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瓊樓接過弟弟手中的東西,驚訝的問:“這……莫非就是金剛石?!”
謝玉宇點了點頭:“祖父說過,這金剛之石乃是這世上最堅硬的東西,極其難得,能隨隨便便那這個賞人的,除了天家,還有誰?”
“皇后娘娘怎麼會好端端的跑到我們店鋪裡來?想必是爲了寧侯府的那位郡主了。謝瓊樓把那塊金剛石放回弟弟的手裡,淡然一笑,轉身過去依然欣賞他的字畫。
想起寧侯府的那位郡主,謝玉宇微微的嘆了口氣。
“怎麼,你還是不同意?”謝瓊樓聽見嘆息轉過身來,看着這位五官眉眼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弟弟。
“佛說,衆生平等。”謝玉宇說着,又輕笑着搖了搖頭,“可,這凡塵俗世,又哪裡有什麼真正的平等。”
謝瓊樓不以爲然的搖了搖頭:“你管別人平等不平等。你只要心中有佛,心中有平等,不就結了?你因爲人家的身份就把人家拒之千里之外,這本身就是你不平等。”
謝玉宇恍然而笑:“多謝兄長指教。”
謝瓊樓笑着搖了搖頭,看了看外邊的天色:“不早了,我要回了,你呢?”
“我也回。”謝玉宇把那枚金剛石放到荷包裡,猶豫了一下,放進了袖子裡。
卻說韓芊帶着衛曦月小嫚在韓鈞的護送下回到莊子裡,進門就叫累了,說要休息一會兒誰也不許來打擾便進了臥房。小嫚進去服侍,衛曦月便去找文臻。熟料顏文臻並沒在廚房,廚房裡的廚娘說韓大少爺來了,叫了文臻姑娘出去了。
“見色忘友!”衛曦月撅起嘴巴把腳邊的一顆小石子踢遠,轉身靠在廊檐下的柱子上左右環顧,最後往旁邊跑去。
顏文臻跟韓錦也沒走遠,也就在旁邊的小院裡站着說幾句話。衛曦月找了沒幾步就聽見了他們的談話聲。
“你不是留在災區協助邵小將軍賑災呢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唉!你知道賑災最關鍵的是什麼?”
“自然是糧食首當其衝,現在是耕種時節,自然還有種子的事情也很要緊。”顏文臻說完,又輕輕地嘆了口氣,“當然,預防災民受人鼓動發生叛亂,否則陛下也不會留一個武將在災區。”
“你真是聰明通透,我駿璁哥那麼喜歡你也是有道理的。”韓鈞朝着顏文臻豎起大拇指。
顏文臻淡淡一笑:“小侯爺別取笑我了。”
“絕沒有,也不敢啊!不然等我回去,我駿璁哥會狠狠地收拾我的。”韓鈞拱手笑道。
“你還回去?”顏文臻納悶的問。
韓鈞笑道:“當然,我這回回來就是要帶一批賑災物資回去。寧侯府又爲災區捐贈了一批糧食和布匹,我回來就是爲了這個。”
“什麼時候走?”顏文臻問。
“他後天就走啦!你有什麼要給駿璁哥哥帶的,趕緊的去準備吧。”衛曦月笑着打斷了韓鈞的話,兩步跳到二人中間,對韓鈞說道,“你拉着文臻說悄悄話,小心我告訴表哥。”
“怕你啊!你還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兒再說吧。”韓鈞給了衛曦月一個白眼。
世子爺和郡主你們兩個說話兒吧,我去廚房忙了。”顏文臻朝着二人福了福身,轉身走了。
“嘖!都怪你。”韓鈞點着衛曦月的腦門,“搗亂!”
衛曦月小腰一掐,揚着下巴說道:“我當然要給你搗亂!文臻是我表哥的人!你閒着沒事兒就來勾搭,你什麼意思啊?沒聽說過‘君子不奪人所愛’這句話嗎?”
“我不過是替他們傳個話兒而已,你用得着那麼緊張嗎?”韓鈞搖了搖頭,嘆道:“你看你這個樣子,人家謝家的公子怎麼敢娶你啊?人家謝公子可是一個溫文爾雅的人,你,你就不是人家能喜歡的那種類型,你還是好好地改改你這臭脾氣吧。”
“你……”衛曦月看着韓鈞轉身而去,氣得指着他的背影老半天才哼了一聲,咬牙道:“當我不知道你的軟肋呢?走着瞧!”
