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喜在他的邊上坐下來,也以同樣的姿勢坐下來,看着前面無邊迷漫的水汽。
“怎麼了,老大,看你樣子悶悶不樂的,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了?”陳三喜看着朱大腸道,臉上儘量地表現出一副很關心的樣子,其實道實話,陳三喜對於朱大腸確實挺喜歡的,因爲朱大腸這個人雖然大大咧咧的,但是人多多少少還是不錯的。
誰知朱大腸依舊是付諸罔聞,不語不動,臉上的表現顯得道不出的淡漠。
陳三喜伸出手來在朱大腸的肩膀上用力地拍了兩下之後,朱大腸纔像是觸電一般顫抖了一下,道:“幹嘛?”
這把陳三喜嚇一跳,陳三喜道:“看你魂不守舍的樣子,怎麼了,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朱大腸白了陳三喜一眼,道:“誰鬼附身了,你見鬼了吧?”
陳三喜指了指朱大腸道:“那你究竟咋回事,怎麼一直都不說話,看上去面無表情的。”
朱大腸沉默了半晌,然後長長地嘆了口氣,道:“唉,跟你說了也沒用,你幫不上忙,而我也是無可奈何啊。”
陳三喜道:“那你說道看,說不定我就可以幫上忙呢,只要你說出來,只要我力所能及。”
朱大腸的眼睛亮了亮,道:“這件事你說不定還真能幫上什麼忙。”
陳三喜來了興趣,道:“你說道看。”
朱大腸用手指在鼻子上面揉了揉,道:“是這樣的,我呢……有一個好朋友,她的脾氣很倔強,現在她在外面,然後呢……”
陳三喜打斷了他的話,道:“道重點。”
“重點就是她是個女的,而且現在情況很緊急,你必須要去救她。”朱大腸攤開手,道:“你知道,滅仙是不可以隨便弟子出入的,而我更是必須恪守這個一成不變的規矩的,所以……”
陳三喜道:“可是我現在也算是個戮天門的弟子了,我也同樣不能夠隨便離開滅仙山的,是不是?”
朱大腸搖頭,道:“你不一樣,你雖然被冶月子師兄認同爲戮天門的弟子了,但是你只是師從冶月子師兄而已,他比其他的人要自由的多,你看,你幾天沒去大清殿,也沒有誰來敢怪罪你,是不是?”
陳三喜覺得也有道理,於是就道:“說的也是,那你跟我說道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個女的又是什麼人呢?”
朱大腸沉吟着,過了許久才道:“事情是這樣的,在東溟有個萬花園,萬花園中有一個年過百歲的老太君,這個老太君平生最喜愛的就是神器,而她手下一位最得力的助手叫做白青,白青在一個深山之中偶然獲得了一把叫做‘碎寒劍’的神器,現在路途遙遠,所以白青就集結了三位高手,準備一路將這把碎寒劍護送回萬花園中,你聽懂了嗎?”
陳三喜點了點頭,道:“差不多聽懂了,然後呢?”
“然後,就是我的那位朋友想在途中將這把劍盜走,可是我知道她的本事,根本不可能是這四位高手的對手,去了也只有送死的份,所以我就希望你能夠除去保護她,或者是儘快地找到她,免得她白白做了刀下鬼。”朱大腸道。
陳三喜頷首,道:“原來是這麼回事。”他看了看朱大腸,道:“這個女人是不是你的老相好啊。”
“不是。”朱大腸道:“絕對不是。”
“既然不是,那你緊張幹嗎,她的死活跟你又有什麼關係呢?”陳三喜道。
“自然是有關係的,因爲她是我的姐姐,姐姐你知道不?”朱大腸道。
陳三喜忽然覺得有點沮喪,朱大腸看樣子已經四十歲的樣子了,那麼他的姐姐年紀自然更大了,陳三喜雖然喜歡女孩子,但是對於老女人可沒有什麼興趣。
見陳三喜不說話,朱大腸又問道:“咋了,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不願意幫我這個忙?”
陳三喜故意笑了笑,道:“哪有,只不過我怕……”他沉吟着,道:“好吧,你說,讓我什麼時候走。”
朱大腸說的很果決,道:“就明天,明天就出發,所以你今天一定要好好休息,明天才有一個好的精神去應付這件事情。”
陳三喜忽然也沉思了起來,道:“你說的在理,不過在我走之前,你要幫我搞點一些事情,比如師傅回來了之後,你一定要想辦法幫我把這件事搪塞過去,知道嗎?”
朱大腸伸出手來,跟陳三喜擊掌,道:“好的,這件事包在我的身上。”
朱大腸像是想起什麼似地,道:“不過我還想問問你,你現在是什麼修爲,什麼境界了?”
