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政府也知道聖陵禁區將展開一場王族的生死對決,由巴斯中將軍專門派了一名叫海力的上校帶着一個加強連到聖陵禁區傳令,讓格格木絕不能插手區域之事,甚至勒令他把軍營遷到巴達託塔城之外去,若有有相助塔塔羅部的事情發生,必然受到軍法嚴懲。
當格格木把上司的軍令給張浩天說了,張浩天心裡明白,對於這場王者之爭,政府是絕不希望自己獲勝的,因此在軍令中竟然故意只說不許相助塔塔羅部,對於是否可以暗助孛延部卻一字未提。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海力上校雖然只帶着一個加強連來,名爲督察軍令執行情況,但是,他的軍銜比格格木要高,遇到什麼事情,很有可能會取而代之。
張浩天深知政府軍若是偏袒阿爾敦愣,現在對自己一片大好的形勢立刻就要起變化,在知道這事後,立刻寫了一封信,讓人帶到木倫去給孟和,讓他急速趕往烏蘭巴托,找到格勒巴樂,讓他務必給政府施加壓力,不能把格格木從聖陵禁區調走。
在接到軍令的第三天,格格木只得奉命拔營前往巴達託塔城了,瑪木山谷此時已經人滿爲患,張浩天便下令讓拉克申率領六千博特格其部戰士駐紮在山谷四方,雖然有人建議將所有的塔塔羅部人都遷到過去莫爾根部的善巴拉城去,但是被張浩天否決了。要知道,瑪木山谷雖然沒有善巴拉城寬闊,但是卻倚仗天險,再加上工事日漸牢固完備,比善巴拉城更容易防守,在擊敗孛延部之前,貿然遷移實屬不智,和阿爾敦愣這樣的對手交手,是絕不能犯任何錯誤的,目前的他,還沒有到有十足把握戰勝此人的地步。
這一天,張浩天召集六大額圖在主帳內議事。
當衆額圖在兩邊的桌案後坐好,張浩天便望着嘎爾迪道:“嘎爾迪,你那裡有什麼最新的情報沒有?”
嘎爾迪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阿爾敦愣似乎是打算長期防禦,孛延部除了蘭亞族還有十七個族,現在八個駐守在巴達託塔城裡,九個在巴達託塔城外,而在城外的九個族目前全部又向城內靠攏了一段距離,最遠的也不過五公里,一但發現敵蹤,城內外的孛延部人可以相互呼應,快速的增援,很難再各個擊破了。”
張浩天又道:“蘭亞族人寫的那些信有效果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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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爾迪道:“不明顯,我們射到孛延部各族的那些公開信看到的人並不多,因爲阿爾敦愣已經傳令,誰要是看了,就全家砍頭,一個不留。而且聽說已經有十來家被滅了門,蘭亞族人的各個姻親雖然秘密得到了我讓人送去的信,但全部都立刻毀了,沒有誰敢表態。”
哈日瑙海在一旁立刻道:“王爺,阿爾敦愣對屬民的手段向來殘酷,這些年來,孛延部人雖然未必真心擁戴他,可是每個人都非常害怕他,憑一封信就想讓他們脫離孛延部,只怕是很難的。”
張浩天點了點頭道:“讓蘭亞族寫信,我也沒有想過要把孛延部人勸來歸順,不過對孛延部人多多少少是會有影響的,阿爾敦愣的殘暴,雖然會讓他們畏懼,但是,也會把這些屬民的心推得更遠,在中國的治政之法中有一句話叫做‘德威並重’,意思是說要治理一個國家或者一個家族,必須要用恩德與威嚴兩種手段,缺一不可。不過在這兩種手段中,恩德比威嚴更爲重要,現在的阿爾敦愣,有威而無德,寡恩而薄義,孛延部人表面還忠於他,但內心深處卻離心離德了。過去我一直想着要把孛延部的人全部消滅,甚至一個不留。但蘭亞族人給了我啓示,其實孛延部就像一個陳舊的木桶一樣,內部已經糜爛了,只是阿爾敦愣在用鐵圈將它箍住,而這樣的木桶,如果沒有什麼外力,還可以用一段時間,可是,一但有外力打擊,很容易分崩離析,變成一堆廢柴。而現在,是我們用力的時候了。”
