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再見再見。”笑了很久之後,黑熊才拖着碩大的狼牙棒一步步地從鬆宇的身邊走開了。
鬆宇意志力依舊沒有鬆懈,他怕黑熊會突然發起進攻。
這個鐵堡裡面的人,每個人都有着很古怪的性格,鬆宇對誰都不相信。
黑熊的狼牙棒在地板上拖動着,擦出一連串的火星,火星四射,他從鬆宇的身邊走了過去,並沒有偷襲。
他一邊走,一邊喃喃地哀怨道:“唉,看了方今天下,已無我黑熊爭雄之地了。”
他的話音之中充滿了一種英雄遲暮的悲哀。
想他已經將近花甲之年了,卻還不過是別人的一介棋子罷了,別人讓他去殺人,他只能殺人,別人讓他去死,他也只能去死。
這實在是難以言說的哀痛。
而對於這一切,他只能忍受着,正如他自己所說,他的年紀已經大了,已經習慣去順從了,他現在所能做的,只不過是等死而已。
就算不是死在爭殺之中,也會被歲月所屈服的,這是每個人都無可避免的事實,而對於他,則似乎來的要更快一些罷了。
鬆宇目視着鬆宇離去的身影,眼中現出一絲感傷憐憫之色,或許這是一種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憂傷吧,黑熊的現狀豈非就是他的未來。
作爲一個殺手,一個武士組的殺人工具,這種下場是免不了的。
湘雅站在鬆宇的身後,低聲道:“真的是謝謝你了。”
鬆宇的眼珠轉動着,道:“我來救你,並不是要你感謝我的。”
湘雅道:“那你是……”
鬆宇的手放了下來,雙手垂肩,直直地道:“我要你離開這裡,不管你是爲了什麼原因進來鐵堡,我只希望你趕快離開,你在這裡多呆一會,危機就多加重一分。”
湘雅抿着嘴,沒有迴應。
她能明白松宇的意思,鬆宇說到底也還是武士組的人,如果湘雅一直呆在這裡,會讓他難做的,他不可能一直跟她站在一條線上的。
過了一會之後,湘雅才認真地道:“我不能走,不管怎麼樣,我都不能走,我的弟弟一郎就是被小森王殺害的,我要爲他報仇。”
她怕鬆宇還要勸解,就很快地接着道:“下次見到我的時候,你可以殺我,我不會恨你的,作爲武士組的護法,你應該這麼做。”
鬆宇不說話了,看着湘雅,看了很久,眼中閃灼着晶瑩的光澤。
面前的這個女人,是他畢生的至愛,可惜的是,生不逢時,命不從身,在忠誠跟感情面前,他必須要選擇一個。
當年川野雄在垃圾堆裡將他撿來了,把他撫養成人,他不能不報答他,這一份恩情,是永難償還的。
鬆宇閉上眼睛,背過身去,喃喃地道:“你走吧,好自爲之。”
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忠誠,作爲一個男人,有些事情是必須要去做的。
湘雅只能離開,帶着重傷昏迷的葉凡離開了。
最後的一關,在鬆宇的庇護下,也算是解決了,再往前走,如果順利的話,就可以到達鐵堡的中心所在地前的廣場了。
這個廣場叫做萬花廣場,走過萬花廣場之後,上一個三百米高度的階梯,就能夠進入生死閣了。
生死閣就是中心地帶,也就是川野美子辦公棲宿的地方。
而倘若陳三喜他們一路平順的話,此時也應該到達了萬花廣場了。
萬花廣場並沒有叢生的鮮花,而是一片空曠,它之所以被命名爲萬花廣場,是因爲就算是再厲害的人,到了這裡,也會命喪於此的,鮮血就會如同鮮花一般飄出來。
湘雅肩負着葉凡抵達萬花廣場的時候,萬花廣場的中央有一個人。
一個身形看上去十分消瘦的人,右手的手裡握着一圈鞭子,鞭子上面有無數的倒刺,閃着寒光。
鞭子是一種軟兵器,很難練成,而一旦練成之後,則異常的霸道,雖然不足以開山劈石,但卻詭異毒辣,取人首級,瞬息之間而已。
湘雅認得這個人,這個人就是十三護法之中,排名第四的老四。
他本來叫什麼名字,沒有人知道,大家都稱呼他老四,或者是四護法。
也未曾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從頭到腳,他的身體都是遮蔽在厚厚的繃帶裡面的,所以不光看不到他的形容,更無從得知他的年紀長幼。
“終於等到你們了。”老四是背對着湘雅的,可是卻已經感知到了湘雅的存在了,他的聲音聽上去很正常,不像其他人那麼彆扭,如果不是因爲他的這個裝扮,光聽聲音的話,大部分都可能都會將他相像成一個陽光帥氣的少年了。
湘雅沒有迴應,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老四終於撞過身來,直視着湘雅,笑道:“看來已經輪不到我出手了,湘雅,我勸你還是束手待縛吧,讓我把你帶到美子大人去處置。”
湘雅雖然心中驚懼,可也沒有在語氣上認輸,高聲道:“我既然來了,就不會棄械投降的,想要帶我走,那你就放馬過來吧。”
老四搖了搖頭,攤開手道:“你這又是何必呢?你明知道不是我的對手,而且我只要一出手,就會致人死命的,你難道是活的不耐煩了?”
