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喜立刻就警戒了起來,人忽然站起了身子,眼睛瞪着門口,耳朵上下地動了起來。無墨看了看陳三喜,又看了看門口。
陳三喜閉上了眼睛,側耳傾聽,一個陌生人如果還沒有露面,就先發出了聲音,那麼只有兩種情況,第一種情況是敵人,而且是強大的敵人,這種敵人就算是殺你,也會通知你的,絕對不會暗算,不暗算的人自然是強大的;第二種情況是友,至少對你沒有敵意,也沒有害你的意思,先聲示人,自然是爲了表示自己的坦誠與友好。
那麼,這個還未出現的人究竟是敵是友呢?
陳三喜不知道,就是因爲不知道所以纔要防備,纔要先下手爲強,錯殺一人,總比自己無端被殺的好,所以陳三喜握着罈子的手已經揮了出去,罈子隨着這一揮,也忽然脫手而出,飛向了門。
門邊還沒有人,可是罈子快要飛行到門的時候,人就出現了,陳三喜算的可真準,他一直都是閉着眼睛的,利用耳朵就可以判斷出敵人的方位與走勢,這份功力,很少有人能比得上的,陳三喜也覺得自己的精神力的修煉已經有點到家了,難怪自己一直都突飛猛進,因爲精神力與武法力是相輔相成的,玄冥的話還是沒有錯的。
罈子眼看就要撞在了這人的臉上了,如果被撞上,開水潑出來,就算不死,也要掉一層皮的。這個人好像並沒有出手的意思,罈子飛到了他的臉上的時候,居然一下子就疏忽而止,定住了。
他居然是完全通過內力將罈子鎮住的,這可是真叫人訝異。
罈子靜止在了他的眼前,他微微吸了一口氣,開水就像是變魔術一樣被吸了出來,流進了他的嘴裡。
這人咂了咂嘴,道:“味道不太好,要是換成熱酒那就是再好也沒有的了。”
這樣一個不速之客,居然用這種方式來見人,這還真是前所未有的,而這裡的主人,用這種方式來見客,也同樣是前所未有的。
陳三喜本來是全身戒備的,可是看到了這個人,他的防備一下子就鬆懈了,竟然迎了上去,道:“是你?”
這個人還不知其然,睜大了眼睛,道:“怎麼,你認識我?也知道我的大名?”
陳三喜伸出手來指着他,道:“你,你叫什麼名字?”他雖然認出來他,可是還是要確認一下,若是自己弄錯了,那可糗大了。
這人摸了摸自己嘴脣上剛剛長出來的兩撇小鬍子,道:“我叫夏沉,還沒請教。”
陳三喜忽然用力一把拍了拍這人的背,笑道:“好小子,你也穿越來了嗎?”
這人眨着眼睛,完全不能明白陳三喜在說什麼,只是上下盯着陳三喜看了幾眼,道:“你好像跟我很熟的樣子,你是誰?”
陳三喜也有點莫名其妙的了,也眨着眼睛,道:“你叫夏沉是吧。”
這人點頭。
陳三喜攤開手,道:“那就是了,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陳三喜啊。”
這人搖頭,看着陳三喜的眼睛完全是茫然的,誰也能看出來,他不認識陳三喜。陳三喜有點傻了,道:“你是夏沉,那你家在哪裡?”
夏沉又摸起了自己的小鬍子,嘆道:“我浪跡天涯,四海爲家。”
陳三喜還是不死心,接着問道:“那你在哪兒出生的?”
夏沉已經有點不耐煩了,他覺得這個叫做“陳三喜”的人真是有點娘氣,剛見到人一面,就要問東問西了,可是他還是回答道:“我的老家在海上的滅仙山下的一個小鎮,滅仙山你聽過啊,就是戮天門的老窩。”
陳三喜這下是真的希望破碎了,因爲面前的這個夏沉就是自己夢中的那個夏沉,就是自己前世的好友,而且長相跟性格都是如出一轍的,他本來以爲夏沉也是穿越而來的,可誰知卻不是,所以只有嘆息着道:“原來如此,你來這做什麼?”
夏沉用鼻子哼哼,道:“我還沒有問你們呢,你們倒問起我來了,這是我現在暫住的家,你們跑來我家裡幹什麼,我這家窮徒四壁,你們若是想偷東西的話,那真是抱歉了。”
陳三喜本來熱情已經冷卻了下去,聽到這句話又激動了起來,道:“你說這是你的家?你搞笑麼?我們已經在這住了半個月了。”
而在一邊本來呆看着的無墨聽到了夏沉的這句話,更是火冒三丈,跳了起來,指着夏沉的鼻子,道:“我以前在這住了十年,是十年還是十五年,我自己都記不清了,你居然說這裡是你的家,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他雖然沒什麼很大的本事,可是發起火來卻全無顧忌,也許是因爲他知道自己身邊有個陳三喜,所以對誰也發怒也不用怕。
夏沉卻沒有被無墨的話嚇退,只是淡淡地問道:“你難道就是那個被人追打,最後躲到了監獄裡去的無墨?”
無墨往地上吐了口口水,道:“放你的屁,誰說我是被人追打躲到監獄裡去的?”
夏沉已經從無墨的身邊繞了過去,走到了牀邊,將躺在牀上還未醒來的劉玉成推了推,騰出了一塊地方坐下來,邊撓耳朵邊道:“我是聽別人說的,而且我聽說你背叛了落英將軍,所以在錦城裡算是過街老鼠了,那次你從這座惡魔島上逃了出去,回到了錦城,你以爲可以過點平凡的小日子,誰知卻被人喊着打,最後沒轍,只有自己投案,進了監獄,是不是?”
