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喜輕輕地攤開一隻手,手中是一滴酒水,這酒水現在就是他的武器,他的無名指一勾,這酒水就憑空而起,就像是水晶一般,緩緩地升到了空中。
然後周圍的空氣就似乎消失了一般,本來從樹上飄落下來的樹葉忽然又回到了樹上,地上的凳子桌子都漂浮了起來,燈光一下子熄滅了。時間倒轉了起來。
貴娘子面如土色,失聲道:“逆幻之境?”
陳三喜不說話,手中的酒水已經打了出去,逐漸脹大,貴娘子急忙劃出法盾來抵擋,可是她的動作做出來,口訣念出來,卻一點效果也沒有,這滴酒水已經貫穿了她的身體而過。
酒水穿過去,逆幻之境瞬間就消失了,一切又回到了原本的狀態下。
陳三喜坐下來,面色從容,逆幻之境是一門神奇的法術,只有修煉者的境界達到了仙道境,纔有修煉的資格,可是卻未必一定能夠練成,在蠻荒之地,仙道境的修道者還是不少的,可是貴娘子也沒有見過一人練成逆幻之境的。
陳三喜坐在那裡,就像是一座巋然不動的大山一般。他的人好似已經與周遭的一切融爲了一體。
“你還有沒有什麼要說的。”陳三喜淡漠地道。
貴娘子只覺得剛纔被穿過去的地方異常地疼痛,半跪在地上,咬着牙道:“想不到……想不到,不過才三兩年,你居然可以臻至這樣的修爲,想不到……”
陳三喜道:“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在異能者如雲如林的大世界之中,倘若只是滿足於當下的話,那只有被人宰割的命運。”
陳三喜修煉成功“逆幻之境”不是偶然。
成功之後,便能夠控制時間,控制空間,那麼,敵人在自己所設下的時空之中,就法力全無了,只有任人宰割。
“現在,我不殺你,可是你自己也許都活不下去了,你是不是感覺全身痠痛無力?”陳三喜道:“我已經將你的修爲盡數廢除了,以後你就是個廢人了,我這麼做,並不是因爲你們取代了老君,而只是因爲你是個不貞潔的女人,不貞潔的女人,只有殺之了之。”
貴娘子忽然嘶聲笑了起來,道:“難道你們男人背叛女人,就是貞潔的嗎?難道就不容許女人背叛男人嗎?”
陳三喜已經不想爭辯這個問題了,他看到了不遠處的有一道精光照了過來,貴娘子已經是個廢人,他大可不必去管了,他一個騰身而上,衝着那道精光飛了過去。
精光之中有三個人影,陳三喜擋住了精光移動的去路,精光的光芒一下子就黯然了下來,現出三條人影的真身。
陳三喜的雙眉緊皺,他看到了其中的一條人影竟然正是夜驚鴻,夜驚鴻已經被繩索綁縛起來了,滿身的傷痕,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若不是陳三喜對於夜驚鴻的牽掛,也許已經認不出來這是夜驚鴻了。
夜驚鴻是個超然於世的人,身上永遠帶着一種別人無法比擬的氣質跟魅力,好像自九天之上垂雲而下的神仙,但是眼前的這個夜驚鴻,卻像是從地獄當中爬出來的一樣,瞬息間就會性命蕩盡的。
陳三喜的心都快要碎裂了,他的眼中終於有了怒色,夜驚鴻雖然已經奄奄一息了,可是看到了陳三喜,臉上還是露出了笑容,至於陳三喜能不能救得了他,已經不重要了,只要還能夠在自己臨死之前見到陳三喜,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陳三喜咬着嘴脣,嘴脣中沁出了鮮血來,陳三喜看着夜驚鴻的臉,悲鳴道:“師傅,徒弟來遲了,讓你老人家受苦了。”
夜驚鴻似乎已經被折磨的說不出話來了,只是點了點頭,眼中已經充斥了淚水。
另外兩條人影,其中一個竟然就是飛鷹門臥底的鐵大漢,鐵大漢見到陳三喜,哈哈大笑,道:“小子,我以爲你已經死了,想不到你居然活到了現在,今天休想從老子的手裡逃走。”說着話,他就扯出腰間的一柄鬼頭大刀,衝着陳三喜直直地砍了過來,聲勢之大,猶如驚天一雷,漫說是人,就算是鋼鐵,被這一刀砍中,也是要碎裂成塊的。
陳三喜不動,任由這把刀砍下來,砍在了他的身上,他甚至連法盾都沒有結出來。鐵大漢只道陳三喜是悲傷過頭了,是存心找死。
但刀砍在陳三喜的身上,卻發出了“錚”的一聲,這把鬼頭刀,鐵大漢已經凝注了真氣在其中,堅硬無比,勢不可擋,可砍在了陳三喜的身上,卻好似砍入了虛空,所有的力道,所有的真氣都被吸收掉了。