陳三喜想了想,道:“差不多已經快三重天了。”他還特別強調道:“帝皇三重天。”
朱大腸吃了一驚,道:“你修爲如此之高了。”
陳三喜聳了聳肩,道:“不過爾爾。”
朱大腸道:“但是你依舊不可以掉以輕心,因爲這一次的四個人並不是泛泛之輩,他們任何一個也許都不一定是你的對手,不過他們四個聯合起來,天下還真不一定有人能夠敵得過,所以你一定要相機行事。”
陳三喜從水池裡面站起來,在朱大腸的肩膀上拍了拍,道:“你放心好了,這件事情我一定可以幫你搞定的,若是令姊出了一點意外,我一定把腦子寄回來給你。”
道完話,陳三喜就從水池裡面走了出去。
朱大腸沒有言謝,也沒有說話,但是朱大腸的眼中忽然包含着淚水,這是一種感動與友情的光輝。
這個世上最偉大的感情也並不是小兒女之間的喁喁之情,而是男人與男人之間那種鐵血的友情,這纔是最偉大,也最感人的。
陳三喜走了出去,第一個遇見的就是昨晚的那個五夜,五夜正站在屋檐下的陰影之中,好像他這個人永遠都不喜歡別人看見他的臉,他的臉上永遠帶着一種道不出的神秘與孤獨,也在昭示着他內心深處的黑暗。
他一看到陳三喜就笑了笑,他臉上的笑就如同毒蛇身子在扭曲一般,他陰笑道:“你好啊,恭喜你。”
陳三喜淡淡地道:“恭喜我什麼?”
“恭喜你如意地解除了身上的毒素,看來你的本事可真不小,是我小覷了你。”五道道。
陳三喜冷哼着,道:“是的,我的本事太不算太大,但是比你要高的多,因爲我向來認爲卑鄙的小人是沒有修爲的高低可言的,就算是獲得了天下獨有的神功,也不過是個廢柴而已。”陳三喜的話語之中雖然沒有一個髒字,但是卻充滿了道不出的揶揄跟譏誚。
這個五道居然也沒有生氣,道:“希望你以後的運氣也會這麼好。”道完這句話,他就閃了一閃,人就消失在了空氣之中,運用的是“神滅法”,別人看不出來,陳三喜能看出來,這種神滅法的挪動身形的法子是傳自海外的一座小島的,陳三喜一直都認爲五說的法術不是全都來源於戮天門的,這也是這個人的神秘之處的一處。
不過眼下陳三喜可沒有閒工夫想這些事情,他走到自己的房間旁,將門推開,一推開門,他就看到了絲情,絲情正坐在桌子邊上。
陳三喜走了過去,在桌子邊上坐下,他不說話,絲情也不說話。
“你在這裡做什麼?”陳三喜忍不住道。
“我看你不在,就想來看看你,你是不是準備出遠門?”絲情道。
“你知道?”陳三喜不解道。
“我不知道,但是看你這幾天都不見人影,所以我就猜猜。”絲情道。
“是的,沒錯,我確實準備出去辦點事情,若是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幫我弄點吃的。”陳三喜道:“吃的就是道像是烤雞之類的,我這幾天都沒有吃好,我很是想念你的手藝。”
絲情瞟了他一眼,道:“你去死吧。”她站起來,又狠狠地瞪了陳三喜一下,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將門“啪”的一聲關了起來,陳三喜還不明所以,怔在了那裡。
女人就是這樣的讓人難以捉摸,好的時候好的不得了,可要是生氣起來,任誰也是無法想象的。
陳三喜嘆了口氣,打了個哈氣,他忽然覺得好睏,不是一點困,而是困極了,剛剛睡醒,剛剛去洗了個澡,現在又覺得困了,陳三喜以前的精神一向很好,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自從來到了戮天門之後,精神就一直萎靡不振的,連去練功的氣頭都沒有了。
他在牀上懶洋洋地躺了下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沒有人知道他的想什麼,他就這樣一直呆呆地望着,終於慢慢地睡着了。
他慢慢睡着,天慢慢地黑了下來,他醒來,看着天花板,慢慢地閉上眼睛,天慢慢地破曉。
破曉就意味着天已經亮了,天亮就意味着希望,只要有希望,那就有繼續生存下去的必要,有繼續生存下去的目標與動力。
今天他起來的很早,因爲昨晚他睡了很長的時間,雖然一直有噩夢纏繞着他,可是他畢竟睡了那麼長的時間,縱然水面質量不算太好,他起來的時候眼睛還有着深紅的血絲。
可是每次他看到光亮的時候,看到天亮的時候,陳三喜的心中總會有一種很強烈的精神,很強烈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