叫囂着要韓鈞走着瞧的衛曦月,在半個月之後便嚐到了苦頭。
原因是,半個月后皇上請皇后娘娘回宮,對前來接她進京的衛恬恬說了一句:覺得曦月和韓鈞挺般配的,不知道大姐姐和大哥的意思怎麼樣。這句話衛曦月沒親耳聽見,但從蘭香的嘴裡聽見,跟親耳聽見也沒什麼區別了。蘭香是她小姑媽身邊的貼身丫鬟,絕不會在這件事情上騙她。
“不可能!”衛曦月聽見這話就瘋了!要她嫁給韓鈞,還不如要她去死。小姨媽怎麼可以這樣?!
聽到這個消息後同樣瘋掉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驃騎將軍府的大姑娘邵嫣然。邵嫣然的性子跟她娘大郡主衛依依一樣,不僅霸道,而且火爆,說一不二到沒有人能比過她。
當她聽說這件事情之後,立刻掀翻了桌子,拿着馬鞭跑了出去,隨便牽了一匹馬就直奔寧侯府。
“喲,表姑娘來了!”寧侯府門口的人見到邵嫣然,自然不敢阻攔,忙上前問好。
“滾開!”邵嫣然馬鞭一揮,把門上的僕人都嚇的躲開,她則大步流星的闖了進去。
韓芮聽見消息,無奈的嘆道:“惹到這位小祖宗,想不頭疼都難哪!”
二夫人蕭如意勸道:“她那心思誰不知道?她喜歡忠毅侯府的世子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皇后娘娘忽然放出這樣的話兒來,這姐妹倆肯定是走坐不住了!她到今天才來,我倒是覺得已經很難得了。”
韓芮悠悠的嘆了口氣:“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到底是怎麼想的,難道真的要給曦月和鈞兒賜婚?”
蕭如意笑道:“我看未必……”
“大舅母!”一聲嬌斥打斷了蕭如意的話,聲音未落,一身戎裝的邵嫣然已經闖了進來,一眼看見二舅母也在,便收斂了幾分氣勢,上前福身行禮:“大舅母,二舅母。”
蕭如意輕笑道:“嫣然哪,你風風火火的跑了來,所爲何事啊?”
“二舅母,我有事兒找曦月姐姐。”邵嫣然說道。
“你曦月姐姐在老太太跟前呢,我跟你大舅母這會兒要去給你外祖母跟前去,咱們一塊兒去吧。”蕭如意說着,便站起身來,朝着韓芮笑道:“大嫂子,請吧。”
“嫣然哪,走。”韓芮起身,伸手拉過邵嫣然的手。
邵嫣然來的時候的那股火氣被兩位舅母滅的乾乾淨淨,乖乖地跟着二位往燕安居去見外祖母。
燕安居里,衛曦月正膩在姚夫人懷裡撒嬌,姚夫人笑着攏着她肩上的長髮,笑道:“你呀,就是小孩子,沉不住氣!”
“皇后娘娘都要賜婚了,誰能沉得住氣啊!我可不要嫁給韓鈞!”衛曦月嚷道。
“賜婚?聖旨呢?懿旨呢?我怎麼沒看見呢?”姚夫人笑問。
“祖母!等見懿旨着就晚了!”衛曦月從姚夫人懷裡鑽出來,眼圈兒通紅,“本來我找皇后娘娘是想讓她幫幫我的!沒想到卻幫了倒忙!哎呀!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叫她知道這事兒!”
“你居然去求皇后娘娘了?”姚夫人驚訝的看着自己的孫女,又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呀!現在是什麼時候,你居然拿這些事情去煩皇后娘娘。你真是……”
“我就隨口說了一句嘛。娘娘就答應幫忙了!還去過謝家的翰墨軒去見了他!回去的時候好好地,還把謝玉宇給大大的誇讚了一翻,可誰知道她轉身就變了主意。”衛曦月扁了扁嘴巴。
“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來了,還有表姑娘也來給老太太請安了。”紫蘇回道。
“嫣然也來了?”姚夫人失笑,點了點衛曦月的鼻尖,嘆道:“看來她跟你一樣着急。”
衛曦月只得直起身來,等自己的母親和二嬸孃進來後,褔身行禮。
韓芮和蕭如意以及邵嫣然給老太太行禮請安後,各自安坐。姚夫人問邵嫣然:“怎麼這個時候跑了來?你娘知不知道?”
