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開勇,蘇浩虎幺叔,今年四十一歲。”
晚八點,會議室,老海起身彙報道:“他原先開有一家印刷廠,規模雖然不大,但收益尚可。但近幾年,傳統出版業、印刷業受互聯網衝擊,經濟很不景氣,兩年前,他的印刷廠就關門了。
之後他也嘗試過轉行,辦過培訓班,沒開起來;開過託兒所,因不太注重衛生導致孩子食物中毒被舉報投訴,反倒賠了不少錢;開過奶茶店,位置沒選好生意慘淡,現在的他是名貨車司機。”
“這也忒慘了吧?”蘇平都愣了:“幹啥啥不行啊這是。”
“可以這麼說吧。”老海一攤手:“期間他找大侄子——就是蘇浩虎——借過錢,前後加一塊有六十來萬,做生意,賠了,到現在錢都還沒還上,還欠着四十多萬。
也試過讓蘇浩虎幫他一把,說合夥投資,看中了蘇浩虎的頭腦,但蘇浩虎沒同意,婉拒了。
蘇浩虎也跟他朋友吐槽過這事兒,說,向他借錢,然後用他這部分錢跟他合夥做生意,這算哪門子事兒,還不如自己單幹了,賠了賺了都是自己的,跟蘇開勇一塊,豈不是賠了是自己的,賺了算蘇開勇的嗎?
反正最後蘇開勇找他投資拉自己一把的打算沒成,蘇開勇也不高興,心裡有點意見,想過自立自強等發達了再去找他,可惜硬氣了沒多久,最後還是軟了,又管蘇浩虎借錢。
最後一次去找蘇浩虎,據他自述,是去還錢的。嗯,還完再借那種,日子實在過不得了,他現在一個月收入就幾千,還債要還萬多塊,老婆都一直跟他鬧,都快鬧離婚了,難熬。
蘇浩虎也吐槽他,說他這種借了還還了借的沒勁兒,但蘇浩虎也夠意思,說可以再借他幾十萬,叫他去承包個快遞網點、水站或者菜鳥驛站什麼的,應該穩賺。
他猶豫一陣,沒同意,承擔不起風險了,只拿着蘇浩虎再借他的三萬塊錢走人。嗯,拿着一萬塊去還,帶走三萬塊錢,基本就是這樣。”
聽完老海彙報,蘇平沉思一會兒後,問:“這些借款,有立借據嗎?”
“沒有,全憑自覺。”
“這麼大額的借款,竟然不立借據。”蘇平嘖一聲,又看向荀牧,問道:“老荀,你覺着,蘇開勇有沒有作案嫌疑?”
“不大。”荀牧搖頭:“動機自然是具備的,欠了蘇浩虎這麼多錢,又沒立字據,往壞了裡頭說,只要蘇浩虎死了,他不就不需要還錢了嗎?
但是,雖然有動機,可從邏輯上講,如果他真的存有殺死蘇浩虎就不用還錢的想法,那蘇浩虎主動提出再借他幾十萬,他應該欣然同意纔對,因爲這幾十萬相當於白撿,你們說呢?
更何況,聽老海說的,這筆錢,蘇浩虎催的並不急,且即使蘇開勇還了再借,如此沒品的行爲,蘇浩虎也照樣借了。
這說明,這筆債務雖然大,但還款壓力不至於大到讓蘇開勇鋌而走險殺人的程度。從這方面分析,我認爲蘇開勇的作案嫌疑有,但不大。”
蘇平嗯一聲,問:“另一個人呢?查到沒有?”
“他叫曹德。”王兆站起身說:“跟蘇浩虎是朋友關係,認識好些年了,曾經就是蘇浩虎將曹德拉上炒房這條路的,後來蘇浩虎退出,他依舊繼續,這幾年房價爆炸式上漲,讓他狠狠的賺了一筆。”
“後來呢?”蘇平問道。
“蘇浩虎找過他,讓他拉自己一把,重新入行。”
“他同意了?”
“同意了。”王兆回答:“原先蘇浩虎是他的領路人,如今蘇浩虎落伍,他倒也挺樂意重新拉蘇浩虎一把的。畢竟市場這麼大,別說他一個人,千千萬萬個他也賺不過來,他自然願意拉着老兄弟一塊發財。
但是蘇浩虎總聽說房價要降,而且確實有地方開始降了,甚至還出臺了限降令,他認爲這是個很危險的信號,限降令控制不住市場,反而可能引起恐慌導致崩盤,就萌生退意了,再次覺得房價要跌,想退出。
曹德當然不樂意,勸他,他不聽,曹德火了,就決定自己單幹,還對蘇浩虎放話說以後再後悔找他拉自己一把他可不幫了。
蘇浩虎當時就有些猶豫,最後還是被曹德勸服了,繼續幹,但他不同意搞期房,說風險太大,而曹德則認爲期房賺頭大,只要認準靠譜的開發商就好。
兩人鬧了點彆扭,最後還是分開了,蘇浩虎依舊只瞄着現房,而曹德現房期房一塊看。
結果吧,真出事了,曹德兩套期房爛尾,開發商跑路了,賠了不少錢,不說血本無歸也差不多了。”
“兩人鬧彆扭了?”蘇平問道。
“倒也沒有。”王兆搖頭:“蘇浩虎不是沒提醒過他,他自己一意孤行,也怪不到蘇浩虎頭上。
但出了這種事兒,總歸還是有了點隔閡吧。合夥投資不就這樣麼,親兄弟都可能鬧掰。”
“曹德是這麼跟你說的?”
“嗯。”
“那就說不準了。”蘇平搖頭:“你剛也說了,合夥投資,親兄弟都可能鬧掰。雖然蘇浩虎提醒過他不要買期房,但人的心理就這樣,誰也無法保證他不會遷怒於蘇浩虎。”
但是,四十八小時內,除了送水送外賣的,也就熊雲琪、蘇開勇和曹德三個人去過他家,如果本案爲投毒犯罪,那麼作案人就是他們仨其中之一,錯不了。”
“那麼,明兒一早派個人去熊雲琪的農藥廠調查下。”荀牧下令:“仔細對比原材料購買量、庫存量、消耗量,以及各類農藥的生產量、銷售量,尤其是硫酸鉈,重點查,如果有出入,第一時間彙報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