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然出現的聲音讓李隨風和白骨幾人的身體紛紛一震,一回頭,就看見影子推着一個輪椅,出現在另外一頭。而當看清楚輪椅上坐着的人之後,李隨風更是難以置信的叫了一聲:“師父!”
是的,來人正是本應該躺在牀上不能動的葉半城。
葉半城在影子的推動下,緩緩來到他們的面前,對着他們微微點頭,然後與對面的老人對峙起來。
李隨風說:“師父,您沒事了?”
葉半城搖搖頭,說:“我一直都沒事兒。”
李隨風心裡一驚,這下終於想明白了,原來葉半城一直是在演戲。他演戲是爲了什麼呢?目的很簡單,就是爲了營造出一種大勢不在的氛圍,好讓那些對集團覬覦的衆人內心的野心徹底暴露出來,然後他纔在最關鍵的時候站出來,將所有不安分的因素全都解決掉。
簡單的說,葉半城的病倒從頭至尾都是一場陰謀。
那邊,老人乾啞的聲音說:“三弟啊,你還沒死呢?”
葉半城同樣笑着說:“二哥開玩笑了,這麼多年了,你都還沒死,我哪敢死在你的前面啊?”
他的笑聲很爽朗,溫和,但說出來的話卻像是冰渣子一樣寒冷,透着殺氣。
老人不說話,葉半城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低聲說:“二哥,你瞞得我好苦啊。這二十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想找到殺了我兒子的兇手,你可知道我想的都快瘋了嗎?這二十年來,無論身體上的病痛多麼難捱,我都咬牙捱過來了,二哥你可知道是爲什麼呢?”
老人還是不說話,葉半城似乎並不在乎他是不是說話,只是咬着牙說:“因爲每次在夢裡見到我兒子時,他都告訴我,他死的冤枉,要我幫他報仇啊。所以二哥,你一天不死,我就一天不能真的放下心去死啊。”
老人搖搖頭,說:“三弟,看來有句話說的很對啊。”見葉半城微微豎起眉毛,他低聲說着:“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二十年過去了,三弟心中的執念還是那麼重啊。”
葉半城緊緊的咬着牙,顯然心中極其痛苦。
李隨風從未見過葉半城有如此失態的時候,同樣也能理解他在面對殺子仇人時內心的憤怒。
過了許久,葉半城才重重的嘆了口氣,說:“二哥,殺子之仇,重如泰山,你讓我怎麼能放下呢?”
老人低着頭乾笑:“那這麼說,你今天一定要殺死我了?”
葉半城不說話,只是一揮手,然後就聽見黑暗中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再回頭,偌大的酒吧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涌進了數十人。這數十人行動迅速,配合默契,一點點朝着老人那幫人逼去,隊形卻沒有一絲的凌亂,就連聲音都是一模一樣,好像是一個人發出來的一樣。
李隨風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些人的來歷,爲首的一人正是零。
白骨和鐵皮同樣認出來了,眼中滿是驚駭的神情,嘴裡低聲說着:“影子小隊……”
影子小隊是葉半城多年經營出來的一支死士部隊,這個小隊的人數不多,但每一個都是精挑細選的,從小就接受最嚴格的訓練。隨隨便便的一個成員,尋常的大漢十來個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他們的單兵作戰能力極強,而且更擅長組合戰鬥。
看到這些人出現,鐵皮和白骨都知道,這將是一場惡鬥。
面對這緩緩逼來的影子小隊,老人和他身後的四個年輕人卻好像沒看見一樣,站在那裡紋絲不動,但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卻比這數十人還要恐怖。
老人斜睨的掃了一眼這逼近的數十人,乾啞的聲音充滿了不屑,說:“三弟,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以爲你會有所變化,只是看到你的這些安排,我真的很失望啊。”他頓了頓,殺氣凜然的說:“你以爲靠這些廢物就能留下我了嗎?你太天真了。”
葉半城臉上的表情不變,說:“我從不認爲這些人能真的留下你。”
老人譏諷的看着他,說:“哦?那你爲何還這麼愚蠢?”
葉半城說:“他們只要留下你的手下就行了。”
“哦?那你打算拿什麼留下我?”老人說。
葉半城不說話,影子從他的身邊走出來,對着老人說:“二爺,小孩子們還太嫩,留不下您,所以就讓我來留下您吧,”
老人陰鶩的眼睛細細的打量着他,那懶散的眼睛不再戲謔,而是多了幾分忌憚,說:“影子,二十年沒見,你變強了。”說着,他的嘴角上揚,譏諷的說:“可是就算你變強了,你覺得你就能留下我了?”
影子老實的說:“不能。不過總要試試。”
老人說:“好一個總要試試,桀桀。”他冷笑着,忽然一收,說:“可是你要是死了,你的主子怎麼辦?誰來保護他?”
葉半城笑着說:“人都要有一死,如果我們兩個的命能留下二哥的命,我想這個買賣還是值得的。”
老人面色微微一變,最後不再說話。
葉半城沉默許久,忽然從口中發出一聲低喝:“動手。”
一聲令下,場內的局勢陡然一變。
影子小隊的數十人頓時分爲四組,以一種極其巧妙的陣形將那四人的陣形打散,然後割據開。
看到已經打成一團的那些人,白骨悄然走到李隨風的身邊,低聲說:“小師弟,你打算怎麼辦?”