“孃親不在家,家裡就我一個人,所以來找外祖母。”邵嫣然跟衛曦月一左一右靠在姚夫人的懷裡撒嬌。
“你來找我,難不成就是爲了一頓飯?”姚夫人笑問。
“不是。”邵嫣然悄悄地瞪了一眼衛曦月,心裡埋怨着這位表姐搶了自己的心上人。
衛曦月哼了一聲,心想韓鈞那小子你稀罕得緊,把他當寶貝那是你的事兒,我才懶得多看一眼呢!
“那你是有什麼事兒啊?說吧。說完了好吃飯。”姚夫人說道。
“聽說皇后娘娘要給曦月姐姐賜婚?”邵嫣然問。
“哎呀,嫣然,外邊那些人胡說,你還真信了!皇后娘娘懿旨又沒下來,這賜婚的事兒可不是鬧着玩的。”韓芮從旁勸道。
“你聽誰說的?”姚夫人笑問。
“滿大街的人都知道了!外祖母出去一站,我保證十個人有九個人都在說這事兒!”
“噢?他們怎麼說啊?”姚夫人又問。
“他們都說,寧侯府郡主跟忠毅侯府世子……天造地設!珠聯璧合!”邵嫣然說着,朝着衛曦月瞪了一眼。
“這不挺好嗎?”姚夫人笑着往後靠在靠枕上,給兩邊的丫頭讓出空間來對視。
邵嫣然還沒怎麼樣,衛曦月已經鑽進了姚夫人的懷裡:“祖母!你說什麼呀!誰跟他天造地設了!我喜歡的是謝玉宇!我非他不嫁!”
“胡說!”韓芮立刻站了起來,叱道,“你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祖母!”衛曦月並不懼怕母親的叱責,只一味往祖母的懷裡鑽,可見平日裡在家裡被嬌慣的是何等無法無天。
“好了好了!”姚夫人拍拍衛曦月的後背,對韓芮說道,“你也別生氣了,曦月不喜歡忠毅侯府的世子是真的,兒女婚姻,自然要郎情妾意才美滿,咱們家可不興那一套父母包辦。”
韓芮嘆道:“老太太嬌慣孫女兒,兒媳自然不敢說什麼。可是曦月這個樣子……將來就算是嫁的如意郎君,只怕也要被人家給退回來。”
姚夫人聽了這話不怒反笑,拍着衛曦月的肩膀,問:“你母親的話可聽見了?你也是大姑娘了,這小脾氣該收斂一下了。再這樣,那謝家人更不敢娶你了。人家也算是書香門第,娶你這麼個霸王花進門,一家子可有的受了。”
“我……”衛曦月想要分辨,卻被邵嫣然笑着打斷了:“外祖母說的是,那謝公子肯定是怕曦月姐姐,纔不敢來提親的。”
“你胡說!”衛曦月瞪邵嫣然。
“曦月!”韓芮皺眉瞪了曦月一眼,“你再這樣,老太太也生氣了!”
衛曦月看了旁邊的祖母一眼,沒敢再多說話。
邵嫣然這纔有機會挽着姚夫人的手臂撒嬌:“外祖母,你就任憑皇后娘娘亂點鴛鴦譜啊?您好歹進宮幫我們說句話嘛!曦月姐姐非謝公子不嫁,她不喜歡韓鈞,幹嘛要給他們兩個賜婚啊!”
“皇后娘娘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豈是我能左右的?”姚夫人點着嫣然的額頭,又轉頭訓斥衛曦月,“你們兩個小丫頭都把那份閒心收回來,過幾日皇后娘娘和天心公主的壽辰要到了,你們兩個在家裡好好地琢磨琢磨該準備什麼壽禮吧。再跑出去胡攪蠻纏,只怕你們誰也別想嫁的如意郎君。”
“外祖母……”邵嫣然挽着姚夫人的手臂搖啊搖。
“好了!我餓了,午飯該好了吧?”姚夫人轉頭問大兒媳韓芮。
“回老太太,午飯已經好了。老太太餓了,那就傳飯吧。”韓芮吩咐左右的丫鬟,又對衛曦月和邵嫣然說道:“你們倆,還不快去洗手?”
