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嘉煜說要綁着她, 可到底是不忍,第二日看到那細細的手腕上被勒出來的紅痕,當下便心疼不已, 不等阿菁開口, 便解開了。
雖然嘴上還是說着“你最好別動跑的心思, 不然我把你綁到死!”, 可阿菁看得出來, 王爺其實已經沒有那麼生氣了,不知道是不是她說了實話的緣故。
再加上現在她也沒什麼好騙他的了,身無分文, 除了他身邊,她真的哪兒也去不了。
想起先前老和尚說的事情, 阿菁抿了抿脣, 看了眼秦嘉煜, 忍不住問道:
“我聽說,王爺病了?”
秦嘉煜正要起身, 一聽她這話,頓住了,沒說話。
阿菁慌了幾分,顧不得衣服還沒穿好,扒着秦嘉煜, 忙問道:
“很嚴重嗎?沒有讓大夫看看嗎?大夫怎麼說?”
秦嘉煜看着她, 眼神深沉難辨, 看得阿菁有些緊張時, 忽然開口,
“你擔心我?”
阿菁點點頭,老老實實說道:“很擔心。”
秦嘉煜冷哼一聲, 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你若是真的擔心,也不會這麼沒心沒肺地一心想要逃跑了。”
阿菁搖頭解釋道:“不是,我只是想先回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我爹孃他們。”
“找到之後呢?”秦嘉煜盯着她,逼問道:“找到之後呢?你會回來找我嗎?”
阿菁囁嚅着。
“說實話。”秦嘉煜伸手一把把她摟進懷裡,捏着她的下巴,“我要聽實話,阿菁,我不想再聽到任何謊話了。”
阿菁咬脣,低聲道:“我不知道。”
“什麼意思?”
深吸了口氣,阿菁仰頭看着他,“我不知道會不會回來找王爺,原本我是不打算回來的,我想”
秦嘉煜眼神一沉,手下用力。
“痛,”阿菁輕呼出聲,看着秦嘉煜,“可是後來我聽說王爺病了,心裡就很難受,想要回來見見王爺。”
“是嗎?”秦嘉煜手下放鬆了幾分,驀地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忍不住想要發怒,“要回來早就回來了!現在都過了四個月,你覺得我會相信你說的嗎?”
阿菁忙解釋道:“那是因爲前三個月我都在養病,老和尚把我的腿治好了,我就一直在臥牀養病,也是最近一個月纔好起來的。”
“那和尚倒是有幾分本事,嗯?”秦嘉煜漫不經心似地說道:“看來這一路他挺照顧你的,是不是?”這老和尚是留不得了!
聽出他話裡的不高興,阿菁忙擺手,“不是不是,他就只是偶爾會出現一下,大部分時間都自己跑出去喝酒了,我都是自己一個人的。”
“是嗎?”秦嘉煜挑眉。
“嗯嗯。”阿菁拼命點頭。
摸着她的腦袋,肅王很有耐心地問道:“那你是在京城養病還是在太守府?”
聞言,阿菁頭皮先是一緊,到底是不敢再騙他,只好老實交代道:
“在枯潭寺下的一個村莊裡,有個破廟,也沒什麼人。”
秦嘉煜心裡有氣,瞬間拔高了聲音,“王府裡好吃好喝供着你不好,偏生要去那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破地方!”平日裡連個重物都沒讓她拿過,現在倒好,自己趕着去吃苦!鬧來鬧去最後還是他心疼!
阿菁抿脣,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那個時候哪裡想過這麼多。
秦嘉煜握着她的肩膀,神色有些激動,“你總是這樣,在你心裡我到底算什麼?我連一個臭和尚也不如,是嗎?”
“不,不是”
“既然這樣你當年爲什麼要救我?你別管我啊!誰讓你管我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開心嗎?我把你當做我所有的一切,你呢?你呢?所有的人都比我重要,是嗎?袁素薇那個啞巴什麼都沒做,都能讓你全心全意地伺候,就因爲她幫過你?”
秦嘉煜忍不住嗤笑,“那我呢?我對你掏心掏肺,你有在意過嗎?”
“我,”
“你化成青檸的模樣,你到地牢裡看袁素薇,你騙顧馨去給我下藥,甚至認出了當年的沈慧茹你也沒有告訴我,我有怪過你一句話嗎?”秦嘉煜吼道,“你呢?你最後是怎麼對我的?”
阿菁怔住,喃喃:“你,你,你都知道?”
明明是她一直在騙他,會易容還會模仿別人的聲音,騙了他一次又一次,最後直接逃到不知道哪裡去了,若不是高遠多留了個心眼,怕是又會跟着秦嘉毅那人走!
好不容易把她捉了回來,除了罵她兩句,還能做什麼!想把她綁在身邊,不到一天自己就先心疼了。
她對每一個人都好,卻獨獨對他狠!
一時氣急,猛咳起來,捂着嘴,秦嘉煜看着阿菁,慘然道:“阿菁,你當真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是個傻子嗎?”
