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母子鬥氣
雖然寧嬤嬤的話完全是小人之見，甚至可以說卑鄙無恥。但卻說進了衛依依的心裡。現在顏文臻就是橫在她和兒子之間的一根怎麼也拔不掉的刺，紮在那裡，雖然不是太疼，難卻叫人難受。
衛依依也十分的清楚，不管自己選哪家的姑娘做自己的兒媳婦，只要那個人不是顏文臻，兒子一定不會同意。他就是一根筋的性子，寧嬤嬤說的沒錯。
晚上，邵凌霄回來，衛依依把寧嬤嬤的話跟他說了。
邵凌霄立刻就罵了髒話：“這婆子不能留在府裡了，明天你就打發她去莊子上吧。”
“怎麼了？”衛依依問。
“挑撥是非，離間你們母子的感情，還把主意打到了皇后的頭上，這種人如何還能留在府裡？”邵凌霄沉聲道。
“她……也是爲了我和駿璁着想吧？”衛依依猶疑的說道。
邵凌霄好笑的搖頭：“你看看，你說這話的時候一點底氣都沒有。這可不符合你的性格啊！”
衛依依一怔，漸漸地緩過神來，嘆了口氣自嘲的笑道：“是啊！這幾個月來我是被駿璁的事兒給氣糊塗了。放心，我會找個機會把她打發出去的。”
邵凌霄上前把妻子摟進自己的懷裡，低聲勸道：“依依，想想當年的我們，想想母親爲我們做的那些事情。我覺得，我們兩個作爲父母，有很多時候是不稱職的。”
“你還慣着他們。”衛依依靠在丈夫的懷裡，低聲哼道，“駿璁這鑽牛角尖兒的性子，都是隨了你了！”
“好好，怪我怪我。”邵凌霄笑道，“不過，有一件事情是不能耽擱了。”
“何事？”衛依依問。
邵凌霄輕嘆道：“自然是兒子的婚事。他也不小了，該定一門婚事收收心了。這兩年邊境好歹算是太平，我們或可在帝都城裡過兩日安穩日子，說不定哪日狼煙再起，咱們又該披掛上陣了。駿璁是我們唯一的兒子，子嗣可是頭等大事。”
“說的是，我明兒就張羅起來。”
“你不善跟那些婦人們打交道，寧氏又是個下人，見識淺薄，不堪重用。”邵凌霄沉吟道，“我看，這事兒你得回去找幾位弟妹幫忙。”
衛依依點頭道：“嗯，我去找大弟妹，她素來穩重，駿璁也是在她跟前長大的，這事兒她必會盡心。”
“不錯。”邵凌霄點頭。
夫婦二人商議定了，第二日衛依依便回寧侯府去找韓芮。韓芮聽說她要給邵駿璁定婚事，自然樂意效勞，便和衛依依兩個人湊在一起，掰着手指頭把帝都城裡的姑娘們數點了一遍。
“哎呀，你說的挺好，但至少也得讓駿璁見見真人才好。”
“這個極容易，咱們找個由頭舉辦個家宴，請幾位夫人和姑娘一起過來坐坐，姐姐帶着嫣然和駿璁一併過來，不就見到了嗎？”
“這主意甚好，只是找什麼由頭呢？”衛依依又問。
韓芮想了想，笑道：“有了，過幾日是三弟妹的生日，不如就藉着她的壽辰咱們辦個壽宴吧。”
“嗯，好！”衛依依點頭笑道，“那我回去替三弟妹預備壽禮了。”
韓芮笑道：“我這就跟三弟妹商議一下，擬帖子，請人。到那日，只等姐姐帶着外甥和外甥女過來。”
二人說定後，衛依依帶着邵嫣然回去，路上，邵嫣然問她：“來的時候，母親似是有什麼煩心事兒，這會兒回去，卻又面帶笑意，看來煩難之事已經解決了？”
“嗯，還是你大舅母辦事利落。”衛依依笑道。
“大舅母搭理寧侯府，裡裡外外都十分妥當，她自然是個能人。不過母親領兵打仗，能殺敵破陣，乃是咱們大雲的女將軍，可不是尋常婦人能比的。”邵嫣然笑道。
