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公安古渡口分局太和派出所。
這裡距離出事地點——和平村公交站——並不太遠,因此當民警趕到後,瞭解下情況,查驗了祁淵和荀牧的身份,便將嫌疑人、壯漢、戴眼鏡的老先生和祁淵一塊帶回來了。
荀牧則繼續搭公交前往市局——沒幾個站了,他便打算先去把手續辦了再說。
到了派出所,民警客氣的給祁淵倒了杯水,詢問大概情況,隨後便去問詢壯漢和老人。至於小孩,沒法審訊,只能通知他監護人到場再說。
小孩一直低着頭,沉默着不說話,民警再三追問之後,方纔報出了一個電話號碼。
二十分鐘後,荀牧趕到,小孩的監護人卻還沒來。
又等了半個小時,纔有箇中年男子趕到,滿臉堆笑,對着民警們一個勁兒的道歉,說給他們添麻煩了,接着又給壯漢道歉,稱願意賠償全部損失。
由於孩子還小,沒法懲戒,加上中年男子態度良好,壯漢慢慢的也就消了火不打算追究了,雙方達成和解,民警便對他們進行批評教育。
“身份證戶口本帶了吧?”
“帶了帶了,”中年男子連連點頭,跟着又遲疑着說:“可是……”
“可是什麼?”
“這孩子是超生的,一直沒上戶口……”
“沒上戶口?”民警愣了一下,神色忽的戒備起來:“什麼情況?沒上戶口怎麼證明你是孩子他父親?”
“我……”中年男人一噎,接着梗着脖子:“不是,我是不是他爹還要證明啊?你們問娃子,我是不是他爸?不是他爸他能報我電話號碼叫我來接?”
“阿……阿爹……”孩子縮着頭。
“荀隊,不太對勁啊,”祁淵小聲說道:“看着小孩的手法,明顯是職業扒手,哪有父親會看着自己七八歲大的孩子淪爲職業扒手的?
再說了,看這孩子年齡,早就到了上學的時候了,怎麼着,得上個戶口辦理入學吧?現在早就開放二胎了,就算當初超生的,上戶口難度也並不大,他怎麼就聽之任之不給孩子上戶口?
還有,你看這人打扮,看着並不算窮,但這娃娃,瘦骨如柴,偏偏挺着個肚子,明顯的營養不良……
感覺不太對,我聽說過,有的人販子團伙,賣不出去的孩子,就會……”
“我知道。”荀牧輕聲打斷他,隨後站起身,將民警拉到一邊,小聲交流起來。
民警張了張嘴,詫異的看了這中年男人幾眼,隨後不着痕跡的點點頭,走回去說:“不行,你沒有辦法證明你是孩子的合法監護人……”
“嘿不是,你這人怎麼好賴不分呢?孩子都認得我了,你們還要我怎麼證明?”中年男子急了,梗着脖子說道。
此時戴眼鏡的老先生還沒走,他腦補能力似乎特別強,推了推眼鏡,同樣狐疑的看着這中年男子。
祁淵擔心他禍從口出,趕緊過去把他拉到一邊,輕聲說:“老先生,你別說話,小心引火上身,這事兒我們能解決。你要不相信咱們,不然就在這看着吧,監督,監督我們辦案,行嗎?”
老人張了張嘴,看看孩子,看看中年人,又看看祁淵,最終輕輕點頭。
此時,中年人卻和民警吵了起來。
名民警說:“這樣吧,你留點檢材,我們送去做個司法鑑定,很快的,只要能證明是親子關係……之後上戶口的手續,我教你怎麼辦,這樣行吧?孩子這麼大了,也不能不上戶口,他總得上學。”
“不用你們多管閒事,手續我都辦好了,就等着啥時候抽空,給娃娃上了戶口,好安排進學校。”中年人態度不似剛來時那麼謙遜了,強硬的說道。
說完,想了想,他眼珠子一轉,又補充說:“這娃調皮搗蛋的很,聽說要上學,就離家出走了,我找好些天沒找到人,可把我急得,沒想到竟然當了小偷……”
民警依舊懷疑,態度強硬:“同志,您無法拿出客觀證據證明他是您的孩子,我們無法將他交給您,除非您同意做親子鑑定。”
“不是,你們這……變着法子誆我錢啊?”
“由我們發起的親子鑑定,無需繳納半分錢,免費的。”民警盯着他。
“嘿,你們這就有意思了,證明我兒子是我兒子……”中年男人冷笑道:“你們怎麼不讓我證明我是人呢?”
“同志,不要狡辯,不要強詞奪理。”民警依舊強硬:“一個免費的親子鑑定,最多隻要兩個小時,就能證明一切,你爲什麼不願意做,我現在有理由懷疑……”
“懷疑懷疑,懷疑什麼?我憑什麼平白無故要讓你們抽血?萬一抽血抽出問題……”
“不需要抽血,只需要拿棉籤在你嘴裡蘸一蘸。”
“那……那也不行!”中年人依舊強詞奪理:“病從口入懂不懂,萬一……萬一……我有親自鑑定,在家裡,我讓人給拿過來!”
“也行。”民警說:“請讓你家屬將親子鑑定,或者其他任何可以證明你與這孩子關係的證明書拿過來,包括出生證、準生證等,我們都認,並向你公開道歉。”
“你……你等着!”中年人氣急敗壞。
這時,小孩子左看看,右瞧瞧,忽然鼓起勇氣,攥着小拳頭大聲說:“他不是我爸爸!警察蜀黍,我是被他拐來的,我想我爸爸媽媽,我想回家!”
老先生張了張嘴,錯愕不已,趕緊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拍下這一幕。
“同志!”民警抄起了警棍,戒備的看着他:“不要在派出所裡動粗!你說你有親子鑑定報告,請立刻讓人拿過來。
否則,我們有理由懷疑你……涉嫌非法買賣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