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層，也是在剛纔我看見鳳青軼拿出藥丸的時候纔敢肯定的。原本我以爲桃翁是故意放縱桃琬毓給我使絆子，就是爲了給鳳青軼下馬威。
不過，在他安排桃琬毓使美人計對付狐狸的時候，我又否定了那個猜測。
“鳳公子不通深奧的醫毒之理，自然信了你的鬼話。可惜，本姑娘卻清楚得很，你幫我調養身體有多細心。”我忽然擡手，伸出食指摸向劍刃的平滑處，“因爲那時的你已經知道了祁牧這個人和豢龍城確實藏有馴龍秘術一事。”
我笑起來，用諷刺的眼神挑眉去看桃翁：“你不但不會對我下毒，還會想盡辦法將我的身子調理好。因爲，我是除了祁靖遠外，最好下手套取馴龍秘術的人了。”
“沒錯。陸淺，老夫最終還是小看了你。”桃翁的冷臉忽然散了烏雲，眼神卻更加讓人捉摸不透，不知道是不是在考慮要不要殺我。
畢竟現在的我說出這些話，只會讓他感覺到威脅呢。我也想明哲保身，可我不確定他們是不是真的有辦法離開，而且，我還想還鳳青軼的人情。
這輩子，有些東西我給不了，但其他的，我還能盡綿薄之力。
“你是怎麼看的本姑娘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曉得你認爲我是最好打破的那個蛋殼。”我的手指一個用力，方纔架在我肩上的長劍就輕易被推開。
意料之中，都被我看透了，還有什麼好裝模作樣的？
“所以，你纔會讓鳳青軼幾次三番在我面前提過去的往事。目的就是讓我厭惡這裡，然後好不廢一兵一卒的跟着你們離開。沒錯吧？”我嘆口氣，可惜，鳳青軼實在是沒有哄騙人的本事。
他每說一次，我的猜疑就會加深幾分。
“你的陰謀本姑娘全都看穿了，你不就是想保全自己的人回去邀功嗎？鳳公子是良纔沒錯，但他……”對我的心已經令他無法保持理智看待事情。
不過，後面的話我沒說出來。
憋了一瞬，我砸砸嘴巴道：“但他始終不如你這條老泥鰍，被你蒙了眼。以爲我真的被下了毒。”現在我調養身子的一年期限剛過，身體也已經完全養好。
沒猜錯的話，如此的條件在桃翁眼中定然是下毒的好時機。
“其實，你是將計就計，正準備給我下毒吧？因爲之前我的身子扛不住，可能會死。而現在，你可以用使勁折磨人，會耗損身子，卻又不致命的毒藥餵我，讓我徹底爲你所用。”我一口氣說完最後的推測，下意識望了一眼天空。
這一次，桃翁已經目瞪口呆。
不止是他，就連活死人般的桃琬毓都朝我這邊看過來。感受到她的視線，我下意識看回去，卻發現她的目光明顯縮瑟了一下。她在怕我？
我略微一怔，又挑眉恢復處變不驚的狀態：“可惜，本姑娘在你奪百龍丹之前已經先將藥丸吃掉。現在又看穿你的陰謀，桃翁，你何不束手就擒？你們是逃不出臥龍谷的。”
“哼！就算你猜對了又怎樣？你一樣回不去！別忘了，你是個沒武功又不會馴龍的廢物！老夫早已算準今明兩日海面會出現當初我們尋到這裡的詭異天氣，只要利用龍蛋的氣息嚇跑那些海里的兇獸，就能走出去。”
桃翁終於有了明顯的努力，但運籌帷幄的自信神色卻分毫不減。
聽見他這樣說，我才認真桃琬毓坐的地方，她屁股下面坐着的是兩個並排而立的大木箱。不過，我卻條件反射般移開視線，將目光轉向另一面的草叢。
剛纔我就感覺有些奇怪的氣息，像是龍的，卻又很微弱。沒想到竟然是龍蛋。
我緊盯着那處一被風吹就會露出小片銀灰色蛋殼的草叢，內心的驚愕之感無以復加。這種細小的氣息我以前是不可能察覺到的，而現在我察覺到了，定是因爲之前吃下的百龍丹！
“等出去了，不就是要百龍丹嗎？老夫有的是辦法撬開你的嘴打聽煉製秘方。”桃翁手裡的羽扇重新緩下來，“雖然沒有實物參照很可惜，不過，只要有龍蛋傳種。再過十年二十年，煉製百龍丹定不是問題。”
我摸摸鼻子：“是嗎？那就請你自便。”煉製百龍丹不是問題？在臥龍谷這個養了五百年龍的地方，光是集齊材料就耗時一年了好伐？
還有上古被稱爲靈獸的龍的鱗片，他們找得到嗎？
“陸姑娘，現在就看你的選擇了。良禽擇木而棲，既然你已經看穿老夫的謀算，老夫就真誠邀你去魯國。到時候，老夫親自稟明皇上，爲你尋個一官半職。就算是後位，老夫也幫你去請！”桃翁忽然拿着羽扇朝我拱手。
這是轉變策略了嗎？我忍不住想笑。忽然，頭頂上空傳來一陣尖利的鳥叫。是鳳青軼養的那隻鷹，我下意識伸手，一片羽毛緩緩落下，恰好，掉在我的手心。
我心下明白自己等待的時機已到，旋即冷笑道：“你在說這些之前，可以讓那些人撤下嗎？”
說着，我指向被幾柄長劍架着的鳳青軼。憑他的武功，掙脫那些人的鉗制應該不難，他沒動，估計是被我的分析給嚇着了。桃翁也半點不含糊，趕緊就揮羽扇讓放人。
鳳青軼還呆立在原地，我只有蹙眉走上去，將他拉到自己身邊儘量隔桃翁和他手下的人遠些。
“可以了嗎？”桃翁笑眯眯的客氣着問。彷彿剛纔的劍拔弩張不過只是幻象，而我和他的針鋒相對也沒發生，讓人還以爲是和樂融融和談話。
我沒說話，等見距離足夠安全，我才兩眼一閉一睜，目光凌厲的看着桃翁道：“可以了，魯國的丞相大人，現在請你如實說一下，當初你是怎麼靠犧牲鳳將軍他們的人得以保存自己手下親信的？”
此話一出，像一記晴天炸雷投下。
桃翁掛在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桃琬毓躲開視線將自己拱成一隻蝦球。其他人近乎全是別無二致的沉默介紹，許久，纔有一個反應快的吼道：“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