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憶故人

夭紹雖如此地不以爲然,但也知道,侍女對雲憬敬若天人的嚮往卻並非只因一面的驚才絕豔所致。

早在永貞十年間,時人便盛行有七諺讚語,曰:大才槃槃商之君,江左獨步雲瀾辰,挾劍絕倫蕭少卿,盛德日新沈伊郎。

這四句話流傳之廣,不僅在市井之間人盡皆知,便是禁宮之中,亦早已是耳熟能詳的地步。讚語裡提到的那當世最奪目耀眼的四個年輕人裡,除了爲首商之君是北朝人以外,其餘三個,都是東朝的世家子弟。

沈伊自不必說,身爲當朝丞相之子,郡望武康沈氏,性情卓爾,文采風流,當屬東朝名士之冠。蕭少卿文成武成,風姿特秀,更是湘東王蕭璋之世子,身份之尊貴,難以言語。

至於那位雲瀾辰――

早在他十一歲時,白雲之子的名聲便已廣爲人知。

且說剡郡雲氏,當屬東朝名望顯赫的大族之一,與武康沈氏、晉陵謝氏一般,百年前東朝開國時,雲氏先輩本也是肱股功臣。但因雲氏族人素來善商道不喜官道,更兼“雲氏子孫不得輕易仕途”的祖訓,歷朝歷代雲氏入朝爲官的人少之又少。直到雲憬祖父雲綽這輩,方出了些許轉變。

雲綽和先帝有莫逆交情,先帝當政困境時雲綽攜雲氏家財挺身而出,平四夷,行新政,豐功累績,官拜大司徒,娶先帝胞妹柔儀公主爲妻,剡郡雲氏這才又在東朝史冊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雲綽之子云濛生性溫和,與世無爭,見父親去逝時東朝政局穩定,海宴河清,便辭了世襲爵位,又領雲氏全族避隱剡郡,專心籌劃家族商事。說也奇怪,雲濛此人足跡隨雲氏商旅遍及天下,卻獨獨鮮至鄴都。自雲綽逝後十多年裡他唯來過鄴都一回。

那一回,正逢九年前的中秋宮宴,也是十一歲的雲憬初次入宮。

當時,皇帝蕭禎初登基,風采煥發,正是年輕得意之際。念及雲家的功績,爲表親和感激,蕭禎於宴上喚雲憬步至金鑾前親自問話。站在玉階下的少年繡衫飄飄,臨風而立時神儀清絕,脫俗的舉止中猶帶一股颯颯爽朗的瀟灑。

蕭禎當時多喝了幾杯酒,醉意微起,只覺眼前的少年宛若朗月趁風送下凡間的仙童,不禁脫口道:“既見此顏,如拂仙風。仙風永存,不見凡人螢火之哀。”

雲憬擡頭,口齒清晰,語字明潤:“譬若白雲與日月,白雲雖晝夜永存,卻無日月之熠熠精華。臣爲白雲,陛下日月。”

他未加思索的對答令蕭禎大嘆,心中喜愛不已,宴上諸人也是交口稱讚,“白雲之子”由此夙名傳揚。

而世人如今稱讚的雲瀾辰,自然早已不再是當日那個有着急智應辯之才的小小孩童。

夭紹深處宮中,只聽聞旁人說雲家公子是如何如何地運籌帷幄,將雲氏商事周流天下,富家亦富國;又聽說雲家公子是如何如何地才德非凡,自四方吸引至雲氏門下的食客上千,奇能異士數不勝數;還有說雲家公子的天人姿色,此事向來最讓妙齡少女嚮往憧憬,至於是如何如何地俊美無雙,夭紹卻不再聽得進去。

而如今聽聞雲憬來到鄴都,夭紹急着要見他,一來固然是爲少時的情誼,二來,卻是想親自求證兩件事。

“郡主,你要做什麼?”侍女驚慌地問。

“看不出來?我要出宮走走。”夭紹沐浴出來,竟換了一件利落的男裝長袍,紫帶束髮,漢玉束腰,取了常用的彩鞭纏在手腕間,轉身便要出殿。

侍女將她攔住:“宮門已關閉了呀,還有,你的腿……”

“好多啦,別擔心,”夭紹嫣然一笑,“雖則宮門已閉,不過既然伊哥哥都能在宮裡來去自如,我自然也能。”

