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分寸，我也知道你的擔心。”
鬱藍並不是那種扭扭捏捏掩飾自己真實想法的性格，她大大方方的袒露了自己的心情，瞥見陳折戟聞言後乍然綻放的璀璨笑容，即刻補上一句：“不過再這般胡鬧，我當真不會再理你。”
迎着自家媳婦黑白分明的清亮雙眸，還有眼尾那一絲風情萬千的媚意，陳折戟微笑點頭，心情好了幾分，他退讓一步道：“是爲夫失了分寸。那，跟我說說，那個萬公子到底怎麼回事。”
鬱藍對陳折戟的失控總有種無法掌控的感覺，見他正常下來才鬆口氣，點頭道：“行，聽我細細跟你說。”隨着點頭的動作，強烈的如釋重負感襲上心頭，引得她渾身上下輕鬆無比，不禁嫵媚一笑。
那笑容美如春華，豔如朝陽，瞬間晃花了陳折戟的眼，迷了他的心，滾燙的感覺直從心頭傳遍全身，使得他剛剛與鬱藍纏綿深吻時小腹下早已堅硬腫脹的那物，跟着跳動了兩下。
鬱藍看他神情不對，怎麼會不明白髮生了什麼，苦笑道：“你這匹種馬，這時候發什麼情……唔！”話未說完，人就被堵上雙脣，溫柔抱起放在牀上。
健壯的身軀隨之覆蓋了上去。
“正事明日再談，春宵苦短……”
雖然祝氏三兄弟拍着胸脯保證一定能在鬱藍規定的時間內打造出五十副弓弩，鬱藍還是不放心。不過在看到第一份成品後，鬱藍的心，徹底放回了肚子裡。
她不知道一般人制作這樣一副弓弩需要多長時間，但是在祝氏三位兄弟的共同努力下，只用了一下午，成品就擺到了她的面前。感覺到三位鑄造大師的潛力完全沒被利用起來，鬱藍在最短時間內，改進圖紙構造，和三兄弟商量着製造了新的弓弩--連發弓弩。
鬱藍拿起那具半壁長，重量只有強弓二分之一的連發弓弩，對準了十步外的一棵大樹，撥動扳機，不到幾秒鐘時間，箭匣中的十支箭矢全部射出，悉數扎進了樹幹中。
圍觀的祝氏三兄弟和其他羣衆都被弓弩的威力驚呆了。三位鐵匠更是沒想到，自己製作出來的這個東西，竟然是這麼可怕的武器！
有這樣的利器在手，別說搶劫了，就算造反，也不在話下！敢反抗？紮成刺蝟！
陳折戟看着樹幹上箭矢深深的洞孔，眼神暗了下來。作爲領兵殺敵習慣了戰場廝殺的將軍，他比誰都瞭解這種弓弩將會給人帶來多大的震撼，給整個世間的戰爭帶來多大的顛覆。
他望向一旁的自家夫人，鐵匠們幹得熱火朝天，忙着去打造更多的連弩了，而鬱藍在最初的新奇之後就再提不起興趣，正在跟敖斷骨說着剿匪的事。
陳折戟何其有幸，能得到這樣的女人！他閉了閉眼，將心裡的話埋起來，脣角勾起一抹微笑。
“有了這種弓弩，咱們簡直是如虎添翼嘛！”敖斷骨興奮地說道。
鬱藍懶懶答道：“這只是個起點。你那邊人挑選得怎麼樣了？”
敖斷骨明白她是說前往剿匪的人選，笑道：“那些傢伙早都想活動活動筋骨了，一個個趕着要上，我揀選了些腦子靈活，長相比較粗魯的……”
“怎麼要粗魯的？”鬱藍有些奇怪。
敖斷骨撓撓頭，道：“總不能讓罌粟那羣姑娘去吧？我怕到時候那羣山匪一看，咱們都是娘子軍，會不願意加入呀。弄點粗壯的漢子，讓他們更有歸屬感。”
鬱藍噴笑，道：“你想多了！他們看到咱們這些大美妞，恐怕是要趕着被招安！當山匪的大部分都是以前吃不上飯娶不了媳婦的農夫！懂麼？”
敖斷骨愣了愣，道：“我怎麼沒想到！”
鬱藍拍拍他的肩膀，沒有多說。有些話點到爲止，她轉頭去向別的事了。
--連發弓弩威力再大，也終究比不上熱武器。不是鬱藍不想製造出更先進的武器，關鍵是以現在的製造水平，根本就造不出來。能想象在簡陋的鍛造臺用大錘砸出一支AK47或者沙漠之鷹嗎？
最簡易的火繩槍倒是能造，但要額外製作黑火藥，再加上射速慢，打一槍就要重新填充火藥的缺點，還不如弓弩用起來給力呢。鬱藍果斷把這種武器咔嚓掉了。
要想製作更先進的武器，她就得賺錢，軍火這麼龐大的事業，區區鬱秀坊根本不能滿足，想賺錢，她需要更廣闊的空間，更強大的財力支持！
鬱藍想起了那枚碧玉色的扳指。或許，她真的需要去跟萬昂川談談了……
想起來就做，鬱藍當天就起身，按帖子上的地址去找萬昂川了。當然，是瞞着陳折戟的。陳大將軍被她派去對剿匪小隊進行突擊合作訓練，一時半刻脫不開身。雖然知道對方有分寸，但鬱藍總覺得讓這兩個男的直接對上面，可能會發生很多無法控制的事。