“錚”的一聲,不過是因爲陳三喜的手已經將鐵大漢的刀夾住了,用兩根手指夾住了,輕輕一扭,刀就斷了,斷成了十多片,而這一扭之力,力大無窮,將鐵大漢那鐵打的身軀都震的搖搖欲墜,虎口也震裂了。
陳三喜淡淡地道:“念昔ri你救過我一命,今日我不殺你,就算是以命償命了,我們之間再無相欠,你走吧。”
鐵大漢本來是虎虎雄威的,可瞬間就慫了,變得更一隻螞蟻一般無力。他看着手中只剩下刀柄的鬼頭刀,跺了跺腳,對另外一人喊道:“走。”
另外一人見陳三喜已經到了“大無上的境界”,舉手投足之間,就可以致人於死地,只好咬了咬牙,準備跟鐵大漢逃命去。
“站住!”陳三喜忽然斥道。
那人的腳好像不聽自己使喚一樣,站定了下來。陳三喜走向夜驚鴻,慢慢地道:“回去告訴林蕭,就說陳三喜我回來了,定會要他血債血償的。”
鐵大漢跟這人相視一眼,喉嚨裡面哼了哼,急速地飛奔而去。
這兩人走後,陳三喜的情緒也一下子失控,眼中的淚水終於流了下來,他走到夜驚鴻的面前,將夜驚鴻身上的繩索解下來,這繩索是施了密咒的,不知道咒語的人,是很難解開的,可是陳三喜心念一動,就將繩索扯斷了。
夜驚鴻已經全身麻痹,根本站立不起了,繩子一斷,他就倒了下來,陳三喜將他扶住。夜驚鴻的眼中是淚水,可是臉上卻是笑容,他囁嚅着,低聲道:“想不到你如今已經真的修煉成神了,我爲你感到驕傲。”
陳三喜吸了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道:“師傅,你現在不要說話,待徒弟我給你運功療傷。”
夜驚鴻卻搖了搖頭,道:“不必了,我已是將死之人,在臨死前還能夠見你一面,我已經死而無憾了。”
他知道陳三喜的性格,知道陳三喜是個知恩圖報的鐵血男兒,他怕陳三喜堅持,於是又接着道:“你輸出真氣爲我療傷,也只能保住我一時的性命,我遲早還是要死的,又何必浪費真氣呢?”
陳三喜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道:“師傅,只要我陳三喜還在,你一定不會死的,上天入地,我陳三喜也要保你長生的。”
夜驚鴻搖了搖頭,也沒有執着下去,因爲他更加知道陳三喜是個做事忠一不二的人,他是不會看着自己死的。
陳三喜將夜驚鴻揹負在肩膀之上,朝着客棧直奔而去。
到了客棧之中,陳三喜將命若遊絲的夜驚鴻放下來,放在了牀上,英豪在一邊看着,等陳三喜將被子給夜驚鴻蓋好了之後,英豪才問道:“三哥,這位是何人?”
陳三喜的視線猶在夜驚鴻那慘白的臉上,喃喃地道:“他就是我經常跟你提起的夜驚鴻,我的師傅。”
英豪一驚,道:“他就是三哥你的師傅?”
陳三喜點頭,道:“在我這半生之中,有很多人對我的進步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是,只有他,纔算是我的師傅,因爲他教會我的遠遠不止法術的晉升那麼簡單,他的胸懷,也是令我欽佩的。”
英豪不說話了,只是看着陳三喜,他到現在才知道,陳三喜之所以能夠寬厚待人,原因就是因爲受到了夜驚鴻的影響。
視線在夜驚鴻的臉上停留了半晌之後,陳三喜才轉過臉來,對英豪道:“你懂一些醫術,你看他,還能不能救得了?”
英豪吸了口氣,咂着嘴,遲疑了一會,道:“看紅前輩的臉色白的可怕,想必是內中的經脈已經被人悉數打斷了,功力就算還在,但也發揮不出了,想保住他的性命,希望渺茫啊。”
陳三喜的雙眉凝皺在了一起,斷然道:“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就要見他救活。”
英豪點着頭,道:“也不是說一點希望沒有,但是想將他的經脈接上,必須要找到一個人,縱觀天下,也只有這個人可以治得好他了。”
陳三喜立刻道:“是誰?”
英豪只說出了三個字:“無白子。”
陳三喜道:“無白子?沒聽說過,這人是誰?”
英豪道:“無白子其人,原本是戮天門的一位門徒,後來因爲喜歡上了戮天門的掌門之女,與其女生下了一個女孩,致使戮天門掌門大怒,揚言就將之除去,無白子只好逃出了戮天門,隱居到了深山老林之中,無白子爲人心善,退隱之後,苦心鑽研醫道,後來修煉成仙,雲遊四方,以治病救人爲樂,只不過……”
陳三喜很快地問道:“只不過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