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加斯!”見到如此的小王子,我的心尖像被捏了一把,想上前卻被止水喝止,“不要過來!”
止水的話實在傷人,但當看見他青色的臉容,再看到進來的維爾斯一行人相繼以劍支地,我才發現我整個人都和那本透着涼氣的書本一起透着青氣,原來只有我一個不受其害。
“止水,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將這東西丟掉麼?”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六神無主。
“用你用過的東西將它包好。”止水道。
我拿換下來的衣服將書包好,覺得不放心按住使出,“破盡萬法!”
一下子,寒氣盡散,寒氣一退,所有人都抓緊時間喘氣,止水抱着御加斯臉色越發難看。
“御加斯要緊嗎?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你先冷靜一下,在原地,不要過來。”止水微微喘氣,“你的力量性質改變得太快,而你根本不知道怎麼轉變回來,只要你不要再碰那本書就可以了。”
“恩。”雖然明白,點了頭,清楚止水沒有怪責的意思,但心裡還是不舒服,一種異類的感覺,一種被拋棄的感覺,又是那種不合羣的感覺,明知道維珍出於好意,心裡免不了還是記恨上了。要是御加斯好不起來,止水會對我有疙瘩,我對維珍也會有疙瘩。這件事讓我想起不愉快的事,一個學年的體育課上,每每安排兩個人爲一組地練習,種種原因每次都只剩下我一個,每次都剩下我孤零零一個靜靜地看着大家玩得興高采烈,並不是他們不接受我,亦不是我不接受他們,只是因爲客觀的輪不上,知道對自己不公平,但硬塞進去也沒意思。一年下來,我成了最孤僻的一個。
“巫女?你還好嗎?”維爾斯簡直是他們的特派慰問代表,輕輕問候我,給我蓋上斗篷。
我拉拉斗篷對他笑笑,“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什麼不高興的事,很小的事情,真的,芝麻綠豆的小事,明明已經不是小孩了,不該再爲這種小事流淚。”一邊說着,一邊眼淚就來了,承認自己難過吧,說什麼自己一個人也沒關係呢?明明就很介意。
“休息吧,晚上我會陪着你的。”止水不知何時洗漱一番,換了身裝束進來。
維爾斯則向其他騎士示意,他們都很紳士地離開,聽着那種有規律的沉重的腳步聲,心情才平復些。
“止水,真的沒關係?”我縮了縮身子問道。
“你像是會關心這種事的人?”止水又是平常般白我一眼,不過臉上紅潤多了,“不要小看我,想要我的命你還不夠資格。”
這人還真是不可愛哩。“那御加斯呢?”
“讓我抱着讓水精靈療一晚傷便成了,你需要麼?”止水又是作弄地瞄我一眼,氣得我又是隨手扔他東西,“你想得美!!”
“不想就趕緊睡覺!”止水抱御加斯躺下而後手一揮帳篷內就黑漆漆一片。
面對突如其來的黑暗,我大喊,“啊——你不是讀過羅爾那紙條,我怕黑。”
“閉上眼就不黑了。”
“……………………”什麼邏輯啊這是!
下半夜,風吹拂大地的聲音將我喚醒。
實在不是什麼好苗子,心裡狹隘得一點事都裝不下,睜眼藉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呼吸勻整的止水、御加斯二人,我又在想入非非。其實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大概生來就不是安生的料,年紀輕輕就得了神經衰弱,中學來個思覺失調,上了大學直接抑鬱症。我不懂得開解自己,不懂得怎麼做纔不給身邊人帶來麻煩,最後被逼急了我都會用近似的處理方法,那就是逃避。想到這,我一揭被子打包好細軟便躡手躡腳開溜,臨走沒忘拿走那本爲我帶來麻煩的書,輕輕的,“再見了。”
還是一個人的感覺好啊。一路走着漫無目的,踩到什麼見着什麼也沒什麼感覺,整個人就這麼夢遊般直至天空的黑越來越暗淡,小鳥們醒來發出愉快的叫聲,樹林被晨光點綴得多姿多彩。累了,找了棵樹坐下,再也忍不住地抱着膝蓋失聲痛哭。
不知道哭了有多久,只覺得溫暖的陽光撒到身上,有人走近我身邊,“哭夠了麼?哭完就該回去了。”
擡頭,止水!“你怎麼會在這!!”