“噢。”邵嫣然率先跳下了榻來,去洗手了。
“曦月?”韓芮又瞪了女兒一眼。
“知道啦。”衛曦月也不情不願的起身去洗手了。
姚夫人見兩個磨人精出去了,方小聲問韓芮:“皇后娘娘那邊是你說的?”
“我只是抱怨了兩句,沒想到娘娘居然……”韓芮無奈的嘆道,“我也覺得鈞兒那孩子不錯,再說我們本就是姻親,如今親上加親也挺好的。”
“孩子自己不願意,你們這真是亂點鴛鴦譜。”姚夫人嘆道。
“依我看,皇后只不過是試探一下罷了,未必就真的下旨賜婚。”蕭如意笑道,“老太太和大太太不必着急。只是如今咱們家曦月瞧上了人家謝公子,可人家卻不上門提親,這可如何是好?”
“他們不上門提親,你們不會叫人人家的門上去提親?”姚夫人笑道。
韓芮連連搖頭:“這怎麼行?本來咱們家的孩子嫁給謝家的孩子,就不是一般的低嫁了,還要倒提親,這……侯府的顏面何在呀!”
“是侯府的顏面要緊呢,還是孩子的幸福要緊?”姚夫人哼道,“你們哪,一個個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韓芮低了頭,沒敢多說。但心裡依然不願意去謝家倒提親。
姚夫人知道她是國公之女,拉不下這樣的臉來也正常。便擺擺手說道:“行了,這事兒你不想管就別管了,我來安排。”
“老太太!”韓芮無奈的嘆了口氣,“讓您老去張羅着事兒,可叫媳婦們怎麼活?您的意思兒媳明白了,兒媳自然會去安排。您就放心吧。”
“你是曦月的孃親,自然希望她一輩子過得好。我們衛家人從不指望兒女婚姻上給家族什麼助力,什麼低嫁,低娶之類的話,在我們家是不存在的。只要孩子們情投意合,能夠白頭到老,那就行了!什麼榮華富貴,什麼權謀算計,一切都比不上夫妻恩愛來得重要。”姚夫人說着,慢慢的起身,往旁邊的小花廳走去。
鳳章殿內也傳了午膳,韓芊懷孕了,顏文臻便根據她的身體認真烹製膳食,力求皇后娘娘這一胎不但健康聰明,還要力求大人到生的時候也有力氣。
“娘娘,今兒做了您喜歡的松鼠鱖魚。”香橙扶着韓芊入座,高興地說道,“這鱖魚可是從江南送來的,正是最鮮美的時候。”
韓芊看着那鱖魚做的甚是好看,然而叫香橙夾了一塊過來,嚐了兩口之後,忽然覺得胃裡一陣翻滾,便忍不住要吐。旁邊的香橙忙閃身,讓小太監捧了痰盂近前來服侍。韓芊乾嘔了兩口又沒吐,便擺擺手叫小太監退下。
“娘娘喝口茶吧。”香橙忙遞上一杯文臻調配的花茶。
韓芊喝了一口調了蜂蜜的柚子茶,方自行撫了撫胸口,嘆道:“嘴裡沒味道,你把那酸辣湯給我盛半碗。”
“是。”香橙忙去盛湯。
門外傳來請安的聲音,韓芊知道是皇上來了,忙要起身相迎,卻被雲碩喊住:“別動!你就坐那兒。”
韓芊只得坐着沒動。
雲碩走到近前來坐在她身邊,打量着她蒼白的面容,皺眉道:“又吐了?”
韓芊搖了搖頭:“就是有點噁心,並沒有吐。”
“娘娘,酸辣湯。”香橙把湯碗送到韓芊的面前。
“給我。”雲碩接過湯碗來,想要嚐嚐味道,卻被這濃濃的酸辣味給衝了一下,嘆道:“怎麼這麼酸?你受得了?”