湘雅剛要出口,卻有一個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她不是你的對手,那你看看我成不成呢?”
這個聲音是如此的熟悉,湘雅心中咯噔一聲,回過臉來,就看到了一個人,不是一個人,是四個人,可湘雅的視線卻在這一個人的臉上。
這個人當然就是陳三喜了。
陳三喜身邊的兩人自然就是狄凌跟葉凡了,還有一個膠靴。
湘雅喜不自勝,朗聲道:“你們終於來了啊?”
她又很快地變臉,嗔道:“你們怎麼到現在纔來啊?”
陳三喜沒有回答,眼角瞥向了身側的狄凌,狄凌左右看了看,然後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怎麼?你要跟我說話?”
陳三喜的大拇指朝着狄凌的臉上一指,悠悠地道:“其實本來我們應該可以來的很快的,但這個傢伙的‘土遁’效果太差,連續走錯了n多的路,跌跌撞撞的才弄到現在。”
他口中的“這個傢伙”,指的就是狄凌。
狄凌也露出很不好意思的神色,結結巴巴地辯解道:“那是你們礙事,要是光我一人的話,早就到這兒了。”
原來陳三喜一行這一路走來,都沒有遇上任何的阻礙,因爲狄凌精通土遁之術,他們是從地下飛遁來的,只不過這幾個人貌似在土遁的時候,遇上了很多的曲折,所以才搞到現在。
老四一直在對面站立着,聽着這幾個人說話,保持着沉默。
李興早就注意到這個人了,附在陳三喜的耳邊,小聲道:“三哥,有個攔路虎呢,我們怎麼樣對付他?”
李興也輕聲道:“不急。”
他轉過臉看向湘雅,道:“葉凡怎麼了?”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臉上就現出了濃郁的擔憂之色,因爲葉凡看上去傷的不輕,全身上下都是血跡斑斑的,衣服也撕破了。
湘雅將葉凡移交給了陳三喜,解釋道:“沒有什麼大礙,只是體力消耗過甚、失血過多而已。”
陳三喜長嘆了口氣,擔憂之色更濃,問湘雅道:“那你現在能救好他嗎?”
他知道湘雅是個媒師,對於救人很有心得跟技術。
湘雅面露難色,沉吟着道:“當然沒有問題,只是需要一個很安靜的環境,不能受到外界的干擾。”
陳三喜明白她的意思,現在是在人家的地盤,想做到靜心救人,是有點難度的。
“你放心,就在這裡救他吧,我保證沒有人可以干擾到你的。”陳三喜信誓旦旦地道。
這時,狄凌就湊了過來,道:“你就保護好他們兩人,前面的這個傢伙,就交給我來對付吧。”
陳三喜道:“你有把握贏得了他嗎?”
膠靴搶着道:“主人,小的願意助您一臂之力。”
狄凌笑了笑,拍了拍膠靴的肩膀,道:“不用,若是我們兩人聯手將這個傢伙打敗了,這傢伙一定不服氣,一定會說我們勝之不武了,我要讓他輸的心服口服。”
陳三喜還沒有見識過狄凌的真正出手,他也不再多話,只是點了點頭,將葉凡扛着送到了一顆大樹下。
湘雅看了陳三喜一眼,開始實施救援,救治葉凡。
葉凡其實沒有外表看上去傷的那麼嚴重,只要能夠利用一些媒師的常用技藝,就可以將葉凡喚醒的,但這需要一個過程。
整個廣場上,很快就只剩下了狄凌跟老四兩人了。
老四隻有一隻眼睛露在外面,尖銳如刀,瞪着狄凌。狄凌也在看着他,一點也沒有被他的目光威懾到。
“小子,你看起來有點面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老四先開口道,話音裡面充斥着一種孤傲之情。
狄凌譏誚地道:“確實見過,那天要不是我跑的快,估計就被你殺了。”
老四的目光轉動着,道:“哦……原來你是狄青山的小雜種,難怪看着這麼眼熟,你今天來,是爲你父親報仇的?”
狄凌冷哼着,道:“不錯,如果你識相的話,就滾遠點,也許我還會饒你一命,畢竟你在武士組裡面,只不過是條走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