“我年輕的時候也跟你想的一樣，可是現在才覺得，其實做一個女人，還是不要那麼要強的好。你看看你娘我，如今有事兒還不得去找你大舅母幫忙？”
“母親是有什麼煩心事兒啊？”邵嫣然納悶的問，“難道連嫣然也不能爲您分憂嗎？”
“你呀！別給我添亂就好了。”衛依依嘆道。
邵嫣然扁了扁嘴巴：“娘永遠把我當小孩子。”
衛依依看着女兒撅起的嘴巴，輕聲笑道：“這是你哥哥的婚事，你個小丫頭家是幫不上忙的。”
“哥哥的婚事？”邵嫣然驚訝的問：“您同意哥哥娶顏姐姐了？”
“胡說什麼？！”衛依依立刻繃起了臉，“什麼顏姐姐，不過是個廚娘罷了，如何能做你的嫂子？”
“那……母親跟大舅母是想……給哥哥另擇親事？”
“什麼叫另擇？！你這孩子嘴裡總是沒個遮攔，你哥哥又沒跟誰定過親事。”
“呃，是是……”邵嫣然忙點頭，心裡卻開始悄悄地打算。
“你要是真的爲了你哥哥好，就別插手這事兒。”衛依依瞪着女兒叮囑道。
“是，女兒知道了。”邵嫣然點頭敷衍道。
話雖然是這樣說的，但一回到府中把衛依依送回正房，邵嫣然就藉口天太熱要立刻回房洗澡爲藉口溜了，她一路跑去西苑，跑去邵駿璁的院子，進門便朝着西廂房喊：“顏姐姐！顏姐姐——”
院子裡的婆子丫鬟還有小廝們都行禮請安不跌，邵嫣然擺擺手叫他們都退下，自己推開了西廂房的門。
顏文臻不在屋裡，豆蔻和梧桐兩個人也不在。
“顏姑娘去哪兒了？”邵嫣然問隨後跟進來的一個婆子。
那婆子忙回道：“回姑娘，府裡的果子吃不了都要爛了，顏姑娘說可以釀酒，大少爺允了。這會兒她應該在後面的酒窖裡呢。”
邵嫣然一聽這話，立刻轉身跑去酒窖。
顏文臻的確是在酒窖裡，此時進入夏季，杏子，李子，以及櫻桃，桑葚等各種水果漸漸的熟了，韓鈞攛掇邵駿璁，說顏家的酒釀的好，剛好文臻在，不如今年多釀點酒，過年的時候就能喝啦！
邵駿璁見顏文臻整日悶在屋子裡也不出來，想着給她找點事兒幹便跟她說了，剛好也巧了，文臻把菜譜整理的差不多了，這些日子正好要整理那些花釀果釀的方子，邵駿璁又說想在家裡釀些酒，她便把此事放在心上，每天都貓在酒窖裡。
邵嫣然進了酒窖便聞見一陣醉人的酒香，顏文臻剛開了一罈酒，正在細細的品嚐味道。衆人見邵嫣然來了，忙起身行禮，邵嫣然一時也顧不得許多，喝退了衆人上前去拉着顏文臻，低聲說道：“顏姐姐先放下！哎呀，先別忙了！我跟你說正事！”
“什麼正事兒啊？”顏文臻閉着眼睛聞着酒香，陶醉的笑着。
“哎呀，你先放下。”邵嫣然把酒罈子從顏文臻的手裡奪過來遞給旁邊的豆蔻，着急的拉着顏文臻的手，“我母親要給我哥哥訂婚了！”
顏文臻一怔，方輕笑着問：“是嗎？是哪家的姑娘？”
“這要是定下是哪家姑娘就晚了！”邵嫣然嘆道。
“你這是什麼話。”顏文臻輕笑者拿起木塞把酒封住，小聲吩咐豆蔻，“這一批酒再過三天就好了，做好標記。”
邵嫣然焦急的拉過顏文臻的手臂，嘆道：“你究竟有沒有聽明白我的意思？”
“聽明白了。”顏文臻輕笑着反手握住邵嫣然的手，“郡主要爲少將軍擇親了，對吧？”
“是啊，就在五天後，我三舅母的壽宴上。剛剛我母親跟大舅母商議的，說到時候也讓我和哥哥過去，還說讓我幫着哥哥相看一個溫柔謙恭的嫂子。可是……我只喜歡你當我嫂子！”邵嫣然低聲說道。
顏文臻忙道：“這話可不許胡說啊！”
