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現在能怎麼辦?”
“咱們現在就進去將安王肅王接出來不就好了?”明霜一邊扒拉着自己身上已經鬆開的繩子,一邊說道。
白弱水還沒有說什麼,蘇聞就已經開口了:“明霜公子,要是您有本事從這個西域皇宮偷一隻雞出來,還平安無事,那你就有機會從裡面將兩位王爺帶出來了。”
對於蘇聞的話,明霜只是別彆嘴,便沒有迴應了。
白弱水想起來上次蕭焰帶她“私奔”的時候,他們只是昏了過去,醒來的時候便發現是在西域皇宮外面了。
既然有人能夠從裡面將他們兩人帶出來,那就是說其實西域皇宮的守衛也算不得十分森嚴。
白弱水正想着要不要去搏一搏,但是蘇聞下面的話頓時讓她愣了。
“自從白姑娘和安王消失在西域皇宮之後,皇宮中的守衛又加強了數倍,所以這樣硬闖你們是進不去的。”
硬闖是進不去的,那就是說……“蘇聞,你有辦法是不是?”
白弱水臉上立馬就有了笑容,看見蘇聞就像是看見了希望那般。
“白姑娘這臉變得還真快啊,不過,你進去又不能做什麼,咱們還是回大燕去比較實在,儘量少給倆位王爺添麻煩了。”
說着,蘇聞就要離開。
然而,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白弱水立馬拉住了他的袖子:“我想看看他,看到他平安無事,我菜放心。”
“僅僅爲了自己放心,就能讓兩位王爺陷入更加危險的境地嗎?白姑娘,這樣做,你不覺得你有些自私了嗎?現在,兩位王爺身上肩負的是整個大燕的未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白弱水擡頭看蘇聞的表情時,頓時愣住了,她從未在這位姓蘇的年輕畫師臉上看到過這樣正經嚴肅的表情。
“那現在我……該怎麼辦……”她已經不配站在蕭煜身邊了,只是想見蕭煜最後一面,這樣她就能安安心心地離他遠遠的了,永遠。
她也知道現在的局勢對他們都很是不利,但是如果內心的情緒真的能夠完完全全地被控制,那她都要懷疑自己到底還是不是一個人了。
她討厭現在地自己,什麼時候她變得這樣矯情了,就跟那些深閨中的小女人一樣。
她不是最崇拜仁絮女皇那樣的女子嗎,爲什麼卻學不來仁絮女皇的大氣?
偏偏要爲這些事情弄得心煩意亂的。
“小白主子,他不帶咱們進去,我帶你進去,之前我還進去過好幾次呢,帶一個人再進去一次,應該也可以。”
聽明霜這樣說,蘇聞就笑了:“你以爲沒有沒有我師妹幫忙,你能夠順利進入西域皇宮,現在要不要試一試啊,明霜公子?”
蘇聞說到後面,聲音有些發冷。
聽蘇聞這樣一說,兩人菜頓時明白了什麼。
“蘇公子的師妹是……”
“韃靼的紋蘿公主,那個任性傲嬌還死心眼兒老愛鑽牛角尖兒的小妮子。”
蘇聞說到這裡的時候,明霜和白弱水兩人都明白了什麼,原來紋蘿願意幫助她從諸方孤逝的別院裡面出來,不僅僅是因爲她和諸方孤逝的關係讓她覺得危險,還因爲她的師兄蘇聞……
而西域皇宮內,蕭煜正和諸方孤逝面對面地坐着,修長的手指節奏分明地敲打着桌面,兩人相互盯着對方,但是誰都沒有更大的動靜。
“殿下,人帶來了。”
先回到東宮的是風月,看到她身後的蕭焰和城夙,蕭煜暗自鬆了一口氣。
而看到蕭煜的蕭焰也不禁鬆了一口氣,好在這廝還算是完好無損。
“既然安王殿下來了,那就請坐吧,喝茶,咱們還得等一個人來。”諸方孤逝竟然親自倒茶,然後一一放到他們面前。
“誰?”
“這讓本宮怎麼說呢?該說是肅王府妃,還是安王妃,或者,本宮的太子妃,哦不對,本宮的太子妃已經因病香消玉殞了,現在她是本宮養在外面的情/人。”
諸方孤逝說到這裡的時候,蕭煜和蕭焰端着茶盞的手明顯頓了一下。
諸方孤逝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來,端起茶杯送至脣邊抿了一小口:“不知道兩位王爺是怎麼理解‘情/人’這兩個字的?”
“在本宮看來,情/人嘛,就是可以隨時隨地讓你上的那種,本宮覺得,本宮在宮外養的小情/人的滋味還算不錯,早知道本宮就不忍那麼久了。”
“本宮也不想讓她用這個身份陪着本宮的,但是,你們也看到了,當初本宮給她太子妃的身份,她硬是跟着安王殿下你跑了,她自己要捨棄了這個高貴的位置,能怪誰呢?”
“譁”的一聲,一杯子還散發着熱氣的茶水就潑了過來,諸方孤逝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有拳頭砸到他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諸方孤逝,你個混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老子就不信蕭!”