止水皺眉,“這該是我問你的問題吧。”說着蹲到我跟前,“回去吧,維爾斯他們很擔心你。”
“我不需要你們的擔心!我一個人也可以,啊——你這是幹什麼!”
止水不由分說的一把將我打橫抱起,我繼續掙扎,“放我下來!你個變態,放開我!!你這是要幹什麼!!”冷不防爪子在止水臉上劃一下,三道血痕清晰可見,我定住了,“對不起。”
止水咬咬牙橫抱着我一步步往回走,“你給我老實點!!”
我挨着止水肩膀,“幹嘛還出來找我呢?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的報答,我一個就好了。”
“早知道這樣你還真不如跟維珍回去算了,不要再任性好麼,和我們一起,至少讓我將你帶到安全的地方,到時愛怎樣隨便你,在這之前你給我老實點!!”
止水你這是關心我麼?有這麼凶神惡煞關心人的麼?我不得已點了點頭,蚊子般的聲量,“你一直跟着我?”
“維爾斯知道你會走,你走後不久他就讓我來找你。”
“維爾斯?那他還裝睡幹什麼,我走的時候直接阻止我不就好了。”突然靈機一觸,“哦,你們還是懷疑我的,你們懷疑我有陰謀,放下我,放我下來!”
“好了,不要再鬧!那都是你自己想象出來的,我們知道你不是不就好了,這世上要找個身家清白的人得多難,做到問心無愧就可以了。”
“可是我問心有愧啊。”沒錯,就是這樣,我連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身份都不知道,能跟那麼多黑暗生物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我會是什麼好鳥。
“那就去弄個清楚明白,用一輩子的努力去糾正他,而不是逃避他。而且,你能躲到哪去呢?你走得再遠我都能找到你,不是麼?”
想起止水那追蹤咒,我徹底失去反抗的勇氣,誰知止水接着攻擊,“不過你還真不是一般的路癡,居然可以一直圍着一個地方轉那麼久。”
!!!“什麼?我一直圍着一個地方在轉?”天啊,我徹底失去抵抗能力了,幾近哀求對止水道,“止水,我知道你人不錯,這麼丟臉的事別說出去好不好。”
“誰要說這種根本沒人會相信的事。”
“…………………………”我徹底想念羅爾了。
身心受創的我被止水抱回營地,騎士們倒是鐵定止水能完成任務般收拾營地,維爾斯與御加斯過來迎接。
“你們沒事真是太好了。”小王子又是笑眯眯的。
“你的手……”我的話還沒說完,御加斯伸出那隻被邪氣所傷的手,“雖然還有點不聽使喚,不過手還在。”
止水放下我摸我腦袋,“一晚上沒睡,到車廂裡睡吧,已經替你弄得很涼快。”
“我也弄得你們一晚上沒睡好……好 ,不用,我自己去睡,你給我站住不要動!!”還想說幾句客套話,止水又是想把我塞進車廂的動作,嚇得我趕緊連撲帶滾躲回車廂去。
躺在車上聽着外頭笑聲陣陣,那本書給我帶來的不快一掃而光,那書一扔,用旺仔小牛奶廣告那小男孩的口吻,“給我老實點,不然我就把你扔掉!”
杞人憂天了一晚實在累人,小王子爬進來對我笑笑守在我旁邊,我便安心睡去。
睡得香甜也不知睡去多久突然一陣馬嘶將我驚醒。
“怎麼了?”我問御加斯。
御加斯也很困惑,探頭出去,那雙眼睛頓時反映出一片詭異的土色,我爬起來亦探頭望去,呆了————前方,是萬里無垠不着邊際的一片滾滾黃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