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季塵一雙手在蘇芷娘身上輕柔的擦拭,心中的慾念一股腦的消失不見,餘下的只是憐愛,只求芷娘別生病了纔好。
反倒是蘇芷娘,心下感動,更易生情,嬌嫩的身體一片粉紅,每當魏季塵掠過她敏感之處,都會忍不住低聲哼兩聲。
兩隻小手更是攀着魏季塵的脖子,整個身體上下不斷扭動。
不過,看來小妮子還真是受涼了,沒有多久便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魏季塵看到屏風上面掛着的薄薄衣衫兒,發現正是以前自己喜歡的那件,不由對懷中女孩更爲憐惜。
“好了,我們去吃飯!”
快速的爲芷娘擦乾身子,魏季塵從架子上,抽出一塊大毛巾來,將她裹得嚴嚴實實,然後自己穿戴整齊,笑着說道:“芷娘,你在裡頭等會兒,相公爲你找兩件衣服來。”
如水的溫柔,讓女孩兒心都軟了下來,重重的點點頭,甜甜的應了一聲是。
等到蘇芷娘穿着一件翡翠撒花洋縐裙,身上輕垂着紗羅裹的霓裳走進來的時候,魏季塵已經在桌前等着她了。
蘇芷娘對這魏季塵淺淺一笑,舒展了一下腰肢,快走幾步,端起桌上一碗香氣異揚的小米粥,乖巧的說道:“相公,我來餵你吃飯。”
魏季塵並非嬌貴之輩,但是看着芷娘執拗的眼神,明智的選擇了點頭。
兩夫妻舉案齊眉,正要溫馨的吃上一頓家常便飯,府上下人卻進門來稟報譚嗣同求見。
譚嗣同?
魏季塵不禁想起在九連城的時候,譚嗣同不久前來電說光緒要招他入京,當時自己還說等回來再做商量。
內心中,魏季塵是不希望譚嗣同前往京師的,這回,他估計已經下決心了,否則也不會急急就來找自己。
看到魏季塵有些猶豫,蘇芷娘放下小碗,笑顏依舊,勸說道:“相公,還是公事要緊。”
“嗯!”
魏季塵站起身子,點頭回說道:“那芷娘不要等我了,所謂秀色可餐,相公今天不吃東西都行,只要吃了芷娘就行。”
“相公!”蘇芷娘甜膩膩的叫了一聲,滿臉羞意的白了他一眼。
魏府會客廳中,桌上已經擺好了茶水。
譚嗣同卻沒有坐下,而是雙手負在身後,站在一幅國畫前面,出神的看着。
王五依舊伴隨在他左右,只是手中沒有那把大刀。
“公子,你已經盯着這幅畫看了不短時間了,難道此畫還有什麼玄妙不成,不就是一隻雄鷹在空中展翅翱翔。”王五看那畫着實無趣,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看的不是畫,而是此間的主人。”譚嗣同搖搖頭,轉過身來,緩緩說道。
王五卻輕聲嘀咕道:“魏帥還有啥好看的。”
正說着,魏季塵從側面疾步而入。
“復生啊,今晚有空來我這地了,快請坐。”魏季塵笑着迎了上去,對着座位手一伸。
譚嗣同微微一笑,賠禮道:“魏帥剛回府中,譚某就前來打擾了,實在不該。”
“哪裡話!復生兄是稀有之客。”
幾人一邊說着,一邊依次坐好,魏季塵好整以暇的呷了口茶,捻了捻下巴粗短的鬍鬚,看向譚嗣同。
譚嗣同先是鄭重其事的從腰間解下鳳矩劍,然後雙手托起,放在桌上。
看到魏季塵詢問的目光,他略微帶點不捨的說道:“魏帥,紅粉送佳人,寶劍贈英雄,這把鳳矩劍是文天祥文將軍的舊物,希望魏帥能夠好好使用。”
“復生兄,你這是?”
