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了蘇安的視線,青檸便拉住阿菁,勸道:“姑娘別怕,有我們三個在定然不會讓姑娘做這種事情的。”
青杏也說道:“是啊,姑娘,您就不用擔心了。”
青梔心細,看出來阿菁走路時左腳微微翹着腳後跟,大冷天的,額頭上還出了層細細的汗珠,忍不住皺了皺眉,隨即蹲下去,摸了摸阿菁的腳踝,驚呼道:
“姑娘這腳腫得這麼高!”
撩起褲腳,一看都有些滲血了,仰頭看着阿菁,
“姑娘這是什麼時候受的傷?”
阿菁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沒事,就不小心碰到的。”
“怎麼能沒事呢?”青梔站了起來,扶着她,“姑娘還是別去後院做那種活兒了,讓青杏她們兩個去熬點兒藥湯,給您泡一泡,嗯?”
看這個樣子,怕是也去不了後院了,阿菁點了點頭,“好,那我們回去吧。”
說完便和青梔三人一起離開,臨走時,忍不住又看了眼後院的方向,心底嘆了口氣,一時半會兒只能先委屈小姐了,等她想到辦法肯定會去救她的!
***
肅王回來了!!!
帶回來個女人!!!
如果說前一個消息讓人頭皮一緊,那麼後面的那個消息就讓人腦袋發懵。
比起肅王回來這件事,顯然後面的事情更能引起人們的興趣。
畢竟,肅王殿下早晚都要回來的,可這女人就不是了。
想當年,連皇上賜下來的美人兒都被肅王當面給殺了,還有誰敢給肅王送女人,又不是嫌命長。
這麼多年從未聽說過肅王身邊有過哪個女人,肅王府連個婢女都沒有,這會兒忽然冒出來個女人,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難不成,肅王,終於開竅了?
若真是這樣,豈不是太好了?
“這有什麼好的?”沈璋錦蹙眉,看向父親,“不過是多了幾個可能被他糟蹋的姑娘罷了。”
沈璋錦的父親沈和旭,懷恩侯看着自己唯一的兒子,頗有些恨鐵不成鋼,說道:
“這有什麼不好的,肅王若是真能沉溺女色,我還求之不得呢!”不光是他,多的是這麼想的人。
沈璋錦不以爲然,“我看不像是,若真是看上那姑娘了,怎麼會捨得讓那姑娘跟在馬車旁,這麼冷的天也不讓坐在馬車上。”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懷恩侯端起茶杯,不以爲意道:“肅王性子暴虐,又不喜與人親近,若真是讓誰坐在他身旁,那纔是奇了怪了。”
“說起來,”抿了口茶,懷恩侯看着沈璋錦,問道:“你今日可是見到柳先生了。”
聞言,沈璋錦搖了搖頭,有些奇怪,“父親,柳先生那裡好生奇怪,像是被人看着一般,我不過去問了幾句話,便被那書童打發走了,而且,那書童還不是往日柳先生身邊的書童。”
懷恩侯心頭一動,“哦?是嗎?你可看出來是什麼人了嗎?”
沈璋錦:“沒看出來,就是覺得奇怪,柳先生不過是我們懷恩侯府的教書先生罷了,誰會去找他。”
懷恩侯府的姑娘多數是在府上的家學唸書,少爺們小的時候也會在那裡,族裡其他孩子也都在這裡。
柳子行是他們府上多年的教書先生,學識淵博又待人和善,據說早年有個未婚妻,可惜外出遇了劫匪,不幸遇了難,這麼多年過去了,柳先生一直獨身一人,身邊就一個書童,也未再娶妻。
前些日子,柳先生說年紀大了,趁着還有點力氣,想要出去遊山玩水一番,便辭了侯府的教書先生這一職。
懷恩侯自然是再三挽留,卻也不好過多強求,只道臨走時一定要讓沈璋錦去送送柳先生。
約好了是今日,卻沒能見到柳先生,別說沈璋錦了,懷恩侯也覺得奇怪,要知道柳先生是個很講信譽的人,不會輕易失信於人,更不會不告而別。
懷恩侯摸着下巴,思索片刻,道:“你明日再派幾個人守在那裡看看有什麼情況。”
沈璋錦不解:“父親,難不成這還能有什麼問題?說不定柳先生只是外出幾日便回來了,你何必這麼緊張。”
沈和旭瞪了他一眼,不願多做解釋,“讓你去你就去,問這麼多做什麼,有這個精力不如好好把書念好,也不至於到現在皇上都不同意把你立爲世子。”
這話說得,沈璋錦紅了臉,咕噥兩句行了個禮便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懷恩侯嘆了口氣,按道理,璋錦是他唯一的兒子,立爲世子無可厚非,偏生連着兩年,他每次上書都被皇上駁了回來,理由更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再加上這幾年懷恩侯府也是日漸衰微,偌大的侯府其實是個空殼子,私底下連個像樣的東西都拿不出來。
眼看着太后的壽誕又快要到了,懷恩侯咬了咬牙,起身向內院的小祠堂走去。
“咚、咚、咚”
木魚的敲擊聲在空曠的小祠堂內陣陣迴響,老夫人跪坐在蒲團上,雙眼緊閉,一手敲着木魚,一手轉動手中的佛珠,蒼白的嘴脣低聲唸誦着經文,表情莊嚴肅穆。
這祠堂裡總是陰沉沉似的,每次過來,懷恩侯都覺得暗中像是被什麼盯上了一般,讓人無端心生寒意。
木魚的敲擊聲伴隨着推門聲止住,濃郁的佛香從佛壇中央傳了過來,懷恩侯暗暗皺了皺眉,低聲喚道:
“母親。”
老夫人緩緩睜開雙眼,看着上面掛着的佛像,
“何事?”
