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有些明白了, 皇后是說隱瞞一切,只爲了放過別人的同時放過赫舍里氏嗎?皇后希望康親王對你赫舍里氏網開一面,你希望和康親王共存對嗎?你想要處處周全, 可是朕告訴你這不可能, 如果可能的話, 博爾濟特氏不會謀反, 班布爾善也不會謀反, 你手裡有傑書致命的證據,你居然放過他,你叫朕情何以堪!”康熙咆哮着, 赫舍里氏是太善良,還是太軟弱, 手裡有這樣的證據, 居然容得下康親王那樣對她。
“皇上, 臣妾覺得得饒人處且饒人吧,畢竟咱們要是追究康親王, 就要罷黜江南幾百名官員,這?”赫舍裡一副息事寧人的樣子。
在上位者都有一個毛病就是護短,念及舊情,這本也沒什麼錯,赫舍裡心裡明白老祖宗護着康親王沒什麼錯, 即便護短也沒錯, 因爲任何一個主子都需要得力的奴才, 你不止要對, 還必須有用, 討人喜歡,如果沒用也不討人喜歡, 那麼你就會被主子驅逐,不管你有多對也不管用。
主子們要的很簡單,難聽一點說,就是對他有利,如果一件事對她無利,那麼主子就會發威,發威之前她會做出一些事,這些事是她發威的理由,其實有沒有實質性的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子要剝奪你的利益,來成就他的利益,你上面的人,永遠護的不是你而是主子,所以赫舍裡心裡明白,主子就是主子,這改變不得,奴才就是奴才也改變不得,任何一個奴才要做主子,付出的就不僅僅是心血和代價。也許還有生命。
“繞不得,這件事你給朕找足證據,朕要法辦。”康熙冷聲說,他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因爲康親王觸怒了他的龍威,作爲一個帝王,康熙要找回自己的尊嚴,以及尊嚴背後的所有屬於帝王的利益,這一點毋庸置疑。
“皇上,臣妾覺得李成鄴還需晚些處置,也加上李振鄴一起處置,當然也包括康親王,皇上我覺得要處置,不能亂處置,行賄受賄的案子比比皆是,算不得大事,不是大事追究親王,會招致皇族的怨恨,所以臣妾覺得除非有絕對的把握。”赫舍裡知道這種事必須忍,如果不抓到絕對的證據,絕對不能提前發作,否則一擊不中,則滿盤皆輸。
“這還不夠嗎?”康熙冷聲問,皇后還要什麼證據?
“當然不夠,遠遠不夠,這棄車保帥的把戲,皇上還允許康親王玩兒幾次,幾次纔算了。”赫舍裡看出康熙對傑書除之後快的想法,所以赫舍裡就知道這一次康熙已經下定了決心,她心裡已經明白。
“皇后,你是說一次性解決,可是這怕是不容易。”康熙低聲說,赫舍裡微微一笑道:“皇上,臣妾其實有個辦法,不過赫舍裡有個條件,就是皇上要答應我,年前不處理此事,年後下一道詔書,開恩科,免除一切有罪之人免試的罪行,詔告天下納賢。”赫舍裡淺笑道。康熙沉聲說:“你說,朕聽着呢!”
赫舍裡見康熙爺有些憤怒,於是淺笑着說:“皇上你先別急,臣妾已經有絕對的把握,這一次咱們就搭臺子看戲。”
“你要朕看什麼,赫舍裡你不要跟朕賣關子,現在朕沒那個閒心。”康熙冷聲說,那明黃的龍袍上的五爪金龍的眼睛散發出至極的冷。
赫舍裡一笑說:“臣妾沒有賣關子,臣妾只是打算敲山震虎,這老虎不伸爪子不行的,咱們抓不住把柄,弄一個小罪或者根本沒有的事,或者證據不足的事,扣在康親王的頭上的話,皇上會犯衆怒,咱們的等着康親王坐不住,向皇上發難,或者等到康親王罪無可恕,咱們在動手天下人才能心服。”赫舍裡冷聲說,這就是爲君之道,也是雷赫教她的,作爲一個主子,能夠用軟刀子不叫本事。
因爲軟刀子誰都會,但不成大事,不止這個做官的,連真正的商賈都不幹背後捅奴才刀子這種蠢事。因爲這種蠢事一旦做了,主子的威儀就全都沒了。
這比些許小利重要得多,可是很多主子就是不明白,偏要和奴才計較,可是計較過來,計較過去,就上了其他奴才得當,那些人善於討好主子,謀算他人的話,就善於做別的手腳,比之明着錯的人難對付多了,皇上只看見鰲拜的不是,殊不知比鰲拜錯的多的大有人在,所以左右就這麼一個故事,何苦來哉。
所以做主子不能有軟刀子,要麼名正言順的殺,要麼網開一面的放,不是能不放過就不放過,而是能放過就放過,因爲這主子不能給人戳脊梁骨,不是大錯的重判了,朝廷裡也就沒人了,這比之別的事情,就是大事情了。
一個主子爲了個人喜好,連自己的臉面都不顧的,那就甭想君臨天下。所以這一次,還不能就如此翻了這案子,還得跟熬中藥似的慢慢熬。
“你打算怎麼樣?”康熙看着赫舍裡,不管這個女人前生是不是蕭晚晴,今生都是他大清的皇后主子,這不能變,自己險些犯了大錯,因爲朝臣說不好的人往往百姓說好,人在做,天在看,所以不能輕率。
康親王傑書,在百姓中名望很高,尤其是京中的百姓,更是很尊重這位賢王,因爲康親王從來不攔着百姓伸冤,他處置的,大部分都是官僚。
