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墨水,隨着喬牧舒的手,不停的在天空之中飄舞,勾勒出一道道奇異的紋路,好似在作畫一般。
但是,喬牧舒自然不可能在這種時候,還有雅興,在這裡作畫。而且,他畫出來的東西,也顯然不是畫。
那是一幅整齊而規整的圖案,由一道道簡單的線路構成,組合而來的一張簡單到極致的畫面。
正是那鐵片之上的線路圖!
即便是修爲最弱的弟子,此時看着喬牧舒的臉,都可以看出,那張不停顫動的蒼白臉上,布着多麼細密的冷汗。
他在恐懼,由衷的恐懼!
所以,喬牧舒纔會在這種時刻,不停的推演,不停的思考,這鐵片之上,圖案之中到底藏着什麼東西!
因爲,他想要藉着思考,藉着難題,來擺脫自己心中,那無限的困擾和膽怯!
恐懼的並不是他一個人,事實上,所有人都在恐懼,不只是那些普通的學生們,同樣包括杜沁琳!
一直是一副笑容,不管是憤怒還是喜悅,臉上都是同樣神色的杜沁琳,此時的臉上,也是絲毫沒有表情的模樣。
雖然沒有像喬牧舒那般,不爭氣的滿頭冷汗,但是,那張好似白紙一般的臉上,也着實好看不到什麼地方去。
“我不用擔心會死?果然是不用擔心會死!”杜沁琳一遍遍的在口中念道。
由不得杜沁琳變作這般模樣,要知道,祁閒給他們佈下的套,可遠遠不只是這個萬辰島!
荒烙愫!
這是一個男人的名字,但是,這個男人,此時卻是給了這一羣人,無限的壓力!
僅僅是一個名字,便震懾了所有的人!
因爲,這是一個高手的名字,一個魔道高手,一個蟬蛻高手的名字!
荒烙愫的名字,實在七百年前,傳遍世間的。
那個時候,他剛剛將自己師父的妻女,將自己爲數不多的師姐妹們,全部凌辱之死,剛剛憑藉着自己成型的修爲,和滅絕人寰的行爲,成爲了各大宗門的獵殺目標。
而荒烙愫真正名揚四海,卻是在四百年前。
那個時候,追逐他將近三百年時間,卻始終沒有找到他身影的正道高手,荒烙愫的師父的同門,在各大宗門之中有着極高名望的,被衆人仰慕的薛映雪仙子,終於找到了荒烙愫的蹤跡。
而那個時候,薛映雪的修爲是蟬蛻二重,荒烙愫,是蟬蛻一重。
沒有人知道那一戰的詳細情形,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那一戰之後,蟲修界,消失了兩個人。
一個,是荒烙愫,一個,是薛映雪。
沒有人認爲薛映雪會活下來,因爲薛映雪絕對不會再戰鬥勝利之後,還傻傻的躲在暗處,不願出現。。
也沒有人相信,荒烙愫就會這麼死去。因爲,讓荒烙愫三百年數次逃出生天的神速,讓他一路進階到蟬蛻期的功法,早已註定了他不會這麼輕易死去!
而荒烙愫的功法,正是這“明爐藏劍決”!
“明爐藏劍決”並不是劍術,他不過是一種修煉功法,一種修煉元氣,或者說修煉功力的功法罷了。
這是一種,雙修的功法!
通過自身構建出的一個“劍種”,佈置到女子身上,在這“劍種”在女子體內不停的錘鍊生長之後,通過交媾,傳入體內。
而這一番回收,收回的,卻並不僅僅是這“劍種”,同樣還有的,是女子的全部修爲!
元氣,蟲胎,以及魂魄!
可以說,這種惡毒的功法,即便是冒出個頭來,都應該被毀滅於世間!
而此時,不管是喬牧舒還是杜沁琳,他們的腦中浮現的,俱是那荒烙愫的名字!
速度極快,需要女人,還有那“明爐藏劍決”,不是荒烙愫,還有何人?
“那荒烙愫怎麼可能浪費大好的資源,那薛映雪的修爲,定然也被他全部吞食,在加上他這幾百年的修煉。恐怕,早已經到了蟬蛻六重以上的境界,這種人,怎麼能敵!”
即便是不停的在轉移自己的心神,但是,喬牧舒已然在腦中不停的念着那個讓自己恐怖的名字!
一遍一遍的念着,一遍一遍的想着,而恐懼,也便在這一遍遍之中,不停的加深加深!
但是,這卻還不是最致命的,致命的是,就在這重壓之下,喬牧舒,竟然將這地圖,解開了!
人的思維在什麼時候,纔會發揮到極致?
在感興趣的時候,在全力努力的時候?
不,應該是在逼近死亡的時候!
恐懼,永遠是最爲強大的原動力,推動着人類的思維,不斷的延伸!
所以,就在這極度恐慌之時,就在這不知所措只是,喬牧舒將這地圖,破解了!
雖然他不想這麼做,雖然他很想讓着地圖消失在人間,但是,他依然將這地圖解讀了出來。
而且,還讓這解讀之後的奧秘,毫無保留的,暴露在了衆人的眼前!