無墨滿臉了怒色,可是又偏偏沒有法子反駁,因爲實際情況差不多就是夏沉所說的這樣子。
連陳三喜都不由地笑了起來,問無墨道:“你真的是自己逃進監獄去的,而不是別人捆你進去的?”
無墨又急又氣,道:“是又怎麼樣,我是怕我出手會傷了那些憤怒的村民,所以才那麼做的。”他忽然又擡起頭來,理直氣壯地道:“怎麼,你覺得我的歷史不光榮是不是?”
陳三喜連忙搖手,道:“沒有,我完全沒有這個意思。”
他怕無墨還要追着鬧,就只好扯上別的話題,對夏沉道:“那你來惡魔島做什麼呢?”
夏沉將從耳朵裡逃出來的異物用嘴巴吹了吹,才道:“我的目的也許跟你們不一樣,你們既然帶着無墨來到了這座島上,一定是想盜取那塊羅剎牌的,但是我不是,我只是在外面流浪久了,找個地方清靜清靜而已。”
無墨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要是這樣纔怪。”
夏沉聳了聳肩,道:“我並不想讓你們相信,但是你們可以放心,你們若是想去盜羅剎牌的話,我絕對不會阻攔,也不會跟你們搶的。”
無墨好像已經有點相信他的話了,試探着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夏沉悠悠地道:“真的假不了,假的不能真。”
陳三喜忽然道:“我相信你。”
無墨指着夏沉,對陳三喜道:“你相信他,他就這麼幾句話,你就相信了?”他自打跟陳三喜混在了一起,就越來越信任陳三喜了,也越來越佩服陳三喜了,他總認爲陳三喜不但法術高絕,而且心思之縝密,處事之老道,簡直無人能比,他想不到陳三喜居然一下子就相信了這個長着兩撇小鬍子的少年。
夏沉的眼中的色澤好像變了變,道:“你這麼快就相信我了,如果我說的是假話呢?”
陳三喜搖着頭,道:“我相信你不會騙我,因爲你長的跟我一個朋友很像,不但相貌奇像,而且性格也很像,這種性格的人也許不是個大好人,可是一定不會騙人的。”
夏沉本來一直都心存一絲戒心的,現在也卸下了防線,嘆道:“看來你果然是個可以相交的好朋友,果然是我的知己。”
陳三喜用手搓了搓鼻子,道:“既然是知己,那就當坦誠相見了。”
原來夏沉在這座惡魔島上已經居住了一年之久了,這半個月之所以不在這裡,是因爲出海捕魚去了。他一身的法術也是跟戮天門的那些高人學的,雖然不算是入室弟子,但是夏沉天資聰慧,領悟極高,所以儘管沒有正式的入學,也修煉了一身的本事。
於是陳三喜就忍不住問了:“你只是跟着戮天門的那些弟子後面打打鬧鬧的,就已經是帝皇的境界了,那照你這麼說的話,戮天門裡面豈非全都是奇人?”
夏沉將自己捕撈上來的魚用刀一片片地割碎,放在了火上,一邊烤着一邊道:“也不能算是奇人吧,戮天門裡面也有很多是道之境的,最低的一個我記得只要道之境七重天而已,我雖然跟在他們後面學本事,可是我的領悟力顯然比他要好的多,只不過……”
陳三喜立刻道:“只不過什麼?”
夏沉將魚片翻過來,用小刀劃了兩刀,道:“只不過我出身貧寒,身份低微,所以掌門不願意收我入門,若是我接受了正統的修煉的話,說不定現在已經是帝皇境界的二重天了。”
說到這裡,陳三喜就有點不明白了,道:“你現在已經是帝皇境界一重天,難道接受了正跪的修煉之後,只能到達二重天而已?”
夏沉道:“你也許還不知道,從帝皇境界開始,修煉上升的難度就異常之大了,有的人一輩子就在一重天跟二重天之間徘徊,永遠也到不了二重天。”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道:“因爲帝皇境界之後,就需要有超凡的領悟力才能晉升,而不是僅僅依靠修煉達成了。”
陳三喜越聽越奇,就接着道:“那麼戮天門的滅仙真人是什麼境界了?”
夏沉沒有回答陳三喜的話,只是將魚片取下來,用力地咀嚼了幾口,悠悠地道:“嗯嗯,這遠海的魚果然比近海的魚味道要好一點,你也吃一點吧。”
說完話,他就用小刀插着一塊剛剛烤熟的魚片遞到了陳三喜的手裡,陳三喜只有接住,可是並沒有吃,他在等着夏沉答話,夏沉吃完之後,舔了舔手指,才道:“其實滅仙真人究竟是什麼境界,我也不知道,因爲我根本沒有見到過,而戮天門的弟子門對他的一切也都諱莫如深,不肯透露半個字,不過我只聽一個剛入門的小道士說過,說普天之下,除了笑散人之外,沒有人可以在滅仙真人的手下走過十三招的。”
陳三喜只覺得舌頭有點打結,道:“連笑散人也不是滅仙真人的對手?”
夏沉看了看陳三喜,催促道:“吃魚吃魚,涼了就不好吃了。”
陳三喜點了點頭,假意地吃了兩口,現在他只想聽夏沉說戮天門的事情,肚子根本一點都不餓。
夏沉又出去一片魚片,放在了火上烤着,道:“這話倒也不是說笑散人非滅仙真人的對手,因爲我聽很多人說過,說滅仙真人的法術只有十四招,而別人在他的手下,連一招都走不過,若是笑散人可以走過十三招的話,那隻要接住了第十四招,滅仙真人就是強弩之末了。”
無墨一直都在聽着,此時真的憋不住了,問了句:“那若是滅仙真人出山,豈非沒有人能擋得住他,那戮天門豈非可以稱霸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