韓芊笑道:“我只覺得嘴裡沒味道,所以叫文臻把這湯的味道做的濃一些,給我喝一口。”說着,她便去拿湯匙。
雲碩並不給她,只是盛了一勺喂到她的嘴邊。
“哎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想要餵飯,去喂天心去。”韓芊搖頭。
“朕又不是奶媽子。”雲碩笑了笑,把手裡的酸辣湯送到韓芊的嘴邊,韓芊也只得張嘴。
“嗯,這湯做的不錯。”韓芊點頭。
“那好,再來點。”雲碩又繼續喂。
韓芊不耐煩的說道:“我有手有腳,喝點湯還能自理。”
雲碩無奈的笑道:“朕也沒多少工夫陪着皇后,皇后懷孩兒辛苦,朕難得有功夫出點力,皇后還不領情。”
“陛下想陪人家,就安靜的坐在這裡一起用膳也就罷了,又何必如此?”韓芊把湯碗拿了過來,也不用勺子,輕輕地喝了兩口,笑道:“這湯的確不錯,陛下也嚐嚐。”
雲碩搖頭道:“這個太酸了,朕享受不了。”
吳四寶已經把雲碩喜歡的菜品撿了幾樣送到他的面前,韓芊已經喝完了一碗酸辣湯,又叫香橙去給自己夾酸芹菜。看了一眼吳四寶,韓芊問:“吳緲還被關着麼?”
“那個狗奴才,揹着朕什麼事兒都敢做,朕沒殺了他已經是便宜他了。”雲碩不悅的哼道。
“他雖然背地裡弄了點手腳,不過也是爲了家裡的人多說了兩句話而已,幸而沒釀成大錯,皇上看在他近身服侍過多年的份上,不如網開一面饒他這一次吧。臣妾想他以後肯定也不敢了。”韓芊勸道。
“雖然是多說了兩句話,但身爲紫宸殿的掌案太監,多說一句話就會釀成大錯!甚至擾亂天下。”雲碩淡淡的說道。
“可是,他在陛下身邊服侍多年,旁人服侍陛下,臣妾也不放心啊。”韓芊又勸道,“陛下就給個恩典,把他放出來,臣妾好好地收拾他一頓,再給陛下送去紫宸殿,如何?”
“都跟朕稱‘臣妾’了,朕還能說什麼?”雲碩無奈的笑了笑,加了一片嫩筍送到韓芊嘴邊,“好了,後宮之事,都是皇后做主。就依皇后的話就是了。”
“謝陛下。”韓芊微笑欠身。
雲碩擺擺手:“謝朕什麼?是該讓吳緲那狗奴才謝皇后恩典纔是。好啦!別說這些閒事了,好好吃飯吧。”
“好。”韓芊應了一聲,低頭去吃酸芹菜。
“別總是吃這些沒營養的東西。”雲碩說着,給韓芊夾了兩片紅燜羊肉過來,“這個羊肉味道不錯,沒有腥羶之味,酸辣味也有,你嚐嚐。”
韓芊吃了兩塊,點頭道:“這個好吃。文臻這道菜做的越發的好了,放一點辣椒更好。”
“那就多吃點。”雲碩吃了兩口飯,又笑問:“人家說,酸兒辣女,你這又酸又辣的,也不知道這一胎是兒子還是女兒。”
“陛下是盼兒子呢吧?”韓芊正是孕吐最厲害的時候,這會兒就算是不難受也不敢多吃,轉頭要茶漱口。
雲碩笑道:“兒子女兒朕都喜歡。”
“但更喜歡兒子吧?”韓芊笑問。
“嘖!”雲碩無奈的搖了搖頭,“皇后從哪兒看出朕更喜歡兒子?女兒也一樣是朕的心頭肉嘛。對了,天心呢?朕大半天沒見着她了,快抱過來。”
韓芊笑了笑,起身離座,不再對兒子女兒的事情糾纏下去。
其實,她的心底裡還是希望能生個兒子的。人總是這樣,有了兒子就盤女兒,若有了女兒,就會盼兒子了。兒女雙全應該是每一個人都盼望的事情吧,即使貴爲皇后也不例外。
飯後不宜立刻午睡,雲碩便拉着韓芊去後院散步。
“朕聽說,你要給寧侯府的郡主賜婚?”
“好快的耳報神,原來紫宸殿裡不僅僅是吳緲這一個大嘴巴呀。”韓芊笑道。
雲碩也笑了:“這事兒京城有半數人都知道了,憑什麼朕不能知道?”
韓芊頓時明白了,笑問:“陛下是說曦月跟鈞兒的事情?”
“怎麼,看皇后的表情,好像不是準備把他們兩個湊成一對?”
