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汽船汽笛長鳴,船將攏岸,那人自知不是馬福益的對手,況且此瀟湘兩岸全是江南第一劍的義士區,他一個人根本惹不起,尋思着逃脫。
馬福益注視着那人,冷冷地說道:“龍興道長門下二十四弟子,你便是其中一個。”聲音鏘銳刺耳,那人鼻樑上聳了一下,微皺了一下眉頭。
“是又怎樣,難道龍興道長之名不足以讓你震驚。我陳天桂不使你心驚麼?”
“無名小卒,爲人鷹犬,出此狂言,我從來就未聽說陳天桂已步入江湖。看招!”馬福益說完,一招“仙女撒花”,雙掌望陳天桂頭頂打去。
陳天桂右手後退半步,雙手十指交叉握緊上舉,一招“托塔天王”駕住馬福益的巨掌,“你想要怎樣?”
“還我公道!”馬福益氣壯如牛,揮手又是一招“猛虎推山”打向陳天桂左脅。
“下船了!下船了!要吵下去吵!”兩個警察又從船艙裡鑽了出來。
陳天桂一招“白蛇吐信”架開來掌,將身一縱,從汽船上一躍而下落在沙灘上。
馬翠萍長劍出鞘,一聲大喝“想逃!”她將身騰起在空中一翻影隨聲至,擋在陳天桂身前。
“哈……”陳天桂一陣狂笑,狂笑過後,微仰起頭,沉着臉,悶悶地說,“好個江南第一劍,三打一!”說罷,手一揮,一個“燕子穿雲”飛身隱入林中。
馬福益與白雲博正待下船,一聽陳天桂之言,一陳愕然。馬翠萍心中涼了半截。“父親的名聲就要毀在這一句話上,還要受到武林同道的遣責。”手中舉起的劍無力地垂下來了。
“哈……”戴儒生帽者一陣狂笑,注視了馬福益一會兒慢悠悠地走下汽船,他的腳步很沉,腳一落地,汽船微微擺動一下,悠悠的腳步聲響,猶如鍛錘敲打在汽船的鐵板上,發出刺耳的“咚咚”聲。他是最後一個走下汽船。
馬福益見此人便知是絕頂高手,忙走上幾步,雙手抱拳於胸。“在下馬福益,有眼不識泰山,多有怠慢,還請海涵!”
那人也自抱拳還禮道:“江南第一劍威名遠播,卻對我無知之人如此多禮,豈不讓人恥笑,在下也無法領受!”
“先生貴姓高名,仙居何處?還望先生告之!”馬福益再次抱拳說道。
“在下出身卑微,難以啓齒,但願後會有期。”說罷輕輕一揮手,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江南第一劍真是德才兼備,快去做你應做的事吧!”
馬福益耳朵嗡嗡地響,弄不清對方是褒還是貶?望着那人離去的身影,腳在沙灘上無絲毫腳步聲,可想此人內力與輕功當屬武林罕見。馬福益若有所思地沉吟道:“瀟湘畔岸定有風波。”
“爹,我們走吧!”馬翠萍走上前去牽住兩匹馬。
馬福益彷彿從夢中驚醒,拉了一把站在旁邊的白雲博,說道:“我們走吧。”
三人在岸邊等了一會,汽船攏岸,三人牽馬上船。
湘江奔騰千里,橫上百丈,汽船在寬闊的江面上緩緩前進,水聲嘩嘩,蕩起層層水波,那水波洶涌地擊打着沙灘。幾分鐘的功夫,船到西岸,三人下船。
湘東平原,那一畦千里的曠野,一條黃石鋪就的小路向東延伸,三人下了船後踏上東去的黃石大路,黃石大路緊沿淥水逆江而上,偶有幾處小坡呈明顯的傾斜,這裡也是地理位置反常的現象——東高西低。悠悠淥水嘩嘩啦啦地流向湘江。
三人只有兩匹馬,馬翠萍不好意思跟在後面,便催動大白馬,早早地朝前走了。丟下馬福益同白雲博兩人在後,兩人都清楚馬翠萍不願同別人共乘一騎,兩人只好作罷,慢慢地步行着。
馬福益仍在思考着剛纔船上那樁怪事,戴儒士帽者,定是高手,來雷石鎮定有所爲,他到底是爲何而來?難道也是衝着我而來的麼?還有那個陳天桂出手不凡,爲何與我回龍山忠義堂過不去?可我們回龍山忠義堂與龍興派從未有過節,也無什麼厚交,就連九嶷山這樣在江湖上頗有名望的旋風霹靂派也從未對龍興派有過私怨。馬福益對陳天桂追殺他的幫衆十分不解,便問:“陳天桂在什麼地方遇到你的?”
“啓稟堂主,今天早晨天剛放亮,大師兄靜榮去開門練功,遇上陳天桂便動起手來,大師兄稍有不慎,被陳天桂飛鏢所傷。”
“喔,陳天桂與我忠義堂素無宿怨,爲何如此無理?”馬福益越發不解。
“還打傷幾個師兄!”
“真的!”馬福益半回過頭來望着白雲博。
白雲博慢慢地從懷中掏出一支飛鏢遞給馬福益。“大師兄就是被這飛鏢射傷的。”
馬福益接過飛鏢,只見飛鏢只一個手指大小,三寸長左右,鋒刃白得透亮,在離鏢尖一寸的地方深深地着刻着一個“器”字!
