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哪裡敢不聽白萊的話,他想要先稟報聖瑜皇的意思是,這白萊的身子可不是以前的身份了,哪怕一根汗毛都是金枝玉葉,太醫不敢隨便觸碰的,這要上藥,也得先通知一下聖瑜皇纔敢下手,白萊這般阻擋他,他看着白萊胳膊上豁大的口子有些爲難。 而白萊要的,就是這男女授受不親的藉口。 “本宮知道太醫你的顧慮,這樣,給本宮空出一間醫隔來,你們幾個先出去避一下,把藥和縫補傷口的東西留下就可以了,一個時辰之後你們再回來。” “這……” 太醫依舊是滿臉的爲難,白萊開始裝着快要支持不住的樣子。 “你要是再不走,本宮死在這兒,你付得起責任嗎?” 白萊可算是知道了,這古時候死的妃子爲什麼那麼多了,除了後宮的爾虞我詐之外,就死在這男女授受不親上了。 太醫和藥童們也不敢再怠慢,手忙腳亂地給白萊整出了一大堆關於創傷的藥粉,留下一疊包紮用的紗稠,還有用了縫傷口的蠶絲線和銀針,簡單囑咐了白萊幾句。 “娘娘,這銀針縫傷口的時候一定要先用火燭燒一下,老臣還是找一兩個侍女來幫助娘娘吧,這縫傷口的疼痛怕不是娘娘這孱弱的身子能夠承受的了的。” “本宮說的不夠明白嗎?不要驚動太多人,這大半夜的,誰白天不是累了一天了,你們出去吧,記着,別吵着陛下,否則我拿你是問!” 白萊故作嚴肅地瞪着太醫和藥童,幾個人點頭哈腰地退出了尚醫院。 白萊忍痛探着腦袋看着幾個人走遠了,連忙小跑着朝着一副藏身的花樹下,此時的伊玞已經因爲失血過多半昏迷了,白萊使出吃奶的勁兒將他攙扶起身,朝着尚醫院走去,她不知道,此時一個身影正站在不遠處不悅地盯着她和伊玞。 “陛……下……您怎麼在這兒?” 剛被白萊趕出來的太醫和那幾個小藥童,沒走多遠就看見了一身黑袍的聖瑜皇,頭髮隨意地散着,一看就是從睡榻上着急起身的,身邊也沒跟着隨從,眼睛也沒有看他們,只是一直盯着不遠處的尚醫院。 “西宮娘娘爲什麼去尚醫院?” “娘娘,娘娘手上了,胳膊上好大一個口子……” “受傷了?” 聖瑜皇不悅蹙眉,音量瞬間加大,太醫有些驚慌,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本來微臣是要去稟告陛下的,可是娘娘說陛下睡熟了,不能叨擾,所以……” 聖瑜皇沒有耐心聽這些,不悅地長袖一揮,示意太醫閉嘴退下,太醫和藥童們巴不得呢,趕忙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太醫院之中的醫隔之中,白萊用藥酒擦拭着伊玞身上的血跡,他上身中了數刀,有深有淺,藥酒擦在上面,伊玞半昏迷的狀態瞬間清醒了過來,努力剋制着痛感,但還是忍不住地低吟着。 白萊看衣服上衣已經被劃成了條狀,血漬將衣條黏在傷口上面,便伸手要撤去伊玞的上衣,卻被伊玞伸手摁住。 “男女授受不親,你就隔着衣服上藥就好了,隨便處理一下。” “那怎麼行!” 白萊甩開伊玞的手,不由分說地撕扯掉了伊玞的上衣,小麥色的皮膚上佈滿了紅色的血道,有的還在往外滲着血,白萊不禁蹙起了眉頭,
瞬間感覺不到自己胳膊上的疼痛感了。 “你怎麼傷成這樣了?還有心情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知道不親還來找我幹什麼!” 白萊嘴上雖然責怪着,但是心裡還是很心疼伊玞的,小心翼翼地爲他擦藥酒。 “我是……先縫啊?還是先撒藥?” 其實白萊是看着那銀針和蠶絲線有些遲疑了,眼前這畢竟是活生生的人身上的血肉啊,她這一針針下去,自己都覺得疼。 “隨便,先縫吧,口子裂着,血止不住……我怕,我一會兒意識消失,事情就大了……” 伊玞催促着白萊,白萊只好硬着頭皮拿起銀針,穿上蠶絲線,咬着牙朝着伊玞的皮肉之中扎去,嘴裡一直默唸着咒語一樣的話。 “我在縫衣服,縫衣服,對……” 對啊,她本來就是在縫伊玞啊……呃…… 吱呀一聲,醫隔外面傳來太醫院的門打開的聲音,白萊手中的針脫了手,伊玞也驚愣擡眼,雖然面色蒼白,但依舊犀利地盯着門。 “沒事……應該是太醫回來了,不用管,我給你處理好之後再讓他出去。” 白萊說完又小心翼翼地拿起銀針,可是這還沒紮下去呢,她和伊玞聽見那開門的人正一步一步地朝着他們的醫隔這邊走來。 “我不能被發現……光是深夜私闖宮闈就夠我死了……” 伊玞敵意地拔出了自己腰間的匕首,看樣子是要在必要的時候對醫隔外面的來人殺人滅口,這當人不是白萊想要看見的。 “別……我出去看看。” 白萊把自己滿手的血漬往身上摸了摸,打開了醫隔的門。 “我不是說一個時辰嗎……” 伊玞看見站在門口的白萊看見門口的來人之後,一臉的錯愕和驚慌,挪着小步向後退着,伊玞舉起手中的匕首…… “陛下……你怎麼來了?” 聖瑜皇一臉冷色地走進醫隔之中,看着伊玞拿着匕首,看見自己匕首瞬間滑落在地上。 “陛……下……” 聖瑜皇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一個什麼心情?生氣?好奇?還是疑惑?好像都有,他看着伊玞**的上身,白萊跟他剛纔就單獨在這醫隔之中呆着,他想想那畫面就覺得腦子疼,可是伊玞這一身血漬和傷,卻又像是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可是就是因爲有事,這兩人竟然瞞着自己。 “出去!” 白萊和伊玞煎熬地等了半天,結果聖瑜皇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啊?” 白萊沒明白,聖瑜皇是讓誰出去?聖瑜皇見她不動,不悅地轉頭看向白萊,指了指門外。 “說你呢,出去等着去!你好歹是靈幽的一品西宮娘娘,這般……讓別人看見,成何體統!朕的面子往哪兒擱?” 白萊一愣,忽地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低聲“哦”了一聲,乖乖地轉身準備出去。 “等等!” 聖瑜皇有忽地喝住她,在桌上那一堆藥瓶之中撿了半天,拿出一瓶塞給白萊,眼睛忍不住關切地看着她胳膊上的傷口。 “先給自己上點兒藥,一會兒我給你縫一下。” 聖瑜皇說完,一把關上了醫隔的門,白萊面對着門板,腦子有些凌亂了。 “陛下!” 伊玞看着聖瑜皇朝着自己走過來,試圖要起身,但是隻是一動,就呲牙咧嘴地趴
了回去。 “別動了!” 聖瑜皇呵斥一聲,拿起銀針,開始繼續白萊未完成的事業。 “就算西宮是你的妹妹,你們也不能這般坦然相對吧!” 聖瑜皇說到這兒,手下的銀針故意扎的深了些,伊玞咧嘴,不做解釋,他知道,聖瑜皇心中什麼都明白,只是現在醋意橫生,根本不需要解釋。 “朕還是賜你一塊令牌的好,輔相的愛好不就是自由出入朕的皇宮嗎?上一次冥宮,這一次尚醫院。” “臣……真的是,迫不得已……” 聖瑜皇冷笑一聲,他在意地並不是這些口中所說的,而是伊玞今夜的行蹤。 “看輔相身上的傷,應該是被一羣人圍追吧?朕的印象之中,輔相的伸手算是中上等,能傷得了你的人並不多吧?” 聖瑜皇其實心中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但是他還是有很多疑惑不解。 “你與南君饒不是一向交好嗎?爲何……要去殺他,今日送行,伊璃呈上茯苓釀的時候朕就看出你的不對勁了,究竟發生了什麼?朕都放過他了,你卻放不過。” 聖瑜皇明顯感覺伊玞渾身一震,沉默了一會兒。 “若是陛下真的將靈幽放在心頭上,南君饒怕事絕對不會有機會活着走出去的,可是怎奈陛下根本就不將這王位皇權放在心上,而我殺南君饒,侍衛伊家上下,我與南君饒決裂,他是絕對不會放過我的,特別是我知道他是假的上皇,他不死,遲早有一天我會死。” “那……” 聖瑜皇的手停了下來,他跟白萊一樣,更加關注南君饒的死活。 “南君饒他?” “失敗了,左唯喬早就發覺了南君饒睡意太深沉,起了疑心,讓他身邊那個高手銀霜守在南君饒身邊,要不是在這個女人,誰也攔不住我的。” 說到這兒,伊玞還是禁不住握緊了拳頭,聖瑜皇淡然地重新開始爲他縫傷口,沒有說話。 “陛下,事不宜遲,南君饒知道了自己的把柄在我們受傷,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回西珀想辦法解決自己身份的問題,我們必須趕在他之前,在西珀天下散發天命,揭穿他的身份,這樣,用不着我們動手,下面的人自會反他,就算他死不了,也不會再對靈幽造成威脅。” 當然,也不會對伊家造成威脅了…… 天命?其實就是發傳單,在房頂上灑下來,給百姓們傳言。 白萊附在醫隔的門上聽着裡面聖瑜皇和伊玞的談話,知道南君饒沒死,心中忽然輕鬆釋然了一下。 “天命?” 白萊輕聲呢喃,這爭鬥一波又一波,究竟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此時的南君饒藥勁兒已經過了,聽着左唯喬跟自己說着驚險的那一幕,可他最在意的,還是白萊給自己的送行酒之中,竟然……下了藥,他是下了多大的相信才喝下的,沒想到……南君饒畢竟悽笑一下,心中最後那一點兒亮光滅掉,陷入了無盡黑暗之中。 “上皇,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讓您無比快速摘下面具,正大光明的站在西珀百姓的面前。” 左唯喬說的南君饒不是沒有想過,可是這根本就不可能啊,要是自己生了另一張臉還好說,可是自己這張臉西珀好多人都見過。 “不能冒險。” “決不冒險,臣有主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