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蘇湮嵐的神色慘白了好幾分,瞳孔微縮,認出了這個佈置是一個法陣,顫聲說道:“上古傳下來的禁術。”
溫韶華雖然不懂,但是也看的出來那些個字符花紋透出的邪惡氣息,還有那口血池,濃稠的血液不斷地翻滾,甚至“咕嚕咕嚕”地冒出了小氣泡。
“白荷難道躲在裡面?”溫韶華指着匣子問道。
只因爲這裡的空間一眼就看得完,如果有人藏身,那就只能是在匣子中了。
那具鬼魂飄到了匣子的上空,伸出手指着匣子,他空洞的雙眼在看到匣子的時候,竟流露出激動和哀憫的情緒。
蘇湮嵐蹙緊眉頭,一時不敢輕舉妄動,她察覺到匣子中的東西並非簡單的鬼魅,極有可能是修煉大盛的精怪,此地的怨念最爲深重,能養出精怪鬼祟也並非不可能。
“這裡的血池並非普通的血液,一滴就由上百人的心頭血組成,是人的精血。”蘇湮嵐低下身子,朝着血池徑自伸出了她的食指,本來瑩白無瑕的食指沾染到了血污,頓時變得一片猩紅色,但是也不知爲何,那些血液在她的食指上不斷遊走,最後凝聚成了一個小血珠的模樣。
“就和白萱之前說的一樣,白荷喜愛採集人血給自己泡澡。”
溫韶華蹲下身子,去看那一池的濃稠血液,只是下一刻他就聞到了撲鼻的腥臭,後背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惡寒。
他回頭去看蘇湮嵐手中的那一滴精血。
只見小血珠的外表光滑,通體呈現猩紅色,在蘇湮嵐的指尖左右不斷地滾動,就彷彿是一個可愛的水珠而已,而不是凝聚的那一百人的生命。
“用人的精血灌養,這個匣子裡面到底是什麼?”她說着仰視那高大的匣子,湊近看纔會發現匣子上也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咒,和小小螞蟻似的,排列滿了整個匣子。
匣子通體呈現一種幽黑,彷彿是化成黑洞,要將人的神志吸進去。
“肯定不會是什麼簡單的東西。”溫韶華露出他慣有的苦笑,“我們哪一次遇到的是正常精怪?”
匣子彷彿是能夠聽到他說的話,裡面的聲音忽然就停下來了,空氣瞬間從之前的喧囂恢復了安靜,直到陷入死寂,溫韶華只聽到蘇湮嵐的呼吸聲,還有自己的心跳聲一聲勝過一聲地響。
“哐當!!”
大黑匣子內部傳出一陣劇烈的撞擊,本來密不透風的匣子被撞出一個人臉的凸起,那是一張無比猙獰的臉,齜牙咧嘴,五官挪位,就像是要發狂的野獸。
下一刻又是“哐當”一聲巨響,這次是在匣子的另一邊出現一張人臉,還是同樣的猙獰可怖,但是明顯和這一張長得不一樣了。
隨着時間流逝,發出的巨響越來越集,就像是雨點般擊打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裡面,用震耳欲聾來形容也不足爲過。
溫韶華走到蘇湮嵐身邊,放大音量和她說道:“這個東西想幹嘛?要不我們提前動手?”
蘇湮嵐雙手抱臂,只是沉默不語地看着那詭異的大黑匣子,一對清亮的眸子裡有微光閃爍,然後才湊到溫韶華的耳朵旁說道:“它一時半會衝不出來,我倆再等等!”
每一次從大匣子傳來巨響,都會凸出一張人臉。
到了現在,幾乎整大黑匣子都滿是人臉。
更爲詭異的是,凸起來的每一張臉都長得不一樣,五官精緻的女子、面容粗獷的男子、滿臉褶子的老人、珠圓玉潤的孩童......
就像是裡面被關押了無數人。
但是溫韶華知道里面從來都只是一個人,這些不同的人臉只是改變皮囊罷了。
他甚至推斷這些出現的人臉是白荷丟棄在甬道旁的屍山骨海里的人。
因爲他剛剛在黑匣子上認出一張無比熟悉的臉,正是之前他看過的一張流浪漢的臉。
突然大黑匣子上出現了好幾絲裂痕,整個匣子在下一刻爆裂開來,激盪起底下的血池一陣翻滾,血浪滔天,一個赤身裸體的人穿過血浪,緩緩走了過來。
實在是不能稱之爲人。
它沒有五官,沒有頭髮,沒有生殖器,僅僅是一張人皮卷合成了人形,就連說話也是從它的腹腔部分傳來的聲音,喑啞低沉:“你只給了我五年的美貌,爲什麼偏偏是五年!”
蘇湮嵐不可置信地看着人皮,嘴角微微抽搐,此等怪物竟然就是白荷。
可是她明明在十五年前許了她十年的美貌,爲何會只剩下五年?難道這期間,曾發生過別的事情?
“你要一輩子的美貌無雙,青春常駐。”她語帶譏誚,美目裡盡是冷冷的寒光,“所以你纔會變成畫皮鬼到處換皮換臉?”
這次白荷沒有回答她的話。
只見人皮的腹腔部分使勁鼓動,就像是有什麼要從裡面爬出來似的。
繼而肚臍眼的部分緩緩向着左右裂開一條縫隙,縫隙逐漸擴大,一顆人頭從裡面一點點地探了出來。
這顆頭粘在了肚皮上面,有鼻子有眼睛有嘴巴,就和白荷之前的五官長得是一模一樣,只是沒了頭髮。
“換皮換臉又如何?這些人都該死,他們活着的時候沒有半點意義,倒不如把命都交給我。”
白荷長大了血盆大口,陰惻惻地笑着說。
“幸虧我遇到了猰貐,是他教我用100個童男童女修築血池,然後再彙集100個人的人皮,才做出這個魍魎之匣,只要有了它我可以隨心所欲變成所有人的模樣,我可以永永遠遠年輕美麗!”
她說到激動之處甚至大聲尖笑,就和一個瘋子沒什麼兩樣。
蘇湮嵐嘆了口氣,“我記起來當時我給了你白帝少昊的神魂,如果你這些年來一直待人以誠、一心向善,白帝的神魂其實可以庇佑你幾十年的青春美貌,而不僅僅是五年美貌。”
溫韶華看着眼前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神色複雜地說:“鬼由人造,人附鬼身。你自己放着好端端的人不做,爲了一個執念活的如今半人半鬼,倒不如一死了之。”
是白荷的貪得無厭和醜陋心腸造成了她今日的下場,實在是可憐抑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