侍女將信將疑,夭紹卻不等她躊躇思索,身影一閃,飄然而去。侍女這才發現此位郡主的身法竟是如此靈活,似乎是乘着秋風悠悠而逝,瞬間沒入深沉無邊的夜色。

秋雨過後,夜空霽朗,月色也格外清亮。橫穿鄴都的曲水綿延在如此秋夜下,波光粼粼,宛若銀綢流向遠方。

宮城外的長街正沿曲水東西伸展,至城東流楓嶺一帶,曲水在此間低凹處落成一汪深池,池名碧秋。碧秋池不負其名,水色青如翡翠,透澈見底。縱然流楓嶺一到深秋漫山楓紅,流火般的顏色映入碧秋池,不見緋霞撲水的豔麗,唯見那池水愈發凝碧沉沉,於萬千紅葉的波影間直透出一股子凜人的幽寒涼意來。

流楓彤嶺,碧秋池色,如此旖旎的風光自帶來無限繁華。碧秋池與鄴都城主街相連的一側岸上雅閣毗連、酒肆無數,池中又有畫舫滑行、絲絃笙歌,是以無論白晝深夜,此處都是鄴都最爲熱鬧的地方。

對於夭紹而言,這樣的熱鬧卻是陌生的喧囂。不過她只在街口駐足一刻,便任由謝府家僕將自己領入那條華燈璀璨的街道。一時順着潮涌的人羣擠到岸邊,那僕人伸手招來一艘畫舫,請夭紹先上,對持槳的兩個大漢道:“去對岸。”

畫舫裡自有歌女彈唱,滑槳的大漢雖雙臂孔武,但在這樣酥軟的曲音下,畫舫的滑行只悠然得近乎緩慢。

夭紹端坐艙中,靜謐間的高華氣度與周遭一切格格不入。家僕落下錦簾,將歌女春色盪漾的目光擋在外頭,又唯恐夭紹悶得無聊,邊急聲催促兩大漢劃快些,邊於一旁遞上碧色的水酒,討好道:“這是此間聞名的碧楓釀,郡……公子不妨嘗一嘗解悶。”

“碧楓?這名字有趣。”夭紹見盞中酒色碧綠剔透得近乎可愛,淺抿了一口,但覺脣舌間芳香流溢,驚奇之下,竟是不忍釋手,連喝了三盞。

這酒並不烈,勝其清甜可口,是以酒量甚淺的夭紹飲酒三盞後,倒也未起醺醉之意。

此時畫舫已過池中央,遠處的喧鬧遙遙而絕,水波上夜霧微起,夭紹探出頭朝岸上望去,只見流楓嶺上燈火輝煌,錦繡飄動,漫山楓紅下,一座高閣孤零零築在山腰,白玉爲瓦,朱琅爲檐,十分的軒麗間自有出塵的風雅。

“那便是雲閣了,”僕人以感嘆的語氣告知夭紹,“太傅交代過,讓我守在宮外,若見郡主出宮那必是找雲公子,到這裡應該能見到他。”

夭紹笑了笑:“看來我的心事一絲都瞞不了阿公。”低頭,緩緩再飲了一盞碧楓釀。

過得一刻,畫舫終在池畔停下,僕人掏出幾枚金銖,命兩大漢原地等着,這才引夭紹沿青石臺階而上。

雲閣之前戒備森嚴,數十持劍的侍衛把守兩側。閣頂有青雲琉璃匾額,“雲閣”二字蒼勁威嚴、遒道萬千,正是出自先帝的御筆。

將近閣前,家僕請示夭紹道:“未免這些人不長眼睛誤傷郡主,奴還是先上前爲郡主通傳一聲。”

“且慢,”夭紹從腰間摘下一枚白玉,遞給他道,“不要提封號,便說東山故人、晉陵謝明嘉求見雲瀾辰。”

“是。”

僕人不知她顧弄什麼玄虛,亦不敢問,卸下隨身攜帶的佩劍,只捧了白玉,送至爲首的侍衛面前:“東山故人、晉陵謝明嘉求見雲閣少主。”

謝府門下從無庸人,僕人雖老,舉止間卻自有一股歷練豁達的雍容。侍衛見他二人衣飾華貴,儀容不凡,亦不敢慢怠,說了聲“稍等”,當即持玉佩離去,不過須臾便再出來,身旁已多了位藍袍冷俊的中年男子。

“郡主。”男子望見夭紹,肅容上前,彎腰便拜。

夭紹坦然受了一禮,這纔將他扶起,微笑道:“多年不見,夭紹處在宮裡,只能聽他人說江左雲閣的大總管偃真是何等地精明幹練。今日再見,偃叔叔風采依舊。”

“郡主卻不再是當年的女娃娃了,”偃真素來冰冷的眸間流出溫暖笑意,見夭紹頻頻望向身後,猜到她的心思,解釋道,“雲閣派去南海和巴蜀的兩支商旅今日剛回鄴都,少主正在見他們,無法抽身離開。還請郡主先去少主書房稍等片刻,等那邊事一完,少主隨即便來見郡主。”

