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外偷看的蘇湮嵐和溫韶華都感到了一陣反胃,二人頗有默契的迅速離開了這個幽暗的小巷子,再也不回頭看多一眼。
一箇中年男人卻偏要和這些如花似月的小姑娘廝混在一起,兩個人調情打罵的情景,令人引起了極度的不適。
“沒想到秦府和梅府的關係會如此的密切。”
溫韶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當初怎麼就看不出來,這秦老爺就是色中餓鬼呢?
“那你現在覺得,秦老爺身上的嫌疑有沒有減輕?”
“我覺得他身上根本沒有嫌疑.......”溫韶華說道,“如果他可梅如雲一直是交往的狀態,他怎麼會和死去的梅柔梳有任何的交集呢?再者,既然秦老爺都下重本金屋藏嬌了,怎麼可能會去找水月樓的梅柔梳。”
“我記得當時我們遇見梅如雲的時候,她就是一副坦坦蕩蕩的樣子,根本看不出來會幹這種沒有廉恥的放蕩行徑。”
蘇湮嵐也是嘆了口氣,這一聲嘆氣是因爲嘆息現在的女孩子都不潔身自愛,爲什麼一個兩個都放着自己大好前途不管,非要和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攪和在一塊?先是放蕩成性的梅柔梳賣肉當花魁,現在又來一個梅如雲做小三。
“我突然很好奇,現在每家的大小姐還有四小姐,是不是也隱藏了什麼秘密?”
蘇湮嵐意味深長地看向了梅花街的方向,“現在看來,整個梅家還有秦家,幾乎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是不是好東西我倆再去一趟不就知道了嗎?”溫韶華說着就朝梅花街過去,“今天晚上我倆還要在那兒呆上一晚。”
“你是說.........”蘇湮嵐和溫韶華頗有默契地互相一看。
他們打算將梅家的所有人都放置在一個房間,二人輪流守夜,假如今晚真的出問題,那兇手自然便是在梅家人當中;當然,如果今晚安然無恙,就代表梅家人的嫌疑都減輕。
但是溫韶華一直都覺得,打從那金魚風箏從天而降開始,兇手就沒有想過就此罷休,放過其餘的梅家人,今晚肯定會發生一點動靜。
“叩叩叩!”
溫韶華再次叩擊梅府的大門,只是等到他叩響門板有好幾次後,大門纔打開來。
這次出來開門的依舊是上次蠻橫不講道理的小廝,他瞥見上門的人是溫韶華後,當即就癟了癟嘴,不屑的說道:“怎麼又是你們這些喪門星,不都說了,我們沒說不歡迎你們嗎?”
溫韶華徑自掏出腰間的手槍,把黑洞洞的槍管指向了小斯的胸口,冷聲問道:“現在你歡不歡迎我進去了?”
窮兇極惡的小廝當即止住了嘴,側開半邊身子。
蘇湮嵐跟隨在溫韶華後面,二人再次來到梅府,卻看到會客廳還是坐着幾個人影,不時地傳出談話聲,難道打從他們二人離開,這些人就還在那裡坐着?
“你們是今日早上來過我們家的那兩個人,怎麼就去而復返了?”
忽然,一個蚊子一般細小的聲音從他們的身後傳出,溫韶華被嚇得回頭一看。
只見得一個病弱怯懦的公子站在了他的背後,頭低低的,完全看不清容貌。
“你是梅家大公子,梅洛林?”蘇湮嵐卻一下子認出了來人,輕聲問道。
梅洛林十分驚訝的擡起頭,似乎是在用眼神詢問爲什麼他能夠認出他自己來。
“我們是在其餘地方找到一些線索,而且剛纔發生了一些事情,才急匆匆的趕了回來向你們老爺稟報。”蘇湮嵐抱了抱拳,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
梅洛林點點頭,繼續維持着那怯弱的模樣,帶着二人朝會客廳走了過去。
“爹,他們是今日早晨來過的兩位警官,說是發生了一些事情要找您稟報。”梅洛林的聲音一出現就打斷了會客廳的談話聲,顯得十分的突兀。
梅老爺十分不悅的瞪了梅洛琳一眼,後者當即又畏懼地縮起了胳膊,不敢再發話了。
坐在梅老爺旁邊的梅洛熙當即生話打圓場:“大哥不過是情急之下才匆忙進來的,父親就不要怪罪於他,卻說二位警官,你們再次回訪我們家,到底是所爲何事?”
“就在下午時分,我們發現了梅柔梳的其餘屍體,被兇手用一個風箏扔在了大街之上。”
溫韶華一本正經地說道,“雖然屍體並不完整,但是經過警局的查檢,那些應該就是梅柔梳其餘部分內臟。”
“什麼?你們發現了小妹她其餘的屍體!!”
本來像鵪鶉一樣畏縮在角落的梅洛林忽然大聲說道,一改之前的怯懦的模樣,彷彿瞬間變了一個人。“其餘的衣服呢?都找到了嗎?”
