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
妙春子想辯解,又被陳三喜打斷了:“對了,還有那個夜色俱樂部裡面的老闆,後來我想起來,他很可能就是張霖的兄弟,張霖在光明市的威望,已經不在警察廳的廳長之下了,老廳長一下臺,上臺的絕對就是他,到時候,不說跟宇文從龍平起平坐,也絕對會遏制宇文從龍的,因爲我聽說,張霖雖然手段狠毒,但處事卻相當公正,他早就看不慣宇文從龍的所作所爲了,他一上臺,絕對會拿宇文從龍開刀的,我進去那家夜色俱樂部,多多少少會跟他兄弟發生衝突,如果我失手殺了他兄弟,張霖絕對不會放過我,我跟張霖遲早一戰,不管誰輸誰贏,宇文從龍都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你說是不是?”
妙春子的一張老臉紅了起來,他雖然很想否認,但偏偏沒有法子否認。
“你要是想當個說客,那我勸你還是趕緊回家抱着你孫女睡覺吧,從今往後,我跟宇文從龍之間再沒有一毛錢的關係,他是死是活,都不關我的事。”
陳三喜說的很決絕,沒有一絲一毫迴旋的餘地。
妙春子怔在那裡,怔了好久之後,才長嘆了口氣,說道:“我瞭解你的苦痛,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想清楚,你救了他,也等於救了你自己,因爲你畢竟是他的兒子。”
“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如果換做其他的人來勸我,也許我還能聽進去幾句,但你……還是算了吧。”陳三喜揮了揮手,說道:“你還是走吧。”
妙春子沒有走,他還有話要說:“我知道我不該爲了一己之私,置你朋友于不顧的,否則你朋友也不會死的。”
陳三喜淡淡地說道:“你是說丁雷嗎?很抱歉,他並沒有死,你以爲全天下只有你能夠救得了他?”
“還有誰能救他?”妙春子立刻就問道,他不信除了他之外,還有醫術更高明的人。
“救他的人就是傷他的人,能夠傷他,自然也能夠救他。”陳三喜沒有直接說出那個人的名字,但話裡的意思卻已經很清楚了。
“你是說張霖?是張霖救了他?”妙春子幾乎不太敢相信。
“我本來也不信,但等到他將丁雷救活之後,我就信了,張霖的實力,遠比絕大多數都可怕,很多人都低估了他。”
原來那天陳三喜並沒有將丁雷埋葬在沙灘上,而是帶他去找張霖了,張霖聽了陳三喜的請求後,只說了一句話:“因爲是你,所以我救他。”
他跟陳三喜之間,有種英雄惺惺相惜的情懷。
妙春子無話可說了,他只能走。
“看在你今天不辭勞苦地跑來勸我的份上,我有句話要奉告你,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幫宇文從龍做事,但你最好別期望能夠從他那裡獲得什麼回報,也別奢望他說過的承諾可以兌現。”
陳三喜望着妙春子離去的背影,淡淡地說道。
這是他獲得的教訓。
妙春子沒有迴音,只是點了點頭,消失在了蒼茫的迷霧中。
天還沒有完全亮,但晨霧卻已經下的很大了。
宇文從龍正在一個巨坑邊站着,木神師與韓枯鬆也在,這個巨坑裡面本該有個人的屍體纔對,但等到他們從空中落下來的時候,這個巨坑中卻是空的。
“難道屍體還能走路嗎?”韓枯鬆冷笑着,他可以確定楚無顏已經死了,死人是不可能真的復活的。
“屍體當然不能走路,當然是有人將他帶走了。”宇文從龍將衣領拉了拉,他覺得有點冷。
“可是一個死人,又有什麼用呢?誰願意冒險將他帶走呢?”木神師向來是最有智慧的,可也弄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誰說死人沒用處?”宇文從龍擡起頭,望了一眼天空,說道:“楚無顏所修煉的法術都是來自天竺古國的,所以他的身體構造肯定跟大多數人不一樣,假若能夠將他的屍體研究透徹了,就有可能找出這種法術源於何處。”
木神師立刻就聽明白了宇文從龍的意思,扇子搖了搖,說道:“但這種可能性只能說是微乎其微。”
“只要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我們就絕不容許,我們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這個人。”宇文從龍的嘴角咧開,現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殺氣。
在光明市的這片土地上,他就是王者,他不會讓任何人的實力超越他的。
他要獨霸這片土地。
木神師跟韓枯鬆對望了一眼,都沒有說話,其實他們心裡很清楚,宇文從龍絕對不是個好伺候的主,一個不小心,甚至是說錯一句話,他們都會有性命之虞。
像他們這麼聰明的人,本不該做出背叛神父這種事情的,因爲宇文從龍比神父更嚴厲,更狠毒,更霸道。
所以他們一旦做出不太聰明的事情,那就表明,他們也一定是有目的的。
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呢?僅僅爲了跟隨宇文從龍嗎?