懷恩侯躬身道:“母親,璋錦今日未能見到柳先生,兒子已讓他明日再去一趟。”
轉動的佛珠在手上停了下來。
“....柳先生不在了?”
懷恩侯有些奇怪,不過是沒見到人,母親的態度卻像是柳先生遭遇了什麼一般,真是奇怪,拱手道:
“想來是璋錦今日不湊巧,明日再讓他去一趟吧。”
低低地嘆了口氣,老夫人聲音沙啞,道:“不必了。”再去也是見不到人的,只願那人能心存一絲善念,放他一條生路吧。
懷恩侯沒有多問,想起太后的壽宴,問道:
“母親,這太后的壽辰快要到了,懷恩侯府您看?”
老夫人扯了扯嘴角,“怎麼?又拿不出來了?”什麼時候懷恩侯府竟淪落到要拿她的陪嫁出來!
真是悲哀啊!
懷恩侯垂了頭,一臉愧疚道:“都是兒子無能,因着之前刑部牽連的案子費了不少功夫打點,這才”
“行了,”老夫人打斷他的話,“惜晴,去拿我庫房的鑰匙陪侯爺走一趟。”
“是。”
懷恩侯面露喜色,雖然他自己也覺得有些丟人,但實在是無可奈何了。
即便是沒有回頭,老夫人也能猜到懷恩侯此刻臉上的表情,心中不無淒涼,當年的懷恩侯府也是何等的顯赫威風,不過短短几年,便迅速衰敗,速度之快,讓人驚愕。
外人只道他們懷恩侯府子孫不爭氣,殊不知這哪裡能是他們能做得了主的,不過是上面人的一句話,端看他們的心情罷了。
現如今又開始卸磨殺驢,肅王殿下回來了,便急急忙忙想要殺人滅口,斬草除根嗎?
老夫人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那可真要看看這二位誰更有本事了!
與此同時,除了懷恩侯府,還有不少世家族也在暗暗琢磨肅王帶回來的女人。
肅王這次離京,主要是爲了剿除南方一帶的山賊,隆冬之際,南方驟降大雪,朝廷下發的賑災糧款在路上遇了劫匪,被搶了去,本該由當地官員解決掉的事情。
肅王殿下偏要親自去,這下肯定又要牽連到不少朝中大臣,不少人心裡都有些害怕。
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端看肅王怎麼處置了,一個不高興,說不定這次事件所有牽連的人全都處死都有可能。
既然肅王身邊都有了女人,不少人心思就活絡起來了。若是能用美人討好肅王,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
半晌沒聽到外面的動靜,秦嘉煜心裡又忍不住暴躁起來,喊道:
“阿菁!”
“阿菁!”
“阿菁!!!”
“蹭”地一下子站起身來,拉開門就看到守在門口不遠處的蘇安,一見王爺出來了,蘇安立馬小跑過去,忙問道:
“王爺,要不要擺膳?”
“她呢?”肅王目光掃了一圈,沒見到人。
蘇安先是一愣,跟着心裡一咯噔,她?不會是那個瘸子吧。
“她人呢?”秦嘉煜心情越發煩躁,“滾到哪兒去了,啊?”
蘇安哆嗦了一下,不敢說那瘸子去後院刷馬桶了,忙說道:“想來是去哪裡偷懶去了,奴才這就把她給找來。”
“不必,”秦嘉煜冷哼一聲,“本王親自把她捉回來!敢揹着我溜走!”讓他找到定要打斷她的腿不可!
言語間都是咬牙切齒的狠意,蘇安身子抖得更厲害了,嚥了咽口水,卻又不敢說自己故意刁難那瘸子。
猶豫間,秦嘉煜已然大步離開,就在這肅王府上,還能讓她跑了不成!
“王爺!王爺!王爺!”蘇安咬了咬牙,還是跟了上去,關鍵時候說不定能辯解兩句,要不是不去,恐怕會死得更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