話音一落,阿菁便紅了眼眶,拼命搖頭道:“不是不是,不是的,我不是,不是故意要騙你的,我,我,我只是”
“咳咳咳”秦嘉煜一陣猛咳,阿菁一看,登時慌了起來,搶過他手上的絲絹,中心處赫然一片鮮紅。
只一瞬間,眼淚便順着臉頰滑了下來,掌心發顫。
秦嘉煜看了她一眼,壓了壓想要上揚的嘴角,故意嘲諷道:“怎麼?別說是爲了我哭的,那可真是太難得了!”
吸了吸鼻子,想起老和尚說的,肅王已經病入膏肓,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命歸西天,滿朝文武都盼着他去死的話,阿菁心裡頓時難受起來,仰頭看着秦嘉煜,哽咽道:
“王爺,太醫怎麼說?”
秦嘉煜拿回絲絹,扔到地上,不在意道:“能怎麼說,也不過是具破身子罷了,能活多久是多久,橫豎也沒幾個人想讓我活着,死了倒是如了他們的意。”
阿菁心中越發難受起來,抱着他的胳膊:“你不要這麼說,我想讓王爺好好活着,快快樂樂地活着。”
秦嘉煜立馬問道:“當真?”
阿菁擦了擦眼淚,點點頭,“只要王爺好好的,阿菁做什麼都願意,你好好聽太醫的,我就在這裡陪着你。”
“只要我好好的,讓你做什麼你都願意?”秦嘉煜別有深意地問道。
怕他又不相信自己說的,這次阿菁乾脆主動發誓,“我發誓,只要王爺好好的,讓我做什麼都行,要是有半句謊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秦嘉煜這才緩和了幾分,“你可要記清楚了,不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顧不得多想,阿菁穿上衣服就要起來,準備讓人再把太醫請來吧,看王爺這樣子,還是要仔細讓太醫看看才行。
剛一動,就被秦嘉煜摁住手腕,盯着她,“可是我還是覺得不放心。”
“你若是真的有心,”秦嘉煜,“那就嫁給我,照顧我一輩子!”
阿菁是個死腦筋的,所以才死心塌地地伺候着袁素薇,現在只有他們成了親,她是他的夫人,他是她的夫君,這樣,她就再也不會想要離開了。
一想到她會成爲他的妻,他便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
只有這樣,名正言順的,她纔會死心塌地地跟在他身邊,再也不會去想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出嫁從夫,不是嗎?她就應該聽他的,她就應該好好地照顧他,關心他,再也沒有人可以分開他們。
阿菁懵了,怎麼忽然之間就說到了成親?她,她,她怎麼能嫁給王爺?
“不不不,”阿菁忙擺手拒絕。
“你不願意?”秦嘉煜立馬變了臉,陰鶩的眼神,彷彿下一秒就要擰斷她的脖子。
一看他這樣子,阿菁條件反射地搖頭,“不是不是,我願意的願意的。”
秦嘉煜這才高興,“好,那我現在就讓人去辦!我們立刻就成親!”
“啊?”阿菁錯愕,立馬說道:“不行不行,這樣不行。”
“爲什麼不行?”秦嘉煜又變了臉,捏着她的下巴,“你在騙我?”
阿菁嚥了咽口水,艱難地說道:“不是,我,我,阿菁身份低......配.....配不上.....配不上王爺。”
聞言,秦嘉煜鬆了手,把她攬進懷裡,語氣輕鬆許多,“怎麼會?誰敢說你不配?你放心,你會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見了誰你都不用害怕。”
“可是這樣也不行啊!”阿菁掙開他,說道。
秦嘉煜臉色徹底沉了下去,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看她就是在騙他!
“我,我的意思是說,”阿菁絞盡腦汁,說道:“我想,想讓大家能祝福我們,要是,要是待會兒就成親,那,那,那我成了什麼?”
秦嘉煜不語。
阿菁一看有戲,趕忙繼續道:“再說了,我看人家別人出嫁都是要繡好久的嫁衣,還有很多的嫁妝,這樣以後纔不會吃虧什麼的,我,我什麼都沒有,肯定不行的。”
秦嘉煜盯着她,還是沒說話。
阿菁再接再厲道:“我自然是願意嫁給王爺的,可是我現在就這麼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嫁給了王爺,世人該怎麼看王爺,怎麼看我?”
說着,抱住秦嘉煜的腰,低低地說道:“只要能照顧好王爺,阿菁名分什麼都不在乎的。”
秦嘉煜想了想,記起當年冊封皇后之時,即便不是皇后,鄭蘭慧嫁給皇兄也是十里紅妝,整個京城都熱鬧了許久。
“你當真是心甘情願嫁給我的?”秦嘉煜還是有些不放心,阿菁慣會騙人。
阿菁忙不迭地點頭,“心甘情願,心甘情願。”
秦嘉煜笑了出來,摸着她的腦袋,“那些都不是問題,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很快就會讓人辦好,最多一個月,不,”頓了頓,“三天,三天之內都能解決。”
說完俯身親了親阿菁,臉上的笑意真心許多,“你就安心當我的王妃吧。”
阿菁愣住,怎麼最後是這個樣子了?
“王爺,”眼見着秦嘉煜就要離開,阿菁拽住他的衣角,沒忘了最開始說的事情,“還是請太醫來看看吧。”
秦嘉煜眼中的笑意加深了幾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