“誰胡說了？我哥的心思你還不知道啊？”邵嫣然哼道，“我怕以他那脾氣，就算是把整個帝都城的姑娘都聚到眼前來，他也瞧不上一個。”
“那也要瞧過了才知道。”顏文臻輕笑道。
“你……”邵嫣然看着淡若清風的顏文臻，一時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嫣然，你看得起我，把我當姐姐。我也不拿你當外人了。走，我們出去說。”顏文臻拉着邵嫣然的手起身，兩個人出了酒窖，去外邊的園子裡找了個陰涼通風的地方坐下。
“顏姐姐，我哥是真的喜歡你。”邵嫣然說着，又拉了顏文臻一把，着急的問：“你又不傻！你能看得出來吧？”
顏文臻笑了笑，說道：“我就算是傻，我也能看出來。你哥哥對我是真的好。”
“你總算是說了句讓我心裡舒服的話。”邵嫣然哼道。
顏文臻又笑了笑，看着眼前茂盛的紫竹，說道：“可是，我跟你哥哥是不可能的。”
“怎麼不可能？”邵嫣然納悶的問，“我哥喜歡你，你也對我哥有情義，那個白少瑜早就娶了別的女人，你們婚約也早就退了。哦，對，我母親是不大讚同這件事，但……關鍵是我哥喜歡你啊！”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顏文臻說完，自嘲的笑了笑，“所以，我跟你哥哥是不可能的。嫣然姑娘，謝謝你處處維護我，爲我着想。不過我顏文臻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這事兒以後就別提了，行嗎？”
邵嫣然盯着顏文臻看了半晌，終是嘆了口氣：“行，反正這事兒我母親和我大舅母定下來了，我也沒辦法阻止。你們這事兒啊，我也是瞎着急，你忙吧，我回去洗澡，熱死了。”
“好。”顏文臻起身看着邵嫣然離去，一個人在原地站了好久纔回去。
邵駿璁今天進宮去面見皇上，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飯後了。進了也院子發現院子裡靜悄悄的，西廂房裡也沒有光亮，便覺得奇怪，遂叫了一個婆子到近前來問，婆子說顏姑娘下午在酒窖裡呆了半天，回來時天色不早了，晚飯也沒吃，只說累了，便早早的睡了。
既然是忙了一下午，肯定是累了。邵駿璁也沒在意，隨便吃了點東西便洗漱睡下。
武將的習慣從來都是天不亮就起身練劍，邵駿璁也如此。練劍出了一身的透汗後，又沐浴更衣去上房給父母請安，衛依依便吩咐道：“過幾日你三舅母壽辰，你大舅母張羅了壽宴，你們兄妹倆都跟我回去侯府拜壽啊。”
邵駿璁爲難的說道：“昨日陛下剛交代了差事，怕是要出京兩日。”
“那你什麼時候走？”衛依依問。
“今兒就走。”邵駿璁說道。
“那你什麼時候回？”
“這可說不好。”邵駿璁皺眉道，“不過也就兩三天的事兒。”
衛依依笑道：“行，你去吧。我回頭叫人去跟你大舅母說，你什麼時候回來，這壽宴就什麼時候開。一定等着你。”
“啊？”邵駿璁頓時傻了，“這三舅母的壽宴……這等我幹嘛？”
“你三舅母就你這一個外甥，壽宴自然要等着你。你若是有心，就早點辦完差事早點回來，別耽誤了給她拜壽。”
“這……”邵駿璁覺得這事兒很是奇怪，便轉頭看邵嫣然。
邵嫣然被母親警告過，自然不敢多嘴，只得拿了筷子給邵駿璁夾了一塊青菜，說道：“哥，你就聽母親的，早去早回。”
