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周殺破站在沮洳縣的城牆上,看着遠處周軍的大營,在有條不絮的收起盾牌,整軍列隊,似乎根本不擔心沮洳縣的蔡軍攻過去。
在他身旁,是低着頭,十分沮喪的陳勝,此時的陳勝,已經沒有了昨天那種恨不得立刻率兵與周軍決戰的英氣。
“你知道嗎?如果不是現在大敵當前,且我軍力量不足,我會將你和昨夜那些士兵,一同處死,以正軍令的。”周殺破看着周軍那逐漸準備好的方陣,平靜的說着十分嚴厲的話,根本不堪一眼陳勝。
“對不起大將軍,卑職罪該萬死,今日卑職必將與周軍搏命,不死不休。”陳勝握緊了拳頭,一臉決死的樣子。
但周殺破對陳勝的拼死的決心毫不在乎。
遠處,周軍已經開始行動了,走在前方的,是蔡國曾經不以爲然的,原來周國的巖山軍,他們還是那樣舉着一個沉重寬大的大盾,但今日,周殺破卻並沒有輕視他們,因爲今日指揮巖山軍的人,不再是申國的人了,他沒有和周國打過交道,完全不知道這次指揮周國大軍攻打蔡國的人,是個什麼樣的人,會用出什麼樣的方式。
“準備,驅趕奴隸軍。”既然周軍已經動了,那他們也不能等着對方靠近,周殺破決定用奴隸軍來試探一下對方的行動。
“是,將軍。”陳勝一臉的激動,他要一血昨晚的失誤。
“你留下,孟平,你去,帶一千人驅趕奴隸軍,讓奴隸軍去衝擊,你們只驅趕,一旦發現不對,就立刻撤回,不要管奴隸軍了。”周殺破冷冷的話語,阻止了陳勝的自告奮勇,並讓他在沮洳城中的另一名副將打這周蔡的第一戰。
聽到自己不能去,陳勝立刻沮喪下來,如果是平日,他早已跳起來,向周殺破爭取這次戰鬥了,但昨日的損失,讓他此刻不敢違抗周殺破的命令,只能看着孟平走下城牆,點了一千人後,打開城門出去了。
在城牆外,還有五百沮洳城的城衛軍在看守着那兩萬奴隸,不然光是將那些奴隸放在城牆外,一夜的時間,他們就會逃跑得一乾二淨的。
孟平曾是毛秋雨帳下的護龍軍的一員,他十分清楚如何驅趕那些奴隸,他命令暴雨軍士兵和城衛兵殺了幾十名奴隸後,盯着驚恐看着他們的奴隸,用手中的武器指着周軍的方向,那些奴隸便驚恐萬分的朝周軍的方向跑去,等奴隸們跑出一小段後,暴雨軍士兵便緊隨其後,時不時斬殺幾個落在最後的奴隸,讓後方的奴隸更加驚恐萬分的推着前面的奴隸走,一個奴隸潮就形成了。
當週軍向沮洳城方向走了兩裡左右的距離時,周殺破才發現在那巖山軍的盾牌後,立着無數的長槍,那些長槍他也非常熟悉,正是周國輔軍的長槍,許多暴雨軍的士兵喜歡稱那周國的輔軍叫做長槍軍,因爲他們的主要武器就是長槍。
當奴隸潮接近周軍一里的地方時,周軍停止了前進,巖山軍的士兵將巨盾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彷彿要如昨日一樣,將它們作爲城牆一般。
“輔軍,架槍。”一道命令,從巖山軍與輔軍的後方傳來。
隨着命令,輔軍的長槍,密密麻麻的架在了巖山軍的盾牌上,而長槍的下方,巖山軍的士兵則弓着身子,用身體頂着盾牌。
周寒坐在馬上,看着逐漸靠近的奴隸軍,立刻向後方吩咐一聲,隨即有二十名騎着馬的傳訊兵,從左右兩側衝了出去,遊走在奴隸軍的左右兩側。
“從左右跑,你們還等什麼,往前是死,往後也是死,那就往左右兩邊跑。”那二十名傳訊兵不斷的靠近奴隸軍的左右兩側,並向奴隸軍不斷的大喊着,隨着他們的話語,頓時便有許多在奴隸軍左右兩側的奴隸,開始死命的逃離。
那些傳令兵的行爲,自然讓孟平感到很不爽,但他與帳下暴雨軍卻毫無辦法,他們都是徒步的,根本追不上那些騎着馬的傳令兵,只能殺死更多的在後面的奴隸,試圖讓他們只往前跑。
但在後面的奴隸,當然也看到了那些從左右兩邊跑的奴隸,也看到了他們確實沒有被追殺,一些奴隸頓時不要命的,不再管身後的蔡軍,朝沒有蔡人的方向跑去。
暴雨軍的士兵立刻跟着這些奴隸跑去,追上去,將他們殺死,畢竟飢渴無力的奴隸,完全跑不過暴雨軍的士兵。
一名暴雨軍士兵追着一名逃跑的奴隸,很快便追上了,正當他準備殺死那奴隸時,一陣風在他身後吹過,隨即他便感到後背一陣劇痛,本能的哼了一聲,就失去了意識。
這名暴雨軍士兵,是被傳令兵殺死的,說是傳令兵,但這些士兵都是士兵中的好手,有着馬鞍和馬鐙的幫助,他們能非常容易的在馬上揮舞武器。
這名傳令兵士兵在殺死一名暴雨軍士兵後,看到這名暴雨軍的士兵所屬的伍中的幾人向自己跑來,立即駕馬跑開,讓那些暴雨軍士兵恨得牙癢癢。