“快上馬!”馬福益腳一蹬,躍上馬背,在馬鬢上猛扯一下,大黑馬前蹄昂起一聲嘶吼,撒開四蹄狂奔。白雲博一個箭步往上騰,又向前一衝,落在馬背上。
馬翠萍回頭一望,黑馬快如閃電般地追了過來,便也催馬動白馬,一陣狂奔。
回龍山忠義堂設在淥水岸畔的一片樹林中。兩匹健馬在淥水岸邊飛跑了一陣,穿過一片豐茂的松樹林,輕車熟路,三人在門前下馬,平日裡喊殺聲震天的回龍山忠義堂此刻變得冷冷清清,林中也無雀鳥飛行。這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
馬翠萍一見父親神情冷俊,料想出了大事,快捷地接過馬匹繞左邊拐了一個圈,把馬牽到棚欄,便也急速地走進廳堂。
廳堂裡衆人圍着一團,大師兄靜榮橫躺在地上,左臂流血。
衆人一見馬福益來了,連忙施禮,雙手叩在胸前,齊聲叫道:“堂主!”
馬福益神情嚴肅,臉上如塗上一層冷霜。他把手一揮,“免禮!”
馬福益走近靜榮身邊,靜榮微微睜開眼,“堂主!”聲音苦澀,毫無生氣。
馬福益仔細地察看着傷口,只見傷口處淤血凝結,但無其他異色,方知飛鏢射入未達一寸深度,並未中毒,才稍稍放寬了心。便給他敷上一貼金瘡藥。
接着馬福益又依次看了幾位受傷較輕的堂衆。
“那飛賊是怎麼來的?”馬福益坐在一旁問,神情已有好轉的靜榮。
靜榮挪動一下身子,慢慢地說着。
原來,今天天剛亮,靜榮提着兩個水桶準備去練臂功,剛到門邊,“嘭”的一聲,門被踢開,竄進一個人來。
靜榮怒不可竭,大聲喝道:“何方狂人,竟敢擅闖山門?”
“嘿嘿”。來人一陣冷笑,右手在胸前一握,“老子要去的地方,何人能夠阻攔,你想是活得不耐煩了。”
“你睜開眼睛瞧瞧!”靜榮放下水桶,上前一步指着堂門上掛着的木匾。
那人將握緊拳頭的手叉在腰間,“凡天下的地方,天下人都可去,什麼閒人莫入,外人莫來!我陳天桂不信那一套。
“你這人很狂啊!”靜榮生就一副火爆性子,哪容得下來人如此猖狂。“你孃的牀上用品爲啥就你父親一人呀!”
陳天桂一聽火了,飛身踢出一腳,“噹噹”兩聲,那回龍山忠義堂的巨匾上“外人莫入”的匾額掉落地上,沒好氣地說:“什麼忠義堂,全是一羣無能之輩,無良小輩,只會出口罵孃的!”
“看你這蠻不講理的派頭,就可以斷定,這本性是從你爹孃那兒遺傳來的。”
“呸,活得不耐煩了!”陳天桂差點氣昏了頭,“嚯”地騰空而起,雙腳連環地踢向靜榮。
靜榮武功不弱,也自騰空而起,雙腳連環踢出。
四條腳絞在一起,兩人同時仰面倒在地上。
兩人同時一躍而起,拳腳並舉,打在一起。
陳天桂腳走八卦,手擊奇門。一連揮出三招,那招式呼呼風響。在靜榮身外旋轉。
原來龍興派的創始人仇固,結合奇門八卦與南拳流派合一。南派素有“急棍慢拳”之說。仇固來了個獨領風騷,將南拳演化成巨龍興風作浪的姿態,快如閃電,疾如勁風。
一招可變爲三式,每一式又可重疊爲三拳。這樣一招便可在瞬間幻化出九個拳頭,彷彿變戲法樣,而且每個拳頭都襲擊對方要害。
靜榮比陳天桂高出一個頭,白淨的面孔上印着淡淡的冷漠。他見對方出手就用如此怪招,料知來者不善,便也施出旋風霹靂派中的絕學七星劍。
七星劍與霹靂劍同爲九嶷山霹靂派中兩大奇功絕學。馬福益爲第七代霹靂老人的大弟子,深得武功奧秘,兩大絕學兼得,也深受七代霹靂老人的喜愛,以致將兩大奇功盡授予他,同時也在馬福益身上寄予無限厚望。
馬福益遵循師父霹靂老人的意願,功成後便下得山來創立了一個反清復明組織,定名爲“回龍山忠義堂”。招收黨徒,傳授武功,以期反清復明。
靜榮是他的第一個弟子,便將七星劍教給了他,旋風霹靂劍傳給了自己的女兒馬翠萍。
靜榮自入師門以來,十年如一日地認真操練七星劍法,已練到這種入化之境。
只見靜榮化掌爲劍,劍式望空一拋,無數朵劍花成簇地擁向陳天桂,功力所到之處如狂風搏擊,將陳天桂打出的九個拳頭擋了回去。
陳天桂頓覺一股熱氣涌向面門,他身影一縮後退三尺,雙掌頻頻擊出,兩股暗力相撞兩人各退了二、三步,靜榮尚未站穩,身又向後一仰,正被走上前來的白雲博一手扶住尚未倒下。
靜榮的武功並不差,但功力稍欠火候。
白雲博身背長劍正準備去林中練劍,見有人與靜榮搏鬥,遂拔劍相助,以二敵一,形勢偶轉。
陳天桂已具二十多年的功力,掌力非爲尋常,他一掌擊退白雲博的劍,右腿貼地一掃。
靜榮一邊躲過,一招一鶴沖天,猛踢陳天桂耳根穴。
陳天桂往旁邊一閃,一招力劈華山,揮掌朝靜榮膝蓋骨擊下。
“唰唰唰!”白雲博自身後遞出三劍,分刺陳天桂勁泉、束腰、虹門三大穴。
三人糾纏在一起,難分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