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放手呢?也同樣是個死局。陳三喜力氣變態的強,朱大鵬知道。但是力量再強,他陳三喜也還是個人,脫離不了人類的範疇。人力豈能與天力相抗衡?只要陳三喜不放手,必定有力竭的那一刻,等到陳三喜沒了力氣,後果會怎樣,不堪設想。
關鍵是陳三喜根本阻止不了那段河堤的移位,雖然只有三四米長的河堤,但重量也是很恐怖的。如果陳三喜不是吃過東方上人的歸還丹,恐怕早就被水給沖走了。
那段河堤又開始緩緩的移動了。
陳三喜心中大驚,腳下發力,使出吃奶的勁,使勁的掰着木柱。河堤的移位再次得到緩解。但只是暫時的。
陳三喜只感覺雙手要斷了一般,太沉了。巨大的洪流還在不斷的衝擊着自己的身體。陳三喜絕望了,難道今天就要死在這裡了嘛?
安全河堤上,衆人看着陳三喜在水中掙扎,在與死神抗爭,心如同被人用刀,一刀一刀的割着。
嗚嗚……一片哭聲。二十幾個大老爺們,喊着陳三喜的名字,蹲在河堤上哭着。滄桑黝黑的臉上,滿是泥濘,一道道歲月雕刻出來的皺紋,已經被淚水注滿了!
“喜子,喜子,是我們對不住你啊,你不該死,該死的是我們!嗚嗚……”
“喜子,喜子……你幹嘛要救我們!我們這些人都上了年紀了,四五十歲的人了,死也就死了,可你還年輕啊,你怎麼能做這種傻事呢?嗚嗚……”
河堤上,二十幾個大老爺們哭成一片。試想,當你看着你的救命恩人,不顧生死,丟了自己的命救了你,可他現在卻要面臨死神的折磨,在你的面前,讓你親眼看着他在死神的手中掙扎,這是多麼殘酷的一件事。
朱大鵬沒哭!臉色很陰沉,沉的可怕!他在想辦法,畢竟朱大鵬也是見過風浪的人。遇到這種生死之事,還是能夠冷靜下來的。
嗤……又是一陣輕響!二十多人猛然停止了哭聲,看向陳三喜。
那段河堤又開始了移位。不僅僅是那一段,就連旁邊的也開始出現了大面積的裂縫。
朱大鵬暗道不好,這一段河堤恐怕都要垮塌了。
“走,所有的人都走!快!”朱大鵬衝着二十多人吼道,
二十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然很想救三喜,都不想走。
朱大鵬一看,惱火了,“滾,全給我滾,誰不滾,老子殺他全家。”
二十人也意識到了危險。這種情況下他們只有走,別無選擇。
陳三喜救了他們,他們感激。如果現在能有辦法用他們的命來換陳三喜的命,我想她們會毫不猶豫。可事實是,即使他們現在冒死衝回去,幫助陳三喜拉住木柱,又能怎麼樣?河堤垮塌已成定局。他們再去的話,只能圖增傷亡,全軍覆沒,即使他們身死,也不能換回喜子的命來。那陳三喜的死不也是死的毫無價值,毫無意義了嘛?
衆人都向更遠的河堤跑去,這段河堤已經不能待了。
人都走了,但是有兩個人沒走。一個是朱大鵬,一個是陸玉明。
朱大鵬臉色堅定,陸玉明臉色陰晴不定!
“陸玉明,你還不走,你想幹嘛?”朱大鵬吼道,在這多待一秒鐘,離死神就越近。
陸玉明沒說話,只是用行動告訴了朱大鵬。陸玉明扔了手中的鐵鍬,猛然向陳三喜跑去,噗通一聲跳入水裡,咬着牙,死勁的幫助陳三喜拉住木柱。
朱大鵬笑了,笑的很真摯,他沒想到陸玉明竟然跟自己想到一起去了。朱大鵬也毫不猶豫的跳入了水中,拉着木柱。
兩人的想法可能不一樣,但是選擇卻是相同的,與陳三喜同生共死!朱大鵬跟陳三喜稱兄道弟,關係過硬,再者朱大鵬也是混的人,講究一個義子,選擇與陳三喜同生共死,還能理解,可是陸玉明呢?
陸玉明跟陳三喜可是真正的冤家啊。上次那事搞的滿村皆知。陳三喜被陸玉明陷害,進了局子,而陸玉明也最終因爲陳三喜的平反而從村長的職務上退了下來。兩個人應該說是死對頭纔對。
陸玉明與陳三喜的關係不好,村裡人都知道。如果說兩人不計前嫌,別人可以理解。但是要說同生共死,這就不好說了。
“我操你們媽,又跑回來幹什麼?老子好不容易救了你們,你們還往下面跳,不知道會死人嘛?”陳三喜一看兩人又跑了回來,當即氣的七竅生煙。
好好的活路不走,非要走死路!
兩人什麼也沒說,只是笑了笑,看着陳三喜。
陳三喜憤怒,這不是活膩歪了嘛?“快走,我現在還能堅持段時間,乘這個時間,你兩趕緊回去。媽了個逼的,你們要是活不下去,還對得起老子嘛?滾?快滾?”