“長箭軍,正前方一百八十步,射。”隨即無數的箭矢便從輔軍身後的長箭軍手中弓箭上射出,這些箭越過了巖山軍的頭頂,越過了無數的奴隸,射向了奴隸軍的尾部,與那些跟在奴隸軍尾部的暴雨軍士兵。
“後退。”看着天上飛來的箭雨,孟平眼瞳一縮,立刻大聲的向暴雨軍的士兵命令,讓他們向後退出箭矢落下的範圍。
但他的命令還是晚了一些,那些箭飛來得極快,許多仍沉浸在殺死奴隸,驅趕奴隸軍向前的暴雨軍士兵,在發現箭矢,以及聽到命令時,箭雨就已經到了他們面前。
無數的奴隸與暴雨軍士兵,在箭雨的攻擊下,倒下了,而且不等他們回過神來,第二批箭雨又來了。
奴隸軍這時,也衝擊到了巖山軍的面前,讓巖山軍的士兵回想起了那被奴隸軍衝擊的一日。
奴隸軍的衝擊很猛,儘管那都是些飢渴無力,瘦弱無比,隨時都可能倒下的奴隸,但龐大的數量,讓他們產生了難以抵擋的衝擊力。
“輔軍,攻擊。”隨着一道命令,輔軍的士兵將架在巨盾上的長槍向前刺去,輕易的就捅穿了兩個奴隸,然後奮力收回長槍,再次捅去,只可惜沒捅兩下,奴隸們的身體就將長槍壓斷了,而隨着越來越多的奴隸屍體,越來越多的奴隸們踩着屍體越過了巖山軍的盾牌。
“第一排後退。”又是一道命令想起,那些失去長槍的第一排輔軍士兵,急忙丟掉手中的長槍,與還沒被壓倒的巖山軍士兵,放棄了第一排,通過第二排的巖山軍盾牌間的空隙向後撤離了。
當第一排的士兵盡皆撤離後,第二排的士兵立刻收攏,緊密的並排在一起,將盾牌奮力砸在地上,第二排的輔軍立刻將長槍架在盾牌上。
而當正面被巖山軍阻擋時,奴隸軍的速度自然慢了下來,許多奴隸突然發現,身後沒有了蔡人的驅趕,孟平與剩餘的暴雨軍士兵,在第二次箭襲時,就向後方跑去,此時距離奴隸軍的尾部有最少一里以上的距離。
身後沒有了驅趕的蔡人,而又有無數騎着馬,高聲告訴自己往左右兩邊跑,許多奴隸立刻聽話的不再往前面衝了,自顧自的逃命去了。
當第二排的巖山軍士兵也即將撐不住時,突然,他們感覺壓力小了許多。
因爲奴隸們沒有了驅趕,再加上宣傳,許多奴隸從兩邊跑開了,越來越多的奴隸從兩邊跑開,奴隸軍的中心,也越來越分散。
因爲身後的奴隸都跑了,中間的奴隸也沒有動力再往前推攘,前方的奴隸也不再被推攘,他們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做了,最前方的奴隸原本還哭喊着被推攘到屍堆上,被推攘着越過障礙,向周軍的方向被推去,而現在他們只能趴在屍堆上費力的喘氣,連越過屍堆的力氣都沒有了。
原本一直叫喊着的那二十名傳令兵,騎着馬跑回了主陣中,然後又是二十名傳令兵騎着馬跑了出來,只在奴隸軍的右邊,不斷的大喊着,讓他們從右邊跑走。
孟平在遠處看到奴隸軍停了下來,並不斷的向左右分散逃開,有心想帶着部下上前繼續驅趕剩餘的奴隸軍繼續衝擊,又擔心再次遇到箭雨的攻擊。
正猶豫時,他突然看到奴隸軍的左右兩邊,周軍的方向,突然衝出無數的周軍士兵,那些士兵身穿怪異的盔甲,左手舉着一面小盾牌,有着護臂的右手舉着長劍,穿過四散奔逃的奴隸,向他們衝來。
孟平當機立斷的命令道:“撤回城內。”他帳下剩餘的數百暴雨軍立即向沮洳縣不要命的跑了起來,生怕會被那些周軍追上。
當他們跑回沮洳縣時,孟平纔有機會向後看去,他發現,那些衝來的周兵沒有追他們多久就停下了,隨即無數裝備不同的周兵開始用蔡人驅趕奴隸軍的方式,自左向右的,將奴隸軍驅趕到了右邊,並且越趕越遠,讓奴隸軍遠離沮洳縣的方向。
等奴隸軍被驅趕走後,周軍開始清掃戰場,將大量的屍體搬走,挖坑填埋,原本追逐他們的那些周兵則在靠近沮洳城五里的地方警戒着,似乎在表明他們不再向沮洳縣前進了。
在孟平他們回來後,周殺破便讓人緊閉城門,不再安排人去襲擊周軍了,他知道,今日就到這裡了,周軍不會給他們機會了,那些周軍雖然在清理戰場,但他們仍然裝備完好,時刻注意着沮洳縣的方向,如果派人過去攻擊,除了那數千警戒着的周軍外,那些清理戰場的周軍也會拿起武器,立刻做好戰鬥準備的。
周殺破看着打掃戰場的周軍,眉頭緊皺,雖然奴隸軍衝擊了一波,但得到的戰果,並沒有他預想的那麼好,雖然衝擊了一排,也可能是兩排巖山軍,但看樣子並沒有給周軍造成太大的損失,而他派去的孟平一夥,則損失了數百人,以及那些奴隸軍。
看了一會,周殺破就下了城牆,回去休息了。
明日,沒有了奴隸軍的他們,將要正面對抗周軍了,而雖然有城牆的防護,他們還是處於絕對的劣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