“當然不是。鈞兒喜歡安靜的女孩子,而曦月喜歡的是古玩謝家的那個雙生子裡的老二。他們兩個雖然是門當戶對,但彼此只有兄妹之情,湊在一起不會幸福的。”韓芊笑道,“我這個皇后娘娘雖然賜了幾樁並不幸福的婚姻,但事關曦月和鈞兒兩個人,必須慎重一些。”
“哦,那就是謠傳了。”雲碩點頭道,“也不知道這謠言是從哪裡傳出來的呢?”
“既然是賜婚的謠傳,自然是從本宮這裡傳出去的。怎麼,陛下有意見?”
雲碩搖頭輕笑:“沒意見,他們都是皇后的孃家人,他們的婚事怎麼安排,朕沒有任何意見。”
剛好香橙抱着天心過來,雲碩伸手把女兒抱過來舉高,逗得她哈哈的笑,父女兩個在明媚的春光裡笑鬧,旁邊藤椅上的韓芊看得也開心,午膳時吃的那點東西竟然沒吐出來。
韓芊靠在藤椅上笑了一會兒便累了,有些昏昏欲睡。
小嫚忙上前勸道:“娘娘,您不能在這裡睡,會着涼的。”
雲碩忙吩咐道:“快扶着娘娘進去休息。天心也累了,抱她去午睡吧。”
香橙伸手去接天心,天心卻抱着她父皇的脖子不放開,一疊聲的叫:“父皇父皇。”
雲碩的心在這稚嫩的聲音裡化成一灘水,一時也捨不得放手,叫香橙去服侍韓芊去了。
韓芊昏昏沉沉的睡着,迷迷糊糊中還能聽見外邊雲碩跟天心兩個人低聲說着什麼,只是她太困了,也懶得管,便翻個身繼續睡。這一覺睡得不算安穩,一直在做夢,亂七八糟的夢。她一直睡着,香橙也沒敢叫醒她,一覺醒來是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幾乎是她一睜開眼睛,守在旁邊的小嫚就看了過來:“娘娘醒了?”
“嗯,什麼時辰了?”韓芊慢慢的坐起來,看見窗外被晚霞染紅的天空,嘆道:“我怎麼睡了這麼久,還是頭暈腦脹的。”
“娘娘睡得不安穩,一直在說夢話。”小嫚皺眉道,“不如請太醫進來給娘娘請個平安脈吧?看能否用點安神的藥膳,總這樣也不好。”
“還是算了吧,這個時候,任何藥都對身體有損傷,所謂是藥三分毒嘛。”韓芊搖了搖頭。
小嫚又勸道:“可娘娘總是睡不安穩也不好啊。那位寧侯夫人不是神醫嗎?她總會有更好的辦法。”
“寧侯夫人年紀大了,這麼點小事總不好麻煩她。等回頭有機會讓香橙出宮一趟去寧侯府問一聲吧。”韓芊起身披上衣服,慢慢的踱步去廂房看女兒。
出了殿門口卻見一個人跪在院子裡,韓芊無奈的嘆了口氣走到那人的跟前,嘆道:“出來了?”
“是,老奴謝娘娘大恩!”吳緲說着,重重的磕了三個頭。
“知道接受教訓就好,起來吧。”韓芊說完,轉身走去廂房。
“奴才再也不敢了!謝娘娘大恩。”吳緲又磕了個頭,爬起身來跟了上去,卻不敢進廂房的門,只站在門口。
天心已經開始學走路,片刻也停不住,這會兒工夫正自己站在窗前的矮榻上扶着窗戶往外看,嘴裡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說的什麼。韓芊進門後叫了一聲:“心兒?”
小天心轉過頭來朝着她笑,含含糊糊的叫了一聲:“母,母后。”
韓芊朝着她拍了拍手,小天心居然開心的笑着放開窗戶,慢慢的轉過身來,只是剛一邁步,就倒在了榻上,然後她也着急起來,隻手腳並用,三下五下就爬到了榻邊兒往韓芊的身上撲。
“哎呦,公主可慢着點!”小嫚忙上前去把小傢伙拎起來抱在懷裡,“你母后現在可不能抱你,母后的肚子有個小弟弟呢。”
韓芊笑着轉身,卻沒看見吳緲,因問:“吳緲呢?”
吳緲在門外應了一聲,忙進了門。
韓芊看着比之前老了許多的吳緲,嘆道:“你呀!以後在陛下跟前少管閒事!你老家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跟陛下說,你日夜在陛下跟前服侍,難道還不瞭解陛下嗎?你放着陛下不求,你去求誠王,你這不是自己找死嘛?!”