溫韶華搖頭道:“兇手這次拋在街上的只是部分的內臟,而梅柔梳的四肢到現在都沒有湊齊全,應該是被兇手藏起來了,而我們現在認爲兇手會有再次犯案的可能性,今夜我們兩位會一直留在梅家,保護你們全家人的安危。”
梅老爺的臉色驟然發白,一下子就從扶手椅上站起身子,接連的踉蹌了幾步,彷彿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不可置信,說道:“你們說,你們說那個兇手還有可能對我們家裡人犯案?”
“有極大的可能性。”
溫韶華沉聲說道,“因此我們在得知這個信息,就匆忙趕到到你們家。”
梅洛熙立刻上前扶住了慌張的父親,柔聲說道:“爹不用害怕的,這不是有兩位警官親自過來保護我們嗎?我們全家一定能夠躲過這一劫!”
“好,讓他來,放馬過來,我倒想看看是誰殺死了我最疼愛的小妹!”
奇怪的是,梅洛林的精神變得極度亢奮,握緊拳頭激動地說道。他應該是整個梅家中唯一一個期望兇手快點來的人。
“希望大家相互告知,我們二人會輪流守夜,梅老爺,我們還想要你將女眷都聚集到一個房間,到了後半夜我們巡視也會來的方便一點,不用每一個房間都到處走,容易讓兇手有機可趁。”
溫韶華說道。
梅老爺點頭答應,於是就帶着梅洛熙一同告知了其餘人。梅府立刻就亂成了一鍋粥,隔着老大的長廊,蘇湮嵐都能聽到從裡面傳出的驚聲尖叫還有各種的竊竊私語。
看來在面對死亡的危險,每個人的反應都變得出奇的一致。
唯一奇怪的,那就是站在她面前的梅洛林,現在就像一根木頭,一動不動,一對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大少爺,你和梅柔梳的關係很密切嗎?”
蘇湮嵐上前試探着問。
“我們從小就相依爲命,當時四妹還沒有降世,而孃親要照顧腹中的四妹,於是就由我照顧年紀幼小的三妹。這麼多年以來,我們兩個人一起互相支持,才活到今天。”
梅洛林徐徐講述起當年的情形,雙目燃燒的怒火愈發的熾烈:“所以我一定要親手將那傢伙繩之以法!”
“大少爺,既然你和梅柔梳從小長大,那你也應該知道她在水月樓的豔史吧?”
只是下一刻,溫韶華的話就像是一盆冷水潑了他滿頭。
梅洛林驟然語塞,遲疑了一陣後才小聲的說道:“小妹她去水月樓從來都沒接過客人,只是在那裡賣藝爲生,想爲自己賺點嫁妝錢,並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
“從來都沒有接過客人,此話當真?”
溫韶華吃驚地問道。
那爲何會與魏連成互相苟且?那爲何會有全裸畫卷擺放在房間內的書架上?
這些問題他當然沒有問出口。
梅若琳看出了他的不信任,只好唏噓的嘆了一口氣,帶着他們二人離開會客廳,到了一邊沒人的小角落,細聲細氣的解釋:“小妹和我根本就不是父親親生的,我們都是先夫人領養回來的孤兒。也因爲這樣不得父親的寵愛,甚至要去別的地方打零工,才足以支持我去上學堂讀私塾。爲了籌夠錢讓我可以繼續讀書,小妹就唯有去水月樓賣藝爲生。”
“這種情況大概是需要多久?”
“也就持續了一兩年,因爲很快我就靠自己給別人賣字畫爲生賺到了不少錢,於是我就勸告小妹,她快點離開水月樓那種骯髒的地方。她也立刻離開水月樓,不再給別人唱歌跳舞。”
溫韶華和蘇湮嵐面面相覷。
但是秦夫人所講的卻是另外一個版本。
爲什麼這兩個人的口徑會如此不統一?難道有人在撒謊?
“額........大少爺,我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在整個梅家你確定梅柔梳和你的關係是最爲密切的嗎?”
梅洛林再一次信誓旦旦地說道:“這一個我絕對可以保證,除了我她從來不和其餘人有過密切的來往,因爲一直以來,這裡的所有人都看不起她,也看不起我!”
梅洛林重重地嘆了口氣,“在他們眼裡,我們兩個就是無名無分的私生子!”
如果事實的真相真的和梅洛林所講的一致,那他們從一開始的方向就徹底的錯了。
溫韶華思索良久,終於拋出一個關鍵性的問題:“你們知不知道爲什麼梅柔梳會願意下嫁秦沛文?”
提及秦沛文,梅洛林就顯得十分憤怒:“那當然是他脅迫小妹下嫁!可惜我們這樣的人能夠有什麼選擇,從一開始將誕生在這個世間,就要被逼着成爲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切割。”
梅若林的雙目泛起了一絲哀涼,帶着無力和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