在諸方孤逝說出那些話的時候,他就想要將手中的茶水潑過去了,沒想到蕭煜的動作比他還要快。
兩人就像是達成了某種默契一般,蕭煜剛一潑茶水上去,他就揪着諸方孤逝的衣襟打了下去。
一旁站着的風月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沒了蹤影,諸方孤逝也沒想着叫人。
兩人在地上滾了幾圈之後,換做諸方孤逝反壓住蕭焰,上去就是一拳,也打在了他臉上。
“蕭煜,你他孃的只敢對我潑水,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有本事就殺了我,今天咱們誰也別想從這裡走出去!這樣也好,省得她面對你的時候會痛苦了。”
蕭焰長這麼大,還沒有人敢打他的,更別提打臉了,所以頓時更加火大了。
看着蕭煜只是緊握着拳頭,手背上的青筋卻已經暴起,就像是快要突破皮肉,直接迸發出來一般。
但是還是沒有要起身和他一起揍諸方孤逝的意思,蕭焰就更是想要將人給揍得連爹媽都認不出來了。
反身一壓,就又出了手,直接向他的鼻子打去,頓時,就有血往外流。
但是兩人都沒有因爲這“血光之災”而停下來。
“你以爲就你丫會罵人是不?光是老子教訓你就夠了,還用不着蕭煜來動手,反正在所有人眼中,老子一直都是不務正事的流/氓,既然是流氓,那咱今天就先把事情給辦咯!”
蕭焰那張臉說着這樣流裡流氣的話,卻一點兒也不違和,似乎天生就不是什麼王公貴族,只是一個長得漂亮的流/氓而已。
“別以爲老子不知道,你這娘裡娘氣被人/騎的婊/子!之前在南越的時候,要不是白弱水幫你,你怕是會永遠陷在那虎穴出不來了吧。”
說的話越流裡流氣,心中的火氣就越大,打在諸方孤逝臉上的拳頭也就越重。
“即使出得來,爲了當時的形勢也會再被人騎吧,現在倒是學會了恩將仇報了啊!”
說完,又是好幾拳拳打在諸方孤逝臉上,見只是蕭焰動手,蕭煜根本就沒有動手的欲/望。
到了後來,諸方孤逝也懶得還手了,直接躺在地上,任蕭焰揍他。
雖然是被人給揍了,然而心裡卻暢快許多,就像是將欠下的債一併還清了一般那樣輕鬆。
這樣想的時候,諸方孤逝頓時有一種想要嘲笑自己的衝動,他本來就不是什麼知恩圖報的人。
更不會信奉那些“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鬼話。
沒有白弱水出現的那二十幾年來的生活,讓他明白的道理只有一個,那便是——強者爲王。
然而,白弱水的出現,將他從他固有的認知里拉了出來,她救了他。
沒錯,要是當初白弱水沒有去淮風樓,或許他就不會被她所救,他還會現在那個蝕骨的冰窟中很長一段時間。
雖然,那冰窟是他自己願意跳進去的,但是,他內心的抵抗也是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如果不是白弱水的到來,他可能還會陷在裡面不可自拔,堅持着自己所認爲正確的一切,被仇恨主宰自己的生命。
白弱水本來是他早早計劃進入他的棋局的棋子,但是他並沒有計劃那樣的相遇,本來,在他以爲,他會在他的地牢中和白弱水見上第一面的。
但是,白弱水卻突然闖入淮風樓,現在他都還記得,那時候白弱水站在一樓,對着站在二樓的他笑,笑得很是乾淨純粹,眼中帶着幾分羨慕與喜愛。
那樣乾淨純粹的喜愛,是除了他的母妃的眼中以外,不曾在別人眼中見過的。
不知道從何時,他開始接受這顆棋子給予的溫暖和友誼。
他從小就沒有朋友,就連洛風,也算不上是朋友,頂多是利益同盟者。
他不知不覺陷入,到了後來,一切按照計劃進行——讓丹蔻提前給蕭煜下了生亦歡的毒,他和白弱水在大燕相遇,在去西域的路上,他引導着她們走到沙漠,然後將下了死亦苦的水遞給她喝。
然後路途中剛好被秦越和阿蠻所救,之後就是計劃中的蕭煜中毒,要麼死,要麼忘記白弱水。
再然後他就裝作一片好心,以不想她再傷心爲由,帶着白弱水離開大燕,並餵給她藥物,讓她以爲他就是她的丈夫,但這也只是爲了更好地控制她——用她來做餌,換得大燕的軍防佈局圖。
雖然蕭煜不記得白弱水了,但是現任的大燕皇帝和安王可是將白弱水看得很重的。
所以白弱水對他來說,價值還是很大的。
“不用蕭煜出手,老子照樣教訓你!”
“你丫……”
蕭焰還沒有說完,就有人敲門了。
“殿下,白姑娘失蹤了,鈴鐺和樑依然也不知道白姑娘去哪兒了。”
話還沒有落,就有人將門給推了開來,然後,站在門外的燕一就看見了一幅十分詭異的畫面。
太子殿下竟然被大燕的安王壓在地上打……而安王臉上卻沒有掛什麼彩,倒是太子殿下,原本好看的臉上,已經是青青紫紫一片了。
“殿下……”
“誰允許你進來的,滾出去!”
“是。”
也不知道今天他們殿下發什麼瘋了,不過,他也已經習慣了,自從太子殿下回到宮中之後,他慢慢摸索出了一件事來——只要是牽扯到某個女人的事情,那都會讓太子殿下變得狂/躁起來,一點兒也沒有剛回宮那會兒溫潤儒雅的樣子。
而那某個女人,他用腳趾頭都能知道是誰——除了太子殿下讓他去別院接的那個女人,還會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