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中年男人又搖頭:“我是不太信這說法的,小燕那娃子普通話說得多好啊,比我們這些人強多了,能是越難買來的?”
頓了頓,他又說:“猜到歸猜到,也知道這麼做肯定不對,犯法的,可是沒有證據啊,派出所都不管,我們怎麼管?偷偷報警?被他們知道以後我們還要不要在這裡待下去了?能被其他老鄉戳着鼻樑骨罵死。”
蘇平再一次握緊拳頭。
祁淵心一揪,緊張兮兮的看着他。
好在蘇平最終剋制住了,只深吸口氣,並問:“關於他們倆的事,你知道多少?”
“開始的不知道多少。”他搖搖頭:“他一直藏着,酒席也沒辦,門也不給那小姑娘出,見都見不到。
後來懷孕了,可能那姑娘想通了還是怎麼着,就結婚了,辦了婚禮,終於看到了新娘子,別說,可漂亮,特好看,她還在笑。”
蘇平忽然問:“你知道他們辦了結婚證的事嗎?”
“啊?他們扯證了?”他一愣:“不能吧?村裡也有幾個從越難買來的女娃娃,都扯不了證的,後來我們也就都沒問了。他們扯證了?難不成……”
“是假證。”蘇平輕聲說,隨後道:“看樣子,他並沒有公開這事兒,只是爲了騙常燕而已。”
頓了頓,他又道:“抱歉,請繼續。”
他搖搖頭:“新娘子的照片,我兒子當時還拍了呢,可惜沒保存。她笑的確實開心,也不知道楚明華那小子給她說了什麼鬼話。反正吶,邪門得很。
更邪門的,剛結婚那會兒,那小子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可照顧媳婦,一點活不讓幹,有時候和他媽鬧矛盾了他媽甩臉色他還護着,還頭一遭下地幹活了呢,每天早早的扛着鋤頭下地,一忙活一整天,中午還是那女孩給他送飯的。
不止啊,每天回去,他都會管咱們買只老母雞,殺了回去燉湯,說給他媳婦喝,說之前一年對不起他媳婦,要好好補償人家。
也就那時,流言蜚語一下就少了,要真是買來的媳婦,誰能對這麼好啊?那看着哦,老遭人羨慕了。有時候幹活路過他家,看到她媳婦兒坐在門口曬太陽,拿着扇子,老笑呢,見人還打招呼,嘴可甜。
村裡那些年輕的女娃娃,羨慕的不行,看到了回家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對自己老公講,你看看人家楚明華。嘿,我婆娘也對我講過這話。
還有些人吶,不知道想些什麼,可能嫉妒?反正成天說閒話,說她就這樣閒着,不好,看看楚明華多累,也不知道幫幫忙。
我看那些人就是心眼壞,沒看見人家大着肚子啊,幫什麼忙?把孩子給幫掉咯。就是見不得人家好。
哦對了,他們家那棟樓,也是那個時候起的,不過當時才蓋,還沒搬過去呢——那會兒楚明華真的勤快,沒得說,有些曾經被他們家提過親的姑娘都眼紅了,早知道這人結婚以後變化那麼大,當初就……
可惜啊,好日子過的不久,兩年吧,娃生下來一年以後,鬼知道楚明華又受了什麼刺激,變回去了,活再也不幹了,叫小燕幹。
可憐哪,孩子他又不會帶,只能小燕揹着,一邊背一邊幹活。他還嫌曬着了自己兒子,回去就一頓罵一頓打,她沒辦法,自己看木頭做了個棚子,給兒子擋太陽——多重哦,她一個女孩,就這麼揹着二三十斤重的東西和兒子,在地裡幹活。
從那時候起,再也沒見過小燕笑了,哭,經常看見她哭,抹眼淚,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哦,遭這種罪。針對小燕的閒言碎語又沒有了,變成同情,也不知道是同情小燕還是後怕,怕自己當年沒想清楚嫁給那人。
關於他老婆是買來的話也又出來了……唉,反正之後幾年就是,全靠小燕自己撐起了這個家,完了還經常捱打,稍有不順心就捱打,有時候楚明華出去喝酒,喝醉了也打。
他爸媽都看不下去了,攔着,護着小燕。沒用,那個傢伙,發起瘋來連他爸媽都打,有一回他爸摔了一跤,說是尾巴骨折了。
他哥聽說這事兒,跑過來,跟他打了一架。好傢伙,他拿菜刀嘞,要砍他哥。後來啊,他哥就乾脆把他爸媽接走,跟他斷了關係。
他就乾脆帶着小燕和兒子,搬到那棟樓去住了——沒蓋好,你們也都看到了,他勤快的時候,活多,沒什麼時間蓋,後來他就懶得管了。小燕嘛,比他更累,而且也不懂這些,怎麼搞?沒法搞的。
那人真的就是個神經病,我跟你們說啊,小燕她,左手被他剁了兩根手指嘞!兒子也被他打,往死裡打,真想不通啊。
有人說他以前對小燕好就是爲了兒子,可後來看,不對啊,兒子他也根本就不疼不是?搞不懂,又有人說他着魔了,被鬼附身了,我看像,真的像。
不過那鬼是個好鬼,說不定還是小燕的祖宗,看不慣她這麼被欺負,就附身了楚明華身上,對小燕好,可惜後來……
嘛,就是這麼個事兒,我知道的我都說了,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沒?”
蘇平的太陽穴在跳。
但這回不是憤怒,而是疑惑,深深地疑惑。
按照他的講述,這個楚明華的性格變化,真的奇怪,讓人捉摸不透,搞不清楚。
鬧了挺久,有三天吧,他們吃住都在派出所,最後可算調停了,結果吧,回去,小燕兩根指頭就沒了。
我們都知道肯定是楚明華那小子氣不過剁的,可沒有證據啊,小燕也不敢報警,不敢說,只講自己切菜剁骨頭的時候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