陳三喜衝着兩人怒吼着,極力的勸兩人趕緊逃離,可兩人完全充耳不聞。
陳三喜不斷的憤怒咆哮,勸兩人回去!
“朱大鵬,你不聽老子的話是不?還有你個陸玉明,上次陰老子的事還沒找你算賬呢,你給我好好的活着,我還要去告你呢,滾……再不走,就……”
轟……猛然一聲巨響,如同一枚炸彈爆炸了般,聲音傳出極遠,水勢滔天,沖天而起!
陳三喜話尚未說完,聲音就被淹沒在這轟然巨響中了。
河堤上所有的人看向了這邊,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手中的動作。
河堤崩塌了……
陳三喜三人並未死。到底在河堤崩塌的那一刻發生了什麼事?
事情原來是這樣的。當時陳三喜正極力勸着兩人趕緊逃,可沒想到,河堤突然崩塌了。三人順着水流咻的一下就被沖走了。但是很幸運的是,三人抱着那跟木柱子。
那根柱子很大啊。承受三個人浮起來都完全沒問題。而且當時三人爲了能阻止那河堤移位,各個可都是使出了吃奶的勁,抱的可緊了。
索性在被水衝下去的時候,三人是下意識的拼了命的抱緊木柱,潛意識告訴他們三人,抱住這柱子纔有一絲生還的可能。
蒼天還算有點人性。那跟巨大的木柱子沒被衝出多遠,就卡在了兩棵小樹之間。三人也是乘機順着柱子挪到了小樹的位置,抱着樹不放。
陳三喜跟陸玉明抱住了一棵樹,而朱大鵬抱住了另一邊的一棵樹。
可惜的是,這兩棵樹都不大,只有碗口那麼粗。要是粗點的話,幾人還可以爬到書上面去,可樹太細了,只能站在水裡抱着樹。
這可就苦了三人,浪頭太大了。三人抱着木柱被衝出了五十多米遠,但是那七八米高的浪頭打下來,流過五十米,雖然散開了,但是浪頭依舊大的可怕。齊脖子深的水不斷的沖刷着三人的身子。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水給撕碎了。
短時間的在這種水中抱着樹站着還沒事。可是時間長的話估計就要出事了。
陳三喜是背對着浪頭的,承受的衝擊力更大。陳三喜之所以選擇背對着浪頭是爲了能幫陸玉明擋着些。不然以陸玉明那體質,還不要被這浪頭給衝死?
三人不敢鬆手,只要一鬆手,就會被水給沖走。這要是一沖走,那可就不知道要被衝到哪去了哦。
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陳三喜感覺背後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摸,竟然開始充血了?操,這浪頭太大了。
怎麼辦?要是這樣長時間下去還沒人來救,在水裡泡也要泡死了,別說這麼大的浪頭不停的衝。陳三喜扭頭向堤壩崩塌的地方看去,心裡總算有了點低,還好,水勢好像小了點。
“喂,我說兩位,現在怎麼辦?就在這耗着等人來救?”陸玉明開口說話了。
朱大鵬沒好氣的道,“除了這樣還能怎麼辦?要不你游回去吧!”
陸玉明翻翻眼,“遊?遊個屁!我在這水裡站了有三個小時了,被這水衝的一點力氣都沒了,我怎麼遊?而且水流這麼急,估計還沒扒拉兩下,就被水沖走了。倒是你遊啊,你朱大鵬又年輕,又有勁,我看就你遊吧,游回去叫人來救我們。”
陳三喜瞥瞥眼看了下兩人。“你兩能不能別叫喚了啊!我煩着呢。哎,還是你們好啊,某些方面短小其實也是一種優勢。嘿嘿……”
朱大鵬跟陸玉明不明白陳三喜在說什麼,同時問道,“啥意思啊?啥叫短小還成了優勢?”
陳三喜擡頭看看天,鼻孔噴出點氣來,“哎,你兩知道我現在最痛苦的是什麼嗎?”
兩人搖搖頭,“不知道!”
陳三喜困難的騰出一隻手,伸進褲襠裡揉了揉,“媽的,我這二弟今天可是遭了罪嘍……”喜子苦巴着個臉。
兩人終於反應過了。陳三喜是背對着水浪,面對着樹的。陳三喜那貨本來就大,在這水流中受到的阻力自然就大,水浪不斷的從喜子的身後衝擊過來,必然會從後方將喜子的二弟給甩到樹幹上。這都甩了三個多小時了,你說陳三喜能不有意見嘛!
哎,都甩了三個小時了,幸好這玩意沒骨頭,不然肯定是粉碎性骨折。
朱大鵬二人好笑!
一時半會沒了危險,三人倒是說起了笑來。反正橫豎也就這樣了,現在誰也沒辦法脫離,只能等人來救。只要在這水中能堅持下來,就有活下來的希望。
陳三喜感覺手臂有點酸。長時間的抱着樹幹,抵擋高速水流的衝擊是很浪費體力的。關鍵是肢體得不到活動,四肢僵硬了。
三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時間過的倒也快。已經過去了四個小時。陳三喜忽然發現陸玉明話說的越來越少,臉色也變的難看起來,抱着樹幹的手也開始有點顫抖了,兩眼無精打采,半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