萬昂川在隔壁城，說是隔壁，但也要坐馬車將近一個時辰才能到。這座名爲碎巖的城是附近最大的城，交通發達，貿易來往十分頻繁。單是在這座城，鬱藍就開了兩座鬱秀坊成衣分店。
萬昂川在這邊並沒有自己的府邸，只是買了一所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宅子，裡面僕人也沒幾個，灰頭土臉地坐落在路旁，完全讓人想不出來會是陽曲首富的家。
鬱藍想起當年初見，萬昂川那副花花公子的模樣……這人，真是習慣了扮豬吃老虎，連自家也不放過。
剛到門口，鬱藍掀開簾子，便聽到一個爽朗的聲音道：
“鬱姑娘？真的是鬱姑娘？經年不見，姑娘還是這般迷人！”
鬱藍心裡汗了一個，擡頭望向站在面前的青年。對方蓄了須，脣上兩撇小鬍子，看起來比過去多了幾分成熟和儒雅，早不是那個油嘴滑舌的萬公子。
她微微一笑，想起最初遇見，她和申屠若薇正準備登船，卻聽到一聲嘶鳴，姍姍來遲的高大青年策馬而來，身後跟着一串猶自千叮萬囑的家人侍衛。回頭驚鴻一瞥，卻是無法忘懷。
“少爺我姓萬，萬家燈火的萬，名叫昂川，字錦臺。”那時的萬昂川笑眯眯道，“可知兩位姑娘芳名？是否有婚配？”
“萬公子……”鬱藍眨眨眼，“倒是比當年更添了些風采！”
萬昂川手裡依然拿着把摺扇，他似乎想上來表示親近，卻又有些欲言又止，最終笑着對鬱藍道：“不如進府小坐，咱們煮茶慢敘？”
鬱藍點點頭，道：“求之不得。”
萬昂川走在她身邊，眼神不着痕跡地看了看她如玉蔥白的手指，卻沒見自己當年的扳指，臉上神色有些晦暗難明。
“說起來也真是巧合，”萬昂川掩去臉色，一邊走一邊道，“前些日子我從此地經過，看到了鬱姑娘開的鬱秀坊，一問，卻說都是最近才建立起來的……心裡一喜，便想着鬱姑娘是不是遊歷經過此地……”
鬱藍聽着，道：“別叫鬱姑娘鬱姑娘了，太過生疏，叫我鬱藍便是。”
萬昂川點頭，笑道：“我叫你阿藍吧，你叫我錦臺便是。”
這種大戶人家的男子似乎都覺得稱呼字纔是親近……但是現代來的鬱藍卻始終搞不清楚，總把字和人按錯。她遲疑了片刻，道：“好。”
萬昂川舒展眉頭笑得更加肆意，繼續道：“我先前只是懷疑，後來去鬱秀坊的店裡，三番五次地打探，問到你們那老掌櫃都開始煩我了，才知道，原來阿藍你真的來了……”
千古文人佳客夢，卻是紅袖添香夜讀書。素腕秉燭，燈如紅豆，一縷暗香，若有若無，流淌浮動，中人慾醉。迷離之中，閱盡多少繁華滄桑，又化作縷縷青煙。
來到屋內，鬱藍才發現自己之前對萬昂川這座府邸的評價是多麼錯誤。這哪裡是灰頭土臉，簡直是精緻細膩到人神共憤！
焚香，煮茶，窗臺上斜斜幾枝粉白花瓣插進來，不遠處翠綠竹葉掩映着碧藍晴空，看得人心曠神怡。
面前紫檀木矮桌上放置着一隻精緻的塗金縷花銀薰球香爐，與人膝平。一身素白簪花的侍女款款而來，俯身垂首，高高挽起的髮髻露出半截雪白後頸。那侍女伸出如玉修長的手霜，先將特製的小塊炭燒透，放入香爐中，然後用細香灰填埋。
另一邊作同樣打扮的侍女，正在將茶葉碾成碎末，製成茶團。鬱藍知道這樣的做法，俗稱吃茶，飲用時要把茶搗碎，加入蔥、姜、桔子皮、薄荷、棗和鹽等調料一起煎煮。鬱藍不怎麼喜歡喝茶，對這個並沒有多大興趣。
但是單看她們的動作，着實是一種享受。所謂國粹，其文化積澱可不是隨便什麼能相提並論的。
鬱藍看着她們的動作，忽然輕聲笑道：“錦臺真是風雅無邊……”這等靜謐深邃的環境，她不由自主連聲音都變得有些輕柔，彷彿怕是驚動了誰。
萬昂川深深望着她，道：“錦臺再風雅，卻是比不上阿藍一曲天問動天下的。此間種種，也不過是班門弄斧罷了……”
“天問？”鬱藍一愣，有些哭笑不得，“陳年舊事，怎麼又提起來了。”幾年前的事都查出來了，這位萬公子，還真是將她放在心上，仔細派人去搜根問底了啊。
“昔年阿藍的傾城之詩，我無緣得見，一直覺得是樁憾事。”萬昂川道，“每每想起那字字珠璣，看着詩詞中繁蕪的意象，都極期盼有朝一日，能與你這般同坐，暢談一番。”
鬱藍實在沒想到，這位看起來油嘴滑舌的萬家公子，居然會是個熱愛詩詞的文藝青年？而且當年剽竊詩詞成名，已經過去那麼久，鬱藍早就表示封筆再不談詩，他現在這個是想幹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