魏季塵心中微微一驚,誰不知道譚嗣同一劍二琴從不離身,“蕉雨琴”與“鳳矩劍”都是他平時最崇敬之文天祥的舊物,他珍愛如命,得到之後連少年時代從未離身的七星劍都被他留在了‘大夫第’,而佩上了這把寶劍。
如今卻要將這把鳳矩劍贈予自己。
“魏帥,譚某要西去京師了。”
譚嗣同眉頭微微皺起,帶着點惆悵的說道:“此去經年,也不知與魏帥能夠何時再見,魏帥是譚某尊敬佩服之人,鳳矩劍交給你,不會辱沒了她。”
“去京師!”魏季塵點燃一支雪茄,煙霧繚繞中,臉色晦明晦暗的問道:“京師龍潭虎穴,危險重重,譚兄真要去嗎?”
譚嗣同一臉鄭重的點了點頭,眼中帶着堅定,緩緩說道:“遼東有魏帥這樣的人在,多譚某一個不多,少譚某一個不少,但是京師卻不同,京師奸妄、守舊之人當道,正是需要像某這樣的人前去警醒世人,譚某在遼東這段時日,多謝魏帥的看重以及照顧,無以爲報,幾多慚愧啊。”
譚嗣同要去京師,並非爲了求名利,如今帝后兩黨鬥爭已經十分劇烈,一些人已經離開京師,暫時躲避,像譚嗣同這樣,不顧自身安危的,還真少。
“既然如此,魏某也不再多勸,今日就與譚兄把酒言歡,一醉方歸。”魏季塵知道他去心已定,便收回勸說之詞,素性成全他的一份心意。
反正以他的能力,想要救個把人,還是能夠辦到的。
譚嗣同也正有此意,並不反對,而是靜靜坐着。
府中人連忙擺好酒菜,三人正要豪飲,門外傳來一聲悠揚的佛號:“阿彌陀佛,喝酒傷身,衆位施主何不品一品老和尚煮的茶呢?”
只見門口悠然走入歸西和尚,他一手拿着念珠,一手擰着個茶壺,一臉古波平靜的樣子。
“想不到和尚你也來湊熱鬧了,復生兄是要向我告辭,和尚莫非也是來告辭的?”
魏季塵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出聲問道。
歸西老和尚棲身在他的魏府,平日除了吃齋唸佛,偶爾還指點一下府上親衛的功夫,衆人這才發現,老和尚不但佛法高深,一身功夫更是不俗。
“歸西,歸西,譚施主既然往西而去,老和尚怎能獨留魏施主府上,亦當往西而去,施主的心,不是同樣往西而去了麼。”歸西和尚佛袍一掀,人已經坐了下來,放下茶壺,一雙清澈的眼睛看向魏季塵。
魏季塵怔了怔,不再多說,而是拿起桌上的酒來,狠狠的喝了一口。
歸西和尚無奈的搖了搖頭,倒了幾杯茶擺在衆人身前。
譚嗣同同樣搖了搖有,笑道:“弟子今日恐怕要讓大師你失望了。”
譚嗣同從老和尚那裡學了不少的佛學,因此自稱弟子。
他端起一杯酒來,一仰脖子,茲的一聲清脆的聲響過後,一杯酒就下了肚,一臉的傷感。
“我輩蟲吟真碌碌,高歌商頌彼何人,十年醉夢天難醒,一寸芳心鏡不塵。”
譚嗣同長嘆一聲。又端起酒杯來,拼命的灌酒,一口氣喝了十來杯。
這下,輪到魏季塵無奈的搖頭了,只有無言的陪着譚嗣同喝酒了。
一位將軍,一位和尚,一位文士,還有一位豪俠,原本毫不相干的人,就這樣坐在一起吃酒喝茶。
直到深夜時分,譚嗣同才大醉而歸,由王五扶着他離開。
天既然難醒,就讓我來推翻着天吧,魏季塵看着蹣跚着離開的譚嗣同,心中默默的說道,他只是稍飲了幾杯,俊臉微醺。
“魏施主,老衲在府上打擾多時,無以爲報,只有這本經書贈予施主了,望施主能夠多讀幾遍。”歸西和尚清醒依舊,從袖中掏出一本金剛經來,鄭重其事的交到魏季塵的手中。
魏季塵當真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要金剛經有何用?
不過,好歹是老和尚的一片心意,他只有拱手道了個謝。
“緣聚緣散總有時,他日相逢閒雲處,將軍莫問和尚是何人,滾滾紅塵盡是佛。”老和尚翩然而走。
“切,俺只是個俗人!”
轉了個身,魏季塵便向臥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