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甚至讓陳三喜感覺很嫉妒,因爲陳三喜從未有過自己的真愛。
他苦笑着,將香菸彈進了垃圾桶裡面,站起身走開了。
他還沒有走到自己的車子邊,就看到兩個小情侶圍着他的車讚歎着。
女孩像是發現了奇異生物一樣,失聲驚叫了起來,道:“這就是蘭博基尼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蘭博基尼,這是誰的車啊,好拉風啊。”
男孩眼睛也看直了,不過眼中更多的是羨慕,他緊緊地閉着嘴,過了很久才道:“以後等我有錢了,我一定也會買輛蘭博基尼送給你的。”
女孩笑了笑,拉住男孩的手,頭靠在男孩的肩膀上,柔聲道:“算了吧,只要你一輩子對我好就行了,有沒有蘭博基尼都無所謂的。”
男孩撫摸着女孩的頭髮,道:“可是我一定會努力的,我們一定會買到房子,買到車子,然後結婚的,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的。”
陳三喜站在那裡,看着這對小情侶,眼中露出一種別樣的色澤,他既覺得很快樂,因爲別人快樂而快樂,又覺得很悲哀,爲這個世界而悲哀。
這男孩女孩的夢想永遠都不會真的是蘭博基尼的,因爲他們連房子都沒有,連自己的家都沒有,但是他們有真愛。
可是真愛能否頂得住生活的壓力呢,陳三喜只有祝福他們。
兩個人還在那裡站着,看着陳三喜的超跑。
陳三喜走過去,坐進了車子裡面,這男孩跟女孩都驚呆了,他們想不到這輛跑車的主人居然是一個年級跟他們差不多的少年而已。
陳三喜打開車窗,從衣服裡面取出一個戒指,這枚戒指是他曾經打算送給他的初戀的,可是他還沒有來得及送,他的初戀清人卻跟着一個老外出國了,從今以後,他再也沒有見過她。
可是陳三喜直到現在還能夠記得她的容顏,她那清淡的笑容。
這枚戒指就是他們兩人之間的最後的祭奠,陳三喜那時候還只是個下層的苦力工,沒有好工作,也沒有錢,什麼都沒有,他省吃儉用纔買來了這隻戒指,可惜……
陳三喜的思緒一下子就遁入了好幾年前,而且糾纏在其中無法自拔了。
那個少年看着陳三喜,臉上露出了笑容,道:“你好啊,先生,你還認得我嗎?”
陳三喜瞟了他一眼,確實覺得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但卻又想不起來了,於是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這個少年眼睛閃閃發亮,道:“先生,我叫李孝順啊,你還記得我嗎?”
他自己解釋道:“上一次,你在我們的茶吧跟一位女士一起喝茶,你說如果三個星期之內還能見到我的話,就……”
陳三喜的思維向來轉動的很快,他想起這個少年來了,確實有這件事,那次他跟魯君在茶吧裡面喝茶,這個少年就是那個茶吧的服務生。
“哦,原來是你啊,你好啊。”陳三喜將戒指闔上,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面。
“先生,你說你在三個禮拜之內會來找我的,現在我們不期而遇了,也算是一種緣分啊。”李孝順的臉上充滿了期待的色澤,他心裡也很清楚,跟在陳三喜後面混,他所想要的一切,一定能夠得到的。
陳三喜摸了摸自己的下頜上新長出來的鬍渣子,淡淡地道:“想跟在我後面混可不容易,我馬上要去赴會,你要是不怕的話,就跟我來,可是卻有生命危險。”
李孝順怔了怔,目光轉向了自己的女朋友,他的女朋友也許長的並不算十分的漂亮嫵媚,但是卻很溫柔,她緊緊地握住李孝順的手,給了他勇氣跟信心。
將欲取之必先與之,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沒有付出,怎麼可能有回報呢?