希都日古在張浩天的將領中也算是頭腦轉動較快的,知道他將拉克申等六千博特格其部戰士調入聖陵禁區必然是準備決戰,聞言立刻道:“王爺,莫非你是想主動向阿爾敦愣進攻了。”
張浩天又一點頭道:“過去我們實力薄弱,所以守多攻少,處處捱打,但現在組建了新的塔塔羅部,融合了各部精銳,整體的戰鬥力雖然還需要通過實戰檢驗,但人數已經在孛延部之上了,所以過去的策略也要發生相應的變化,從現在開始,我們要反守爲攻,儘快將孛延部撕出一條口子,最終奪回屬於我們塔塔羅部的巴達託塔城。”
積蓄了冬春兩季的力量,帳下各將也早就在摩拳擦掌了,聽着張浩天的話,每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了興奮之色,一向不愛怎麼說話的伊德勒第一個站起來躬身大聲道:“王爺,你就下令吧,我伊德勒帶人在前面衝鋒,讓孛延部人嚐嚐我們攻擊的力量。”
缺了左臂,坐在他旁邊的旭日干也霍然站起身來道:“王爺,我願意跟着伊德勒一起去,我這條手臂被孛延部人砍斷了,這一次要讓他們拿一百條一千條手臂來賠我。”
兩個話音剛落,拉克申就站直身子,道:“我也願意做前鋒,王爺,你放心,這幾個月在喬巴山,我全是按實戰場景訓練的戰士,他們全都不是孬種,會給孛延部人好看的。”
見到大家衆志成城,鬥志昂揚,張浩天雖然滿懷信心,但不敢大意,揮手讓站立的人全部坐下,道:“這一次,是我們和阿爾敦愣的最後決戰,只能羸不能輸,但阿爾敦愣並不是一個容易應付的對手,所以我們還必須步步爲營,小心謹慎,不能犯任何的過錯讓他把握機會重創到我們,
嘎爾迪瞧着張浩天的臉色,便知道他心中定然已經有了主意,便道:“王爺,要怎麼步步爲營,你就吩咐我們吧?”
對於這場決戰,張浩天想了幾個月,心中豈會沒有丘壑,這時也不再賣關子了,站了起來,走到背後懸掛着的一張善巴拉城方圓六十公里地形圖前,指着一個地方道:“我已經決定,五天之後,只在瑪木山谷留兩千人,其餘的塔塔羅部戰士,全部到這裡紮營。”
六將的眼力皆是敏銳,而除希都日古與拉克申外,四將對於善巴拉城內外都極是熟悉,只瞥了一眼,便知道他所指之處是善巴拉城西面的一個叫“拉亞爾”的山丘,這個山丘離善巴拉城直線距離只有十二公里,而且是方圓數十公里內最高的丘陵。
哈日瑙海見到,立刻道:“好啊,騎馬從拉亞爾山丘到善巴拉城不會超過半個小時,到了那裡,我們隨時都可以進攻。”
張浩天點了點頭道:“不錯,我決定到拉亞爾山丘去的確是爲了方便進攻,現在阿爾敦愣將所有的族羣全部收縮在巴達託塔城附近,然後廣派探子巡邏,我們若是大隊人馬長途奔襲,不被發現的機率幾乎爲零,任何的行動都容易暴露,因此離巴達託塔城越近越好。”
聽着張浩天的話,嘎爾迪也道:“到拉亞爾山丘去還有一個大好處。”
張浩天望着他道:“什麼大好處?”
嘎爾迪大聲道:“現在正值草茂之際,孛延部人要放牛羊馬匹出來餵食,而如果我們到了拉亞爾山丘,隨時都可以派人掠奪,讓孛延部人心存畏懼。”
張浩天“嗯”了一聲道:“我們這次兵臨巴達託塔城外,就是要逼阿爾敦愣和我們硬拼決戰,實在不行,把城外的幾個族全部逼進城裡去也可以。”
希都日古卻沉吟着道:“王爺,只派兩千人守谷,是不是人太少了,拉亞爾山丘離這裡差不多有一百六十公里,要是阿爾敦愣派人來攻打瑪木山谷怎麼辦?我們的物資可全在裡面。”
張浩天搖了搖頭道:“瑪木山谷易守難攻,派兩千人在這裡,沒有四五千人是攻不進來的,而現在孛延部能夠作戰的戰士不過一萬來人,分一半的人來進攻,讓巴達託塔城空虛,阿爾敦愣不會冒這個險,我們離巴達託塔城越近,瑪木山谷就越安全,等到決戰之時,我還會把這兩千人抽調一部分過去,集中一切力量做最後的攻擊。”
哈日瑙海跟着道:“王爺說得不錯,現在我們的力量比孛延部強,阿爾敦愣已經無法封鎖我們和木倫的聯繫,而只要去木倫的道路不封,瑪木山谷便是失守,物資被搶一些,我們也可以通過木倫補充,阿爾敦愣絕不會做這種沒有什麼利的事。”