“是是是,奴才知罪了!以後再也不敢了。”吳緲忙應道。
“行了,本宮不想聽你做什麼保證,你也是聰明人,本宮也不用多說什麼。你今晚先回去休息,叫太醫署的人來給你診個脈,看看身子怎麼樣,若是沒事兒的話,明兒一早就去紫宸殿當差吧。”韓芊淡淡的說道。
“是。”吳緲再次跪下叩頭:“奴才謝娘娘恩典!奴才必會謹記娘娘教誨!奴才告退。”
看着吳緲出去,韓芊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身去逗天心。
小嫚勸道:“娘娘,像這種人您怎麼還對他這麼好?”
韓芊嘆道:“吳緲這個人,雖然有些小聰明,但他服侍陛下卻盡心盡力,陛下的一些習慣他都清楚,陛下甚至不用說什麼,他就知道是該遞上花茶還是綠茶,陛下日理萬機,每日爲朝政忙碌,身邊必須有這麼個細緻的人服侍。吳四寶他們雖好,但終究比不上吳緲這個貼身服侍了十幾年的人。”
“可是,娘娘就不怕他再犯這樣的錯誤嗎?”小嫚問。
“是人都會犯錯。吳緲不在紫宸殿,還會有別的掌案太監。其他人的人品更不敢保證。所以,還不如換上他,至少我們都熟悉他。”韓芊輕笑着捏了捏女兒胖嘟嘟的臉蛋兒,笑問:“是不是啊?天心?”
“是不是啊……哈哈哈。”天心學着她講話,自己還樂得不行。同時,屋裡的衆人也都笑了。
“死丫頭,真壞!”韓芊嗔道。
“真歪……”天心又學了一遍,她小嘴巴收不住,發音不準,口水也從嘴邊流出來,引得衆人又笑。
晚上,小嫚拿了個香包進來放在韓芊的枕邊,被雲碩看見了,便皺眉問:“那是什麼東西?”
小嫚忙回道:“是個香包,裡面裝的薰衣草,有助於娘娘睡眠的。”
“娘娘懷着身孕,宮裡禁用所有的香料,你不知道嗎?”雲碩不悅的說道。
正在幫着韓芊解發髻的香橙忙解釋道:“回陛下,這個是文臻弄得乾花,沒加任何香料,娘娘最近都睡不安穩,總是做夢,還出汗,奴婢就想着……”
“不舒服怎麼不叫太醫?”雲碩皺眉看韓芊。
“我不想吃藥,已經交文臻在調製藥膳呢。”韓芊說道。
“她不是一直都在調養你的身體嗎?藥膳若是慣用,你就不會這樣了。”雲碩憂心的說道,“明天還是叫衛凌灃進來診個脈吧,你這纔剛懷孕就這樣可不行。”
“好。”韓芊點頭,“不早了,睡吧。”
雲碩拿起枕邊的香包來湊到鼻尖聞了聞,擡手丟給小嫚:“這個還是拿回去吧,以後所有香料都不許往這裡面拿,以防萬一。”
韓芊看了一眼錯愕的小嫚,笑道:“聽陛下的。”
“是。”小嫚應了一聲,拿了香包出去了。
當晚韓芊睡得更加不好,半夜裡驚醒了兩次,每次都把自己嚇出一身汗。
雲碩急的不行,當時便要叫人去宣太醫進來,好歹被韓芊勸住。於是自己索性不睡了,只摟着她,看着她睡。
天矇矇亮,韓芊就被窗外的鳥叫聲吵醒,急的雲碩又一疊聲的吩咐香橙:“把那些鳥籠子都拿走!一大早就嘰嘰喳喳的,煩死了。”
小嫚忙應聲出去,叫小太監把廊檐下掛着的鳥籠子都拿走。韓芊去洗臉,雲碩又吩咐孫得福:“叫人去把衛凌灃找來給皇后診脈,這夜裡睡不安穩可不是小事兒。”
“是。奴才這就去。”孫得福答應着轉身出去。
雲碩又吩咐香橙:“等會兒衛凌灃來了給娘娘診脈後叫他直接去紫宸殿見朕……算了,反正今天沒有急需處理的摺子,吳緲,去紫宸殿候着,等姚盛林他們進來,告訴他們下午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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