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韶華扶着蘇湮嵐原地直打轉兒,她滿頭青絲順着他的肩膀傾斜而下,密匝匝地扎着他的脖子,癢酥酥的難受。
他從來都沒有和女孩子有過這麼近距離的接觸,現在是活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該送去哪裡,哪裡.....”
溫韶華喃喃自語,纔想起剛剛聽到的地址,她說了要去煙華街。
於是他將蘇湮嵐翻了個身,拉起她兩節藕臂背了起來,這一躬身一起身之間,背後女子胸前兩團溫軟就和他直接來了個親密接觸,害的他連帶着耳根都燒了起來,渾身都熱乎乎。
溫韶華也顧不得和同僚交代,腳底抹油,趁沒人發現溜了出去。
幸好他當值的時候就走遍了蘇城的大街小巷,輕而易舉地就抄捷徑來到了煙華街。
“12號,13號,15號?”溫韶華頓住了腳,二丈摸不着頭腦,怎麼就跳開了一個14號呢?
忽然他的肩膀被人用手指戳了一戳,從身側傳來了一個清麗俏皮的女聲:“小帥哥,你是找14號嗎?”
溫韶華回頭一看,一個十六七歲女孩站在身邊,她穿着純白如雪長裙,裙上繡了一隻引頸開屏的孔雀。
她正眨着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三分天真,七分玩味。
溫韶華立刻急聲說:“是啊,這位蘇老闆暈倒了,我要帶她回去。”
“哦......”
女子故意拖長了聲調,意味深長地將溫韶華從頭到腳地看了一遍,然後指了指左邊,“你看,這不就是煙華街14號嗎?”
只見剛剛還是跳了過去的13號和15號之間,竟然就冒出了一個陌生的建築,門牌號上赫赫然寫着14號,一個小巧風鈴懸掛在側。
真是見了鬼,溫韶華皺眉心想,但是他也無暇顧及這些,就推開緊閉的木門踩了進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橫亙最上方的碩大牌匾,刻着龍飛鳳舞四個字:“相思茶館”,牌匾下是一張八仙桌,桌面是排列整齊的一套玲瓏剔透的茶具。
溫韶華喘着粗氣,將蘇湮嵐放在了桌後的扶手椅,伸出發麻的手抹了把額頭的汗水。他也不知道自己這個虛弱無力的身體,到底是哪來的力量揹着蘇湮嵐足足走了三條街。
“喝茶。”
一隻手遞到了自己面前,他想都不想就接下來大口灌下。
突然,他才意識到不對勁,哪來的人哪來的茶?
他一擡頭就看到了之前的白裙女孩,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溫韶華目瞪口呆,指着她說:“你怎麼跟來了?”
“這是我家,溫警官。我叫南瑤,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白孔雀。”
南瑤話音剛落,渾身驟然縮小,從一個大活人變成了一隻搖頭擺尾的白孔雀,睜着兩隻綠豆小眼,歪頭看着自己。
“啊!!”溫韶華大叫一聲,一溜煙跑到了蘇湮嵐坐着的椅子背後。
“南瑤,不得胡鬧。”
蘇湮嵐突然醒了過來,她慢慢坐起身子,一手支着頭,疲憊地閉着眼,因爲之前對峙神魂,她現在身體透支的厲害,臉色白的就像是一張紙。
她有氣無力地說:“快給我拿鎮魂珠。”
南瑤馬上踩着小腳丫,一溜煙地跑了進去房間,儼然是一個狗腿子。
“你,你要不要變回孔雀什麼的,治療一下?”溫韶華好奇地打量着蘇湮嵐,小聲地說。
今天遇到的怪事實在太多,他二十四年的人生被徹底顛覆了,如果看到蘇湮嵐變成一隻老鼠,他也見怪不怪了。
蘇湮嵐翻了個白眼,道:“我是實實在在的人。”
溫韶華長舒一口氣,嘴角不自覺地勾起慶幸的笑,他拉開對面的凳子坐了下來。
蘇湮嵐並沒有錯過那絲笑,她隔着二人中間的白瓷茶具正偷偷看他,面容如瓷,白皙細膩,只是眉峰卻刀削般的剛毅,眼角微微飛揚,脣角挑着細微的弧度,這樣的五官透出一種強烈的反差來。
他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臉皮一紅,也看了過去,她總算是看到了他的眼睛,一對眼仁兒明亮清澈的像是夕陽下平發光的湖面,一張臉糅合着種種不同的神采。
她聽到腦子傳來了捶鼓似的轟鳴,記憶裡的那張臉和眼前的這個一絲不差地重合。
耳朵裡有一個聲音在說話:是他,真的是他......
溫韶華有點懵,他看到她又密又濃的睫毛微微一抖,就像是冬天的鵝毛雪片,眉睫下的瞳孔就彷彿是玻璃珠子,晃着令他眼花繚亂的光澤,目光帶着他看不明瞭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