李孝順衝着自己的女友點了點頭,他要給她幸福,讓她過最好的日子,就算是付出生命的代價,他也願意。
“先生,只要你一聲令下,我上刀山下油鍋,也在所不辭的。”李孝順對陳三喜信誓旦旦地道。
陳三喜將頭一揚,道:“那你上車來吧。”
李孝順的目光又落回了他女友的臉上,女友的眼中帶着很溫和的笑意,輕聲道:“你去吧,我給你做好飯,等你回來。”
李孝順很認真的“嗯”了一聲,然後上了陳三喜的車。
車子漸行漸遠,終於消失在了車流之中。
李孝順的女友還在那裡站着,好像整個人都呆掉了,在此之前,她一直以爲,只要兩個人好好的努力,那麼好日子遲早會到來的。
可是現在,她的想法變了。
她發現自己真的很喜歡很喜歡這輛車,發現自己真的很喜歡很喜歡有這種車的男人。
女人是個善變的動物,如果你的老婆還沒變的話,只是說明她還沒有見到令她轉變的事物,等到見到的時候,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陳三喜的車開的很慢,但是一路上卻沒有一輛車從他的面前超過去,原因很簡單,超過一輛蘭博基尼,那是自取其辱。
一路上,陳三喜只是獨自抽着香菸,吐着菸絲,也不說話。
這讓坐在車廂裡面的李孝順感覺異常尷尬,很不自在,幾次想說話,可是又不敢說,光這輛車的氣場就已經將他鎮住了。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陳三喜的目光在前方的露面上。
“嗯。”李孝順的聲音就好像是蚊子叫一樣。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隨便說。”陳三喜從煙盒裡面抽出一根香菸,丟在李孝順的手裡,道:“你抽不抽菸?”
“我……我不會抽。”李孝順訥訥地道。
“不打緊,沒有誰生下來就會抽菸的,只要多抽幾隻,你就自然而然地會了。”陳三喜悠悠地道:“男人不會抽菸,就好像女人不會做飯的一樣,簡直沒有在這個世上存在的必要了。”
李孝順只好抽,就算他很討厭菸絲的味道也必須要抽,可是還沒有抽幾口,就劇烈地咳嗽起來了。
菸灰掉落在了椅子上面,李孝順趕緊用手來擦。
“不用擦了,這輛車子我馬上要送人了。”陳三喜道。
“啊?”李孝順訝異道:“你要把這輛車送人?”
陳三喜沒有回答他,只是道:“不過這人現在被一個老頭抓走了,我要去救他,免不了會動手的,你怕不怕?”
李孝順的臉上已經沁出了冷汗了,卻吱唔着道:“不……不怕。”
“怕也沒關係,我第一次跟別人打架的時候,也怕的要命,不過後來我想通了。”陳三喜吐出一口菸絲,道。
“想通什麼了?”李孝順不解地道。
“其實一個人活着,也就七八十年而已,誰都會死的,這都是遲早的事情,早死晚死都一個樣,如果一個人連生死都不放在心上的話,那就無所謂恐懼了。”陳三喜的臉上現出一種很複雜的表情。
就好像是一個得道的老僧看穿了世上的一切風雲變化。
李孝順不說話了,仔細地咀嚼着陳三喜話中的意思。
有句話說的很好,富貴險中求,如果沒有以身涉險的魄力,只知穩中求勝的話,那麼大多是不會成功的。
過了很久之後,李孝順才問陳三喜道:“先生,我們要去哪兒救你那位朋友呢?”
陳三喜將菸頭彈出窗外,道:“你不要叫我先生,我叫陳三喜,很多人都稱呼我三哥,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也可以這樣叫。”
論年紀,李孝順比陳三喜還要大幾天,他也是年輕人,讓他叫一個比他小的人爲“三哥”,實在有點拉不下面子,不過……
在這個世上想混好,面子千萬別當回事。
“三……三哥,我們去哪兒?”嘟囔了半天,李孝順終於叫了陳三喜一聲“三哥”。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我們已經到了。”陳三喜道。
有些東西,不論在哪兒,都是鶴立雞羣,卓爾不凡的,比如蘭博基尼,比如陳三喜。
蘭博基尼隨便往哪兒一停,都會有很多人上來圍觀的。
陳三喜從車子上面下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投來了羨慕的眼光,可是陳三喜卻不太喜歡這種目光。
他看了看用金屬打造的很古樸的“麗山公園”四個字,帶着李孝順走了進去。
李孝順東張西望着,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羣,很不解地道:“三哥,這裡這麼多的人,難道在大庭廣衆之下跟敵人動手嗎?”
“少說話,做做事,話說多了,氣勢就蕩然無存了。”陳三喜淡淡地道。
李孝順立刻就不說話了,他發現在車子裡面散漫而疏懶的陳三喜此時好似變了個人似地,腰桿挺得筆直,雙目有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光芒,整個人就好像是一隻豹子一般,洞察着周遭的一切危險,一發現目標,就會發動最爲致命的一擊的。
直到現在,李孝順才真正的佩服起了陳三喜來了,他知道,陳三喜的成功,絕對不是僥倖。
陳三喜就是一個智慧、勇氣、隱忍、狡猾、堅強的合體,任何強大的力量都不可能將之摧垮的。
李孝順雖然不能夠像陳三喜一樣很敏銳地感受到周遭的危機,但是走了沒有多長的路之後,就發現脖子後面雞皮疙瘩戰慄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