官僚只要當官就會得罪百姓,因爲這是必然的,就像沒有絕對下水的漁民,有時候律例在那裡,即便是清官也是要得罪人的。
“臣妾打算開了春再說,甭管怎麼樣皇上的面子比什麼都重要,什麼也不能比大清國的臉面重要,所以仁慈的事您必須繼續做,咱們能忍就忍,傑書也不是不殺不行。”赫舍裡一笑道。她心裡知道,康熙爺對傑書還有一份感情,這份感情導致康熙不願意真的去殺死傑書,這一點赫舍裡清楚得很。所以赫舍裡不管怎麼想除掉康親王,嘴裡還得這樣說,要是早會這一招,赫舍裡就不會得罪人了。
同樣的錯誤,沒有人會犯第二次,這就是人生,任何地方的潛規則,只要你看不見就沒有,越看就越多,就會找到你的身上。
康熙起身道:“既然此事要稍後定奪,那麼朕先去了,你先好生休息。”赫舍裡點點頭,李成鄴和李振鄴的事情還得慢慢辦,着急不得。
康熙低聲道:“那朕出宮了,你自己小心。”康熙說罷便出了坤寧宮,赫舍裡見康熙走了,便吩咐綠珠把明珠家的太夫人安排和自己同駕,其餘人安排到後面的位子,至於鑾駕就暫時空着,其餘的事情交給曹寅,魏東亭處理。
赫舍裡不大安心,便把曹寅叫入坤寧宮,畢竟對於宮中之事,曹寅頗爲熟悉,不多時曹寅便來朝見。
曹寅進來的時候,似有意無意的彈了彈身上的雪,他跪下道:“臣叩見皇后。”
這一刻他的心很複雜,但是他依舊行三拜九叩大禮,赫舍裡淺笑道:“今兒個,曹大人爲何行此大禮?”
“臣,感念皇后維護君上之心。”曹寅笑着說,他不相信得不到赫舍裡,史料記載,赫舍裡只活了二十五歲,但沒有寫明得的是什麼病,估摸就是逃出宮了。
既然如此自己就還有機會,這不急,只要和過去一樣,投其所好,一定可以捕獲美人心的,皇后又怎麼樣?
“那有勞曹大人了。”赫舍裡低聲說,心道:這曹寅果然善於言辭,可以揣摩到主子們心,所以赫舍裡心中對此人有些忌憚。
“主子娘娘,這琉璃廠好玩兒的東西不少,例如西洋鬧鐘,各色的西洋魔術玩具,主子可以買一些回宮,這些東西在鋪面上看不到,奴才知道有個地方有。”曹寅笑着說,他在琢磨,赫舍裡喜歡什麼?
過去的蕭晚晴,比較喜歡,名畫,美酒,時尚服飾,和美食,酷愛太晚八點檔狗血偶像劇。
喜歡享樂,對男人指手畫腳,自怨自哀觸碰自己,這些都不算好習慣,但奇怪的是他喜歡晚晴,爲了給晚晴買名牌衣服,他什麼都做,他其實只有一個目的,把晚晴留下。
晚晴也有晚晴的好處,晚晴不會干涉男人的隱私,晚晴很善良,晚晴可以爲別人放棄自己的一些珍貴的東西,簡單說晚晴不自私。
在這個世界裡,可以做到不自私的女人已經很少了。所以曹寅喜歡赫舍裡,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只是過去因爲她是皇而後怯步,可現在曹寅知道她就是晚晴,那樣他沒有理由放手。
“主子娘娘,那銅鏡您看見了嗎?”曹寅笑道。他總想多和赫舍裡說一些話,他不在乎她是什麼身份,她的身份也不能構成他們的隔閡。
“還沒來得及仔細揣摩,這一段時間有些太忙了。”赫舍裡輕聲說,她那雙瑩亮的眼睛裡,散發着淡漠的光芒,烘托出冷豔的妖嬈,帶着極致的風華,這讓曹寅覺得有些惆悵,因爲她不是他的了,而是大清國皇后,此刻他的內心醞釀着矛盾。
“皇后主子,這銅鏡只送有緣人,落到主子手裡,必然和主子緣分很深,主子還要小心收藏。”曹寅一笑道。
赫舍裡點頭,這一幕讓她的心有些亂,她很想回到最初。
“你的話我記住了,曹大人你下去吧。”赫舍裡略微有些奇怪,她心裡好奇曹寅爲何屢次提起那面銅鏡,就聽曹寅說:“娘娘,你相信輪迴嗎?”
“不信。”赫舍裡苦笑,就見曹寅手中,拿了一塊玉,這塊玉她認識,正是顧之行的,這東西怎麼會在曹寅的手中。
“我是爲了,尋找送我這塊玉的女人而來的,我爲了她願意付出一切,百轉輪迴,時空逆轉了四百年,我們居然相遇了。”曹寅淺笑着說。
“你?”赫舍裡驚了一下有說:“你是?”
“我是在這裡等她的人,娘娘心裡明白就可以了,有些事情不能說。”曹寅從懷裡拿出一件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東西,這東西是天機特地留下讓他跟蕭晚晴相聚的證物,赫舍裡看到之後,立刻確定曹寅就是她快要成親的男朋友顧之行,可是現在卻近在咫尺遠在天涯。
“我明白了,該起駕了,人躲不過命運,曹大人也該有位夫人了,本宮會從中撮合以爲佳人的,至於那個曾經的緣分,本宮已經不敢想了,你且去吧。”赫舍裡低聲說,她的臉上出現憂鬱的光滑,這一刻曹寅內心有了心碎的無奈。
赫舍裡苦笑道:“世事無常局局新,曹大人,朝中風雷未起,你一定要小心,本宮會忘了那些事,曹大人也不要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