從來沒有人想過,原來,即便是最爲簡單的幾筆勾勒,也可以構建出一道陣術。
也沒有人知道,原來,即便是一個門外漢,也可以通過自己的模仿,化出一道沒有任何差錯的陣勢。
但是,這個時候,好奇心再重的人,都沒有心情,去管這些東西了。
因爲,此刻暴露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個艱難的抉擇,前進,亦或者後退?
簡簡單單的墨水排列,在空中漸漸的化作一個不規則的小小符文,而這道符文,卻是如此的奇怪,奇怪的,就好似一塊破碎的肢體一般,凌亂的漂浮在這空氣之中。
而在這符文之下,卻是一道道同樣破碎,同樣扭曲的符文,不停的閃現,不停的飄動。
正是喬牧舒推演過程中,那一個個錯誤的解答!
事實上,知道喬牧舒將這所有的解讀,一直推算到最後的時候。他才知道,這個地圖的奧秘,並非是這地圖本身,而是,整個解讀的過程!
但是,儘管他已經明白了這個情況,但是,他最終還是沒能制止這些符文的產生。
因爲,情況,早已脫離了他的全部控制!
一個個符文不停的拼接在一起,然後,瞬間化作一道巨大的黑色水墨大門,半實半虛,敞開着灰濛濛的光芒,等待着衆人的進入。
而這道大門,對於衆人來說,顯然是一個恐怖的,同時,也是一個慘痛的終點。
因爲,一旦進入這扇大門,沒有人可以保證,自己會活着出來!
“我們,一定要進去嗎?”一個男子顫顫巍巍的問道。
不停發抖的雙腿,和已經快要墜下眼淚的通紅雙眼,充分暴露這這個男子心中,那數不清的恐懼。
但是,他有偏偏不敢退縮,因爲,他同樣懼怕這身後,懼怕這那個,對於自己同樣有着強大震懾力量的杜沁琳!
但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杜沁琳這一次,卻是絲毫沒有像往常那般,嬉笑着嘲諷衆人。
“我可以不進去,但是,你們,完全不能逃脫。”杜沁琳道。
沒有人問爲什麼,因爲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位大小姐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所有人的眼神,全部聚集在了杜沁琳的身上,因爲,所有人都在等在她的答案!
蒼白的玉手,輕輕一招,那“命燈司南”已然出現在了杜沁琳的手中。
而在這金色的圓盤之上,那個細細的金色小針,赫然指着前方,絲毫沒有動搖!
林耀的屍體,就在這大門之後!
幾乎所有人都明白了杜沁琳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們的任務,便是尋找林耀的屍體,而此時,他們距離自己的目標,也許,只是相距着不到幾步路程罷了。
若是他們在這種地方停下腳步,灰溜溜的回到書院之中,院長震怒下來,也只有死路一條罷了。
即便是想要逃離書院,憑藉灼曰書院的勢力,即便是找不到喬牧舒這個化蝶修士,抓到他們也完全不是問題。
而唯一可以倖免的,想來也就只有杜沁琳了!
“你們知道麼?這‘命燈司南’是可以記錄指示情況的。”杜沁琳接着道。
衆人心中當即便是一沉,皆是想到,這番後路,算是全部沒有了!
若是這“命燈司南”,沒有那記錄的能力,即便是幾人撒個謊,說沒有找到林耀的屍骨,指不定也有着一條生路。
但是,此時杜沁琳將這話一說,卻是幾乎斷絕了所有人的希望,叫他們,除了前進之外,再也沒了半點退路!
但是,前進便是死,誰,又想送死?
“也罷。”杜沁琳嘆了口氣,掏出一個小盒子,交到喬牧舒的手中,“喬先生,這番,我們便指望你了。”
喬牧舒接過盒子,剛剛打開撇了一眼,便急忙關上,口中不停的吸着涼氣,雙眼之中,震驚的神色怎麼都止不住。
“竟然,還有這般東西。”喬牧舒道。
杜沁琳點了點頭,“這東西在我手中,發揮不了太大的能力,若是在喬先生的手中,指不定可以暗算那人一把。到時候,我們搶過林耀便走,不與他爭鬥便是了。”
喬牧舒點了點頭,只覺得杜沁琳說的有道理,卻是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杜小姐,你這是,也要隨着我們前去冒險麼?”喬牧舒問道。
卻是沒有想到,杜沁琳突然苦笑起來,“我爹爹,可並不是只有我一個女兒呢。”
喬牧舒這纔想到,原來,這書院之中,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爭鬥,比之自己的想象,要強烈無數倍!
不過,這爭鬥,雖然壓迫了衆人,逼着他們冒險。但是,總算做了一件好事。
雖然不知道,杜沁琳到底拿出了什麼。可是,看到喬牧舒那漸漸放鬆的神色,衆人皆是暗喜,直道這次有救了。
就在這無形之中,一羣原本可能還在爲利益而暗中爭鬥的學生,出乎意料的團結起來!
但是,又有誰人看到,在杜沁琳的衣裙之上,那小小的陣術上,若有若無的暗淡光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