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拜一,當王逸飛又開始工作時,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不過對於他來說,雖然工作方式並沒有太大的改變,但是他肩上的壓力卻突然增加了好幾倍,因爲秘書科有兩個最基本的職能:一是負責市委和委辦各種文件的處理,二是管理和使用市委和委辦的各種印章。[m]
這兩個看起來都是再普通不過的職能,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帶着一點雜役的性質,因爲那些文件和印章,體現的都不是你自己的意志,你不過是按照領導籤的意見,在執行例行公事而已,所以如果說得刻薄一點,你就是一臺自動化程度很高的機器而已。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部門,卻又承擔着比重要的責任,因爲一個政府部門,它要想貫徹上級的方針政策,執行自己的政令,靠什麼?不就是靠那一大堆大大小小的文件麼?而且說得再嚴重一點,我們的整個政治體系,其實都是靠各種各樣的文件堆疊起來的,如果沒有了這些文件,你能試想一下,整個社會將是一幅什麼狀態呢?
而作爲處理文件的一個核心部門,秘書科幾乎掌控了市委和委辦各種文件從產生到揮功效,再到毀滅的整個過程,雖然在這個過程中它執行的都是領導的意志,但是這個過程是否暢通,疑在很大程度上會影響全市的政策執行效率。
因此秘書科這個雜役性質的部門,其重要性卻是可置疑的,而現在這一切都在王逸飛的管理之下,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他去統籌安排,當然,象這種部門,每個人該如何工作,基本上都有一套按部就班的程序,作爲一個科長,就算你每天都只是混混日子,這個部門也能正常運轉。
但是對於王逸飛來說,現實既然已經將他推上了這個位置,他又怎麼會甘心做一個尸位素餐的人呢?因此作爲新進的科長,他除了維持整個部門的正常運行之外,還必須有所創新,以提高整個部門的工作效率,而創新就意味着他必須革除一些固有的規則,因此從他上任的這一天,就註定這是一個充滿風雨和陣痛的過程!
當然,這個過程是漫長的,而且許多矛盾的產生和爆,也需要時間的積累,而對於王逸飛來說,他也不是一個莽撞的人,因此在他完全掌握秘書科的所有運作細節之前,他是不會胡亂做主章的,而是完全按照現有的模式,按部就班地運行着。
因此換了新科長的秘書科目前不但一團和氣,而且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心中或許都有幾份竊喜,因爲王逸飛的性子好,不喜歡擺架子,這在市委大院內是出了名的,而且在這個圈內混的人知道,一個專職的科長和一個兼職的科長,那是有本質區別的。
而象王逸飛這種情況,在許多人看來,那完全是杜書記在爲他鋪進身之階而已,因爲大家都知道,作爲主要領導的秘書,除了有極少數跟隨領導調動以外,一般在領導挪動位置時,都會安排下放,而在下放時,是否掛職,以及掛職的虛實,對安排的結果具有決定性影響。
如果下放前沒用掛職,那安排的結果只可能是平級移動,至於能否補上一個好的職位,那還要看你的運作,如果下放前掛有虛職,那下放後平級補實是沒有問題的,至於能不能提級,這裡面的變數很大,而如果你是實職下放,那個結果就完全不一樣了。
因爲在這種情況下,即將你原來服務的領導已經調往別的地方,或者是退居二線了,這個提級補實也是跑不掉的,而如果你服務的領導已經升遷,或者正處於上升勢頭的話,那麼在提級之後,不但能補上實缺,很可能還能補上非常重要的職位。
比如一個正科的實職,下放以後提爲縣長助理或者副縣長,這就屬於提級補實了,而在特殊情況下,下放以後直接進縣常委,這就屬於重用,而在這一點上,除了秘書自身的努力以外,其實最重要的還是領導的面子問題,因爲一個當官的,最講究的就是愛惜羽毛。
而秘書對於領導來說,則是羽毛當中最沉的那一根,你試想一下,如果一個領導連自己的秘書都照顧不到,以後誰還敢跟在你後面混?因此對於一個領導來說,你即使再沒有能力,這個面子工程也是要做好的,而在這一點上,組織部門一般也會大開綠燈。
因此象王逸飛這種情況,在別人眼裡,自然就成了杜書記在刻意爲他打熬資歷,否則他一個初出茅廬的畜生,有什麼資格去坐這個位置?不過對於這種事情,大多數人都不會有什麼異議,因爲對於一個一把手來說,如果連這點特權都沒有,那還當個什麼勁?
就算是那些政見不和的人,在這種事情上也不會出面阻撓,因爲大家都知道,給秘書提職那完全是一個面子工程,這跟任用他派系內的幹部是有很大區別的,因此雙方只要不是生死冤家,一般沒人會在這種事情上出釘子,否則那跟當面打耳光沒什麼兩樣,這在官場上是很忌諱的事情。
這一點在秘書科混的那些人精都心知肚明,因此對於王逸飛的任職,他們除了羨慕和嫉妒以外,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對於多數人來說,或許還正在考慮怎麼跟他拉近關係,因爲現在瞎子也能看出來,王逸飛是杜書記面前的紅人。
不過王逸飛現在可沒空想這些,因爲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這個科長確實只能算是一個兼職,他的主要任務其實還是當秘書,而他現在正是以一個秘書的身份,在完成一個重要的任務:隆重接待省委組織部派來的考察小組。
這個考察組由省委組織部幹部二處的高博處長親自帶隊,而考察的目標則是仁清市虛懸的這個常委位置,以及常委補缺之後,空出來的那個副廳位置,因此這個考察組的份量之重,就連杜書記也不敢有絲毫的輕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