想來那人還是這樣的驕傲,不通半分情面的固執。

“只得如此了,”夭紹無奈,轉身對那僕人道,“我深夜出宮阿公難免掛心,你先回去稟了阿公,我在瀾辰這邊自無事了。”

“是。”僕人揖手應下,與偃真告辭。

偃真將夭紹領入書房,命人送來茶湯糕點。已是相隔八年未見,兩人自是感慨,只是坐下還未聊上兩句,便有一主事奉命來請偃真:“少主讓總管即刻去一趟議事閣。”見偃真皺眉,忙俯下身在他耳側低語了幾句。

偃真臉色一寒,當下撩袍起身,待要走時想起一旁的夭紹,又尷尬止步。

夭紹擱下茶盞一笑:“你去吧,正事要緊,我自有解悶的法子,偃叔叔不必覺得歉疚。”

該歉疚的,是另外一人才對。

偃真哪裡聽出她言外之意的腹誹,只道這女娃娃還是一如既往地懂事聰慧。不過想到這點,他非但沒有一絲喜悅,反倒是藏在心底的舊事不免又沉重了幾分,竟是黯然轉了身,隨主事去了議事閣。

夭紹話說得漂亮,待偃真一走,一人坐在諾大的書房裡,於空寂冷清中百無聊賴地打了幾個呵欠,勉強提了精神起身,在室中四處轉悠。

書房裡的燭光不比外面燈火的奪目,僅淡微幾縷,熒熒搖晃,將滿室的竹簡帛書都照出靜柔的光澤。夭紹隨手挑了一卷書簡瀏覽,漫不經心中忽聞清雅芳香,瞥目牆角,才見那裡的白瓷細瓶裡玉蘭花正幽然而開。

“憬哥哥如今竟愛蘭花?倒不似他的性子啊。”夭紹低聲自語,湊近觀賞,這才發覺蘭花香氣雖盛,枝葉卻已有枯萎的跡象,想是瓶中水分不夠之故。

書房中除茶湯墨汁外,別無半分水跡,夭紹抱着白瓷瓶想了一會,推開窗扇縱身掠下,沿樓下小徑摸至山腳碧秋池畔,仔細換了一瓶清水。正要起身離去,卻聽身後雲閣驀然傳出兩聲淒厲慘叫。夭紹一驚,循聲揚眸,只見閣樓東側燈火最盎然處有青鋒利芒飄忽一閃,雪白的窗紗上頓時涌出斑駁殷紅。

夭紹先是怔忡,等看到偃真帶着人將兩具屍體拖出、遠遠拋向一側的碧秋池裡,這才一個寒噤,踉蹌着避至壁巖縫隙間。

流楓嶺的夜風下,碧秋池水漩渦飛旋,鮮紅的血跡幾乎沒有盪出一絲暗流,兩具屍體便在漂浮中被奔流的河水迅疾吞沒,再不見任何蹤影。

如此不存任何顧念的利落,便是兩條生命的終結――夭紹全身寒透,站在山陰暗處,緊緊捂住雙脣。

偃真並沒有發覺她的存在,完事後默然望了會遠逝的池水,無言揮了揮手,領着諸人離去。

此夜議事頗爲冗長,戌時過後,才聽幾聲嘹亮的馬嘯劃破靜夜。

從碧秋池回來後,夭紹枯坐書房良久,在無人的寂寞中獨自忍受剛纔一幕的心驚膽顫。越想,越是心灰意冷的折磨。直到此刻聽聞馬鳴,她才稍稍恢復一絲生氣,趴在窗櫺上朝樓下望去。

流楓嶺陡峭狹仄的山道間,一支綿長的車隊正緩緩馳出。灼灼燃燒的火把在夜色下如遊蛇蜿蜒,引領着車隊繞過擋路的峰巒,徑直踏往鄴都北側的官道。軒昂的車馬間,有奪目的玉色旗幟迎風飛揚。夭紹在夜色下凝眸辨別,依稀看到那旗幟上繡有的流雲描金圖案。

這便是雲氏的商旅了。

她想見識此等場面已久,可如今當真見到了,卻是忍不住低低嘆息,眸光毫無留戀地從遠方收回,又朝樓下望了望。

臺階下偃真與幾位主事筆直而立,環拱着一位玉青錦袍的年輕公子。

憬哥哥?青色衣裳?

