺自己也跟着一愣,她竟跑去跟一隻鳥說這樣的話,若是別的人看到,一定笑死不可。
只是,這句話,似乎對自己有些用處。
蘇淺對着自己搖搖頭,便站起身。
自己在想什麼呢,竟也變得莫名其妙。
甩開自己的想法,蘇淺重新擡眸看向眼前的幾條小道,別看這幾條小道都是御花園賞景的普通小徑,可通的方向卻全都不同。
這次擡眸,莫名的,蘇淺心中竟沒了遲疑。
該來的,終究會來,即使拖延時間,事情依舊會出現,那還不如早點將事情解決。
如此一想,蘇淺便領着徐嬤嬤向左邊的小徑走去,這條小徑只要饒過清池,再直走,便可到婉儀殿。
卻說那隻畫眉也奇怪,蘇淺的話說完後,那金畫眉竟真的不再拼命站起,可惜此時蘇淺正因爲做了選擇,而思考自己的問題。
婉儀殿
滿院的梔子花開的濃郁,飄散出一片清芳的香味。
遠遠看去,才發現,婉儀殿竟也是幽雅素淨的處所,可惜,突然傳來的動靜,卻將這幽雅素淨的美破壞的一乾二淨。
“啪!”清脆的陶瓷落地聲。
“這茶你們是怎麼泡的,這麼燙,想燙死我嗎!”明明是甜美的聲音,可這說出來的話卻是刺耳十分。
“公主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宮女顫慄的跪在臺階前,身前滿是茶杯砸碎的碎瓷片。
蘇笉擡眸看向宮女,聲音冰冷異常:“還說不是故意的,母后進宮牢前你們可從沒這麼不細心過。你們我母后不在了,我就沒了依靠,連這麼點小事情也可以欺負我了?”
“奴婢不敢,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宮女說着,焦急的對着蘇笉磕頭,唯恐磕的晚了,就讓蘇笉找到錯着,可她身前那全是碎瓷片,這一磕下,便是滿頭猩紅。
“哼,不敢還拿這樣燙的茶給我!來人,將她拉下去,重仗五十!我不想再見這個人!”蘇笉對着身旁的太監,冰冷的吩咐道。
“慢着!”
蘇淺皺眉看着蘇笉跟前,滿額猩紅的宮女,她來的還真不是時候,剛到婉儀殿便看到這樣一幕。
“誰敢攔着!”突然聽到阻止的聲音,蘇笉驕橫的大聲道。
只當擡眸之時,略微一愣,臉上很快便揚上天真的笑容:“呀,是淺姐姐來了,怎麼也不早些打個招呼,我也好多準備點上等的糕點,讓淺姐姐嚐嚐。”
看着瞬間換臉的蘇笉,蘇淺細眉微微蹙起,再即將要奪去一個人的性命之時,竟還能笑得這般天真,難道在宮中嬌慣久了,便能造就出這樣不尊重生命的性格嗎?
見蘇淺依舊蹙着眉,蘇笉眼中一絲嘲弄一閃而過,做什麼假惺惺,只不過是個爛奴才而已,竟做出這種表情,傻子就是傻子,即使現在有父王疼了還是傻子。
“我也是想到就來了,這宮女犯了什麼錯,竟要重仗五十?”蘇淺滿眼宮女額頭的猩紅,竟一時間忘了自己到婉儀殿的目的。
重仗五十,這可是可能要去性命的懲罰!
這樣的懲罰,一個小女孩,怎麼可以隨隨便便的說出。
蘇淺不覺怒起,若說之前腦中閃過希望這孩子消失的念頭,她還有一絲愧疚,這會是完全沒了愧疚。
這樣漠視生命的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