邵駿璁點了點頭，把碗裡的最後一口飯吃掉，起身說道：“母親，我吃好了。”
“那趕緊的去吧，皇上給的差事耽誤不得。”
“嗯，我走了。”邵駿璁出了上房門便叫了藏鋒到跟前，低聲吩咐：“三舅母的壽宴有蹊蹺，你別跟我去了，留下來把這事兒查清楚了。”
“不用查，屬下剛問過青杏了，是郡主要跟大舅奶奶一起給爺選良配呢！三舅奶奶的壽宴便是極好的機會，大舅奶奶會把京城裡數得着的好姑娘都請來給郡主和少將軍您過目的。”
邵駿璁聽了這話忍不住扶額：“這麼說，顏姑娘也知道此事了？”
藏鋒嘆道：“還用說嘛，昨兒姑娘從那邊府裡回來就去找顏姑娘了，青杏就是聽姑娘跟顏姑娘說話才知道事情的原委的。”
邵駿璁嘆了口氣，擡手接過藏鋒手裡的馬鞭，說道：“行了，走吧。”
藏鋒答應了一聲，趕緊的朝後面一揮手，馬童把馬牽過來，邵駿璁縱身一躍跳上馬背，拍馬而去。
邵駿璁這一走就是一個多月，期間倒是派人來送信回來，說人挺好的，叫家裡人都不要掛念，就是差事辦的不順利，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寧侯府三夫人的壽宴上，倒是來了不少的好姑娘，詩書之家的有，武將世家的也有，只是衛依依挑來看去也沒相中哪個，心裡又想着一定要選一個兒子中意的，不然娶進門小兩口不和氣也是個麻煩，所以原本的計劃落了空不說，如今還得爲兒子擔心。
直到七月初邵駿璁纔回來，一進家門就被母親給叫去了。
衛依依是個直爽性子，做什麼事情都不喜歡拐彎抹角，見着兒子，立刻把七八個大紅庚帖推到了他面前，正色道：“這是我選中的幾家姑娘，八字都合過了，跟你都正合適，都是能白頭偕老的。而且這些姑娘性情品貌也都是極好的，我和你三位舅母都看過，她們也都說好。你選一個吧，明兒我就叫人去上門提親。”
邵駿璁看都不看，只站起身來跪在母親腳邊，朗聲道：“兒子不孝，這些女子我都不喜歡。”
“那你喜歡誰？只要門當戶對，娘明兒也一定給你娶進來。”
邵駿璁磕了個頭，回道：“回母親的話，我喜歡顏文臻，只喜歡她，也只想娶她一個人。我可上陣殺敵建功立業，也可處理地方政務爲君分憂，我會努力國事，爲自己的將來掙得一個錦繡前程，將來孝順母親，封妻廕子，所以兒子不想什麼門當戶對，只想娶一個心愛的人。”
“你一定要娶那個廚娘進門？！”衛依依氣得拍桌子，“你非要跟我作對，氣死我才罷休嗎？”
“兒子絕不是跟母親作對，讓母親生氣，是兒子的不孝。兒子該死。但若是母親讓兒子娶了不喜歡的人，那兒子就是生不如死。”邵駿璁跪在地上，口氣不軟也不硬，平靜的像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出去！”衛依依生氣的喝道，“別讓我看見你！”
邵駿璁應了一聲，磕頭道：“兒子不孝，請母親不要生氣，保重身體。”說完，便真的站起身來，轉身離去。
“你……”衛依依看着兒子的背影，一時氣急，擡手抓過手邊的茶盞朝着門口摔過去。
“啪”的一聲，碎瓷飛濺，把旁邊服侍的人嚇得魂飛魄散，一溜兒跪在地上磕頭。
－－－－－－題外話－－－－－－
親愛滴們，推薦一下新書《愛在1300度》，新文，需要大家的支持。請移步收藏，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