夭紹還沒有察覺的時候,自己的心已在轉瞬而起的思念間疼痛蔓延。一個不留意,她又放任自己想起昔日那個青袍俊雅的少年。即便往事如風,人已不再,她的目光卻就此貪婪落在樓下的那襲青袍上,在長久的凝望中絕望地幻想――站在眼前的人,不是雲憬,而是他。

熠熠奪目的火光下,那壁巖般修俊的身影彷彿是鑲了層淡淡的金色光邊,玉青廣袖隨着夜風飛逸如雲,遠望去,緲然宛有仙風。

夭紹愈發迷茫,恍惚中覺得當年那少年的容顏正在眼前漸漸清晰,隱隱約約地,與樓下的青袍身影相重疊。魂不守舍之際,發現那人也微微側首朝自己這邊看來,夭紹的心驀地重重一跳,不待視線相觸,就縮回了腦袋,“啪嗒”一聲重重闔起窗扇。

自己是生氣他方纔就此了結別人性命的狠心和絕情,可是,那慌張的心底又是在怕什麼?

夭紹反思良久,答案呼之欲出,可她還是覺得模糊不清。

馬蹄聲已飛揚遠去,卻仍不見雲憬來書房。夭紹沉了口氣,起身正要下樓,卻見偃真含笑而至,說道:“郡主,少主說天色已晚了,準備回府。請郡主與他乘一舟同回,他好放心將郡主安全送入宮城。”

八年不見,此人霸道作風與日俱增。夭紹臉色發寒,強忍怒氣,笑道:“回府?雲府想是十年無主居住了,我前些時候去看,鳥雀紮營宅間倒是清淨得很,如今他興師動衆地回府,也不嫌擾了鳥兒們的清修。”

偃真微笑道:“少主這次在鄴都怕要長住,雲閣來往的人太多,還是府中住着比較方便。”

長住?夭紹未免從此話中聽出些意味深長,皺了皺眉,一言不發下了樓。

樓外碧秋池裡孤舟如畫,有侍衛上前揖手:“郡主請上船。”

夭紹點足一躍,紫袍如飛霞,輕盈落在舟頭。待彎腰鑽入船艙,她撫掌笑道:“江左獨步雲瀾辰,可真是好大的架子。”

這話裡惱意分明,坐在窗側的青衣公子怔了一瞬,微笑回首。

即便夭紹已有了充足的準備,此刻看到這張面容卻還是驚訝。

入目的容顏無瑕天成,遠山其眉,朗月其目。這張臉,彷彿是天地間最鍾靈毓秀的一塊美玉,又彷彿是由那最寒冷的冰雪凝成的天人姿色,雲淡風清間的模樣幾分熟悉,幾分陌生,讓她的心神忍不住強烈激盪――

“阿彥……”她喃喃。

多少年過去,那人的名字仍如同一團烈火炙過胸口,一不小心的念及,竟還是這般撕裂心肺的痛。

雲憬聞言輕輕一揚眉,注視她的雙眸暗色沉落,些許有些傷感,些許有些無奈。他伸手,拉過發怔的她坐在身邊,以衣袖溫柔引去她眼角的淚珠。

他的袖口散發着涼澀的藥香,恰似適時飄來的一陣幽風,將發懵的夭紹剎那吹醒。

她猛地低頭,奪過雲憬的右臂,撩起衣袖。

那裡的肌膚寒滑如冰玉之色,不見任何傷疤,更不見記憶裡黑鷹飛翼的刺青。

“對不起,”夭紹苦笑,慢慢鬆開雲憬的胳膊,低聲道,“八年未見,我……竟認錯人了。”她心灰意冷,斂收思緒,不再胡思亂想,也不敢再想。從小到大,雖然雲憬和阿彥長相相似,但她從未將他們認錯過,只是今天,她卻似着了魔道一般,總在無法企及的奢望中自取其痛。

雲憬望着她失落的面容,眼瞳間有複雜鋒芒一閃即逝。他並不說話,只輕輕拍了拍她的肩,示意無礙。

八年前的人和事她是如此難忘,而他自己,卻似乎只能在深夜夢魂縈迴時記得清楚,當年的采采溪流,蓬蓬遠春,霧餘青梅里,唯見紅杏在林。

那時夭紹的父親謝攸任職剡郡長史,她隨父母一起住在謝氏在剡郡東山的莊園裡。東山風光明秀,士族大家紛紛在此築園修閣,高門府邸一時遍及如雲。而謝氏莊園和雲家只隔一座山丘,一條小溪,兩族又向來交好,夭紹和雲憬便自小玩在一處,當然,那時還有年少的沈伊,年少的郗彥……

郗彥。

阿彥――

雲憬低眸,這稱呼分明是如此久遠,卻又似乎生生世世都糾纏在自己靈魂深處,從未遠去。他脣邊慢慢浮起一絲奇異的笑意,多少苦澀疼痛、多少怨恨隱忍,沒人能看得清。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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