“你們都傷的不輕,先回去休息吧,我再在這裡坐一會。”說着話,宇文從龍就在巨坑的邊緣坐了下來。
“屬下誓死保衛你的安全。”木神師跟韓枯鬆兩人異口同聲說道,說的果斷堅決,語聲錚錚,似乎真的對宇文從龍忠心不二。
宇文從龍只是譏誚地笑了笑,淡漠地說道:“你們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保護我,還輪不到你們。”
他已經說的很客氣了,但話裡的意思卻很明顯:你們根本不夠保護我的資格。
話音剛落,三條人影在空中一劃,就站到了他的身後,正是宴會上的那三個保鏢,個個長身而立,威風四起,彷彿不可戰勝一般。
木神師跟韓枯鬆都算得上是不可一世的高手了,但聽到宇文從龍說出這幾句諷刺的話,心裡雖然憋屈,卻也不敢發作,只能忍着。
“怎麼樣,都回去了嗎?”宇文從龍雙手插進寬大外套的口袋裡,隨口問道。
他問的很莫名其妙,一般人根本不知道問的是什麼意思。
但這三名保鏢似乎跟宇文從龍之間有種奇特的默契,似乎可以心領神會,立刻就回答道:“夫人,少爺,小姐,都安全地送回去了,屬下還派了十多個警察在保護着他們。”
宇文從龍冷哼了一聲,極其不屑地說道:“十幾個警察頂個屁用,隨便來個異能高手,就可以將他們挑翻,打的他們東南西北都找不到。”
他對三名保鏢的表現好像不太滿意。
“大人,這十幾個警察中,大多數也許都是不頂用的,但有一個,卻有萬夫不敵之勇。”其中一個身材最高的保鏢很奇特地笑了笑。
他們居然稱呼宇文從龍爲“大人”。
宇文從龍眉頭稍稍皺了皺,反問道:“你是說張霖?張霖他肯來幫我的忙?”
“最少至今爲止,他還必須要聽你的,不管以後怎麼樣,他現在只是個小小的所長罷了。”保鏢的話說的很平直,但卻充滿了一股阿諛奉承的意味。
宇文從龍終於笑了,笑的很神氣,笑的很舒坦,他只希望讓全市的人都知道,他的權威,是不允許任何人侵犯的,所有人,都必須服從他的意願。
木神師跟韓枯鬆兩人站在那裡,感覺已經是多餘的了,這次宇文從龍沒有再指示,他們就主動地離開了。
有時候,當個叛徒,也不是件好受的事情。
宇文從龍坐在那裡,輕鬆地給自己的老婆孩子打電話撫慰,他感覺愉快極了,雖然他身體內的真氣已經耗費殆盡了,而且也受了點輕傷,不過他並不擔心,只要三個保鏢在他的身邊,他根本就不用考慮安全問題。
他只等陳三喜將公孫魔兇的屍體帶回來,然後他就可以放心地每天喝喝酒,陪老婆去逛逛街了。
可他如果知道陳三喜已經放走了公孫魔兇,恐怕現在就不會這麼快活了。
還好,他不知道。
他就坐在坑邊慢慢地等,他好像很相信陳三喜的實力,也很相信陳三喜的忠誠。
半個小時過去之後,他愜意的心情終於有點變化了。
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麼變故,陳三喜應該回來了纔對,他不能不尋思原因。
每次他急躁的時候,都會來回踱步,這次也不例外,他不自覺地從地上站起來,一隻手按着下巴,低頭沉思着。
不管陳三喜成功與否,他都必須要弄個清楚,他正準備吩咐其中的一個保鏢去查探查探,就在此時,灰濛濛的霧色中,出現了一個身影。
一個高大、健碩、結實的身影。
這個人穿着一雙很破、很舊的鞋子,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黝黑的肌肉在骨骼上梗起,但這並沒有什麼奇怪的。
令人驚奇的是,他的肩上扛着一把巨劍,右手緊緊地握着劍柄,在劍的末端,還掛着一條鐵鏈,鐵鏈在他堅硬的胸膛繞了幾圈後,別在了腰帶上。
宇文從龍並不是個膽小的人,但看到這人臉上的一條几可見骨的刀疤,還是不由地鎖緊了眉頭。
這個人,就是那天砍了陳三喜三劍的左讓。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跟往常一樣,左讓的牙縫間咬着半截燃燒的香菸,菸灰落在他的胸口,他也不介意,只是目空一切地朝着前面走。
他的目標好像並不是宇文從龍,因爲他已經準備從宇文從龍的身邊走過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宇文從龍身後的一名保鏢,做了一件後悔終身的事情,他忽然叫住了左讓:“你是什麼人,三更半夜的,拿着把劍,難道是想找死嗎?”
這名保鏢在三個人當中身材最爲高大魁梧,向來回答宇文從龍問話的,都是他,他的名字叫隋唐,因爲他父母覺得他就像是隋唐時期的英雄一般威猛,他十三歲的時候,就跟隨廖佛寺的智通方丈學習達摩佛法了,今年他已經三十歲,造詣可謂頗深,被他打敗的人,連他自己都數不過來了。
看到有個比他更加威武的左讓,他自然免不了想去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