李隨風沒有回答他,握着劍的手攥緊了一些,通紅的雙眼戰意凜然,半晌才如同金鐵相擊一樣,低喝一聲:“殺!”
說着,他身形一閃,整個人以極快的速度朝着那混亂的人羣中衝了過去。
見他衝了過去,南宮妖微微有些遲疑的看着他的背影,嘴裡小聲的嘀咕着:“草!老闆都去了,我還猶豫個屁!要是他死了,我也活不成。既然如此,倒不如拼一拼,也許總有一線生機!拼了!草!”
他低喝一聲,也同時衝了過去。
見兩人已經加入戰局,白骨鐵皮和蕭月朗也對視一眼,一咬牙,眼中的猶豫神情一掃而盡,堅決的低聲喝道:“殺!”也加入了戰局。
李隨風五人的突然加入戰局,讓原本有點處於下風的影子小隊的壓力緩解了不少。
李隨風挑選的對手是四人中最強的一個,之前零帶着八名成員都無法壓制對方,身手不知道比之前的那四人強了多少倍,可謂是雲泥之別。
可就算是如此,李隨風直接對着零說:“你帶着人去幫助其他人,這個交給我就行了。”
零猶豫了一下,本不想答應他的提議,但看着其他成員對付這些傢伙顯得有些站立不足,只能咬着牙點點頭,對着其他的成員低喝一聲:“走!跟我一起支援其他兄弟!”
他一聲令下,一羣人沒有絲毫的猶豫,呼啦一下撤散開,分別加入到新的戰局之中。李隨風獨鬥一人,讓影子小隊的成員力量更加雄厚了幾分,原本還有點處於下風的他們,瞬間佔據了上風。
再加上南宮妖、白骨、鐵皮和蕭月朗這四個實力不凡的傢伙們的加入,更是讓他們如虎添翼。那剩下的三人雖然依然無比彪悍,但卻架不住他們人多,漸漸已經呈現出了劣勢。只要有足夠的時間,這三人必死無疑。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零的撤離讓李隨風和那人的戰鬥暫時陷入了平靜狀態,雙方誰也沒有先出手,而是細細的打量着對方,似乎想從對方的身上找到破綻再下手。
那人看着李隨風額頭上出現的兩隻惡魔之角,冰冷的眼中帶着一種嫉妒的神情,似笑非笑的說:“惡魔之角?看來主人對你很看重呢,居然會賜予你這麼寶貴的東西。你很幸運,但你也很不幸!”
“哦?”李隨風輕咦一聲。
那人舔了舔舌頭,說:“你很幸運的得到了惡魔之角,不過不幸的是,你遇到了我。因爲我會用自己手中的刀,一刀刀的砍死你,然後割下你的惡魔之角。”
“聽起來很有趣。”李隨風勾了勾嘴角,神情平淡,但心中卻殺氣森然。手中的劍一橫,斜指着他,說:“說你的名字吧,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因爲等會兒我會殺了你。”
“一!”那人眉毛一挑,說:“你很狂妄,所以我決定要把你折磨至死。”
李隨風怡然不懼,說:“我很期待。不過,你還是死去吧!”
“死”字剛出口,李隨風的雙腿如飛,朝着那人直直的奔去,等到“吧”字落音之後,他已經跨越遙遠的距離,來到了他的面前。
手上的劍變成一道血紅色的流星,那森然的殺氣似乎能斬斷這天地,朝着那人的腦袋直接劈砍過去。
叮!
那人雖然落後半步,但手上的刀卻後發先至,直接與他手中的劍劈砍在一起。
這把刀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成的,無比的強硬,即便是李隨風手中的劍已經飽飲鮮血,變得無比的鋒利,還是沒能斬斷他手中的刀,只是在他的刀上留下一個小小的豁口。
兩人一戰即分,分別向後退了五六步。
那人看着刀上的豁口,臉上滿是憤怒的神情,好像一個絕世美人的臉上被人劃了一道小小的傷口。
他低吼着:“雖然不想承認,但我不得不說你是我遇到的人中最強的。可你無論再怎麼強,也不該弄壞我的刀!所以,你死定了!”說完這話,他像是瘋子一樣,朝着李隨風衝了過來。
兩人之間的距離本來就短,他的速度又極快,不過呼吸間的時間,他就來到了李隨風的面前。
他出刀的速度很快,招式刁鑽古怪,劈砍的速度極爲驚人。纔不過短短一個呼吸的時間,李隨風就看他砍了不下二十刀,而且每一刀的速度、力量和準確度都是那麼的驚人。
他手中的刀已經化成了一道道虛幻的殘影,即便是以李隨風的身手也不得不感嘆,這個傢伙完全就是一個殺戮機器!
李隨風不敢大意,手中的劍挽出數朵劍花兒,與那人手中的刀劈砍在一起。
這個傢伙完全就是悍不畏死,無論他的劍有多麼快,多麼狠,他都像是沒看見一樣,只是一刀接着一刀的朝着李隨風劈來。這樣有我無敵的狀況也就導致了李隨風一度陷入了被動的階段,因爲這個傢伙可以不要命,但他卻不能不要。
雖然他的劍可以殺了那人,可這樣的話,自己只怕也要拼着重傷,或者直接死亡。
這樣的代價太大,他不敢硬拼,所以一時間他顯得很是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