你一言我一語的商量着,很快,方案就完全敲定下來,從明天開始,經過五天的準備後,在清晨出發前往拉亞爾山丘紮營,正式拉開進攻孛延部的序幕。
在這五天裡,瑪木山谷一片繁忙,攻城的雲梯拋石機之類的機械已經準備好,不過需要再檢查一遍,而在巴達託塔城外有着聖陵禁區最大的湖“白音湖”,方圓足有五十平方公里,水也是不愁的。稍微麻煩的是糧食,要知道這已經是夏季,帶上肉塊等食物要不了兩天就溲了,因此只能帶現成的牛羊馬匹去放牧,還好的是,由於阿爾敦愣的收縮防禦政策,無疑將巴達託塔城外的大片草原讓了出來,以牧供需,可以長期在拉亞爾山丘與巴達託塔城對峙,這樣更會絕了阿爾敦愣偷襲瑪木山谷之心。
知道張浩天要進行最後的決戰了,而且這也必然將是一場慘烈的血戰,阿茹娜,索梅高娃,周雪曼這三位王妃雖然個個滿懷擔心,但都儘量讓自己表現出極爲自信的樣子,與張浩天在一起的時候皆各自憧憬着勝利後的打算,而張浩天當然會和她們一起暢想未來,然後叮囑周雪曼和索梅高娃照顧好還有兩個月就分臨盆了的阿茹娜。
在兵力佈署上,經過多方面的考慮,張浩天最後決定,留一千沒有參加過戰鬥的博特格其部人與一千參加過兩次瑪木山谷保衛戰的莫爾根部人在谷中,而另外的一萬一千餘戰士全部開往拉亞爾山丘。而從目前雙方的實力上分析,孛延部經過幾次大戰後所剩下的戰士在一萬左右,塔塔羅部此番前去似乎是略佔優勢的,可是,孛延部目前還有兩萬六千餘人,如果像塔塔羅部第二次守瑪木山谷那樣,連女人老人都拼命參與廝殺,實力孰高孰低,實在很難說清,更何況的是,拉克申訓練出來的博特格其部戰士戰鬥力究竟如何,目前也無法知道。所以,張浩天到拉亞爾山丘去,也是想在逼近巴達託塔城後逐步打擊消耗掉孛延部的有生力量,至於具體的策略,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在第六天的清晨,張浩天率領着塔塔羅部大軍在祭過長生天與祖靈後緩緩開始出發,此刻,每一個百人隊裡都立着一面顯目的旗幟,紅色爲底,上面是和張浩天身上的紋身一模一樣的圖案,一頭咆哮着滿身流着血的白狼王,這是塔塔羅部的戰旗,更是復仇血恥之旗。
周雪曼與索梅高娃陪着肚子已經明顯凸起的阿茹娜坐在馬車上前來相送,張浩天見到三個女人望着自己開綻着笑顏,朝着她們點了點頭,報以一笑之後,便勒轉了馬頭,再也沒有回首。從現在起到戰爭結束,兒女私情對他來說是奢侈的,也是必須拋棄的,他唯一要做的,就是踏着孛延部人的屍體攻進巴達託塔城去捉住阿爾敦愣。而負責瑪木山谷的任務,他交給了旭日干,旭日干本來脾氣十分暴燥,但自從斷臂之後,反而漸漸平靜下來,雖然沉默寡言,但眼睛裡開始有了智慧的光芒,將瑪木山谷所有的一切交給他,張浩天甚是放心。
哈日瑙海在昨晚已經領着一千先鋒軍抵達了拉亞爾山丘,相信在巴達託塔城裡的阿爾敦愣已經接到消息了,不過,對於此時的他的來說,只能研究對策,不可能立刻派大軍迎戰。
帶着上萬頭牛羊馬匹不徐不急前行,四個小時之後,便到了拉亞爾山丘,這山丘高約七八十米,山體甚大,最高處有凸起的平頂,像一頂草帽。一萬一千餘名塔塔羅部戰士完全可以容納在全山的上下部。這樣的地勢,如果孛延部人夠多,在下面圍困,放牧飲水都沒有辦法,張浩天也不敢冒險前來,不過此時他已經有信心能夠與阿爾敦愣決戰,實在巴不得他放棄巴達託塔城出擊。
到了山下時,先行到達的哈日瑙海已經等着迎接了,並且領着張浩天與另外幾名額圖往山上走,到半山腰時,山勢漸陡,便無法騎馬,衆人下馬向上攀爬,沒一會兒便到了山頂。
此時剛到正午,這山頂光禿禿的全是一片平整的白石,夏日烈陽的照耀之下,遠比山下更焦烤炙熱,而在山頂的正中,已經搭建起一座蒙古包。
張浩天沒有進入蒙古包裡去遮蔭,而是走到了山頂的南面邊緣。
站在山頂之上,前方的丘陵都甚是低矮,視野一片開闊,還沒用望遠鏡,在西北方向,張浩天遠遠的就見到了一座寬闊雄偉的城池,此時在陽光之下,正閃爍着白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