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點寒星乍現,兩支長劍已經直直的向着祁閒刺來,而那劍尖直指的方向,恰好便是祁閒的雙眼。
原來那兩個寒蟬宗弟子看到這裡的怪異情況,生怕有什麼怪物在這邊,於是縱身上來也不查看,便先將長劍直刺,暗自尋思着若是這邊沒有什麼,自己這一劍下去雖是刺了個空,倒也安全。可若是藏着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便是殺不死它將它逼出來也是件好事。
只是,他們卻沒想到,隨意的一刺,卻是剛好對準了祁閒的雙眼。
兩人只求安穩,祁閒卻是連安穩都求不了,寒蟬宗的劍勢和氣凌厲,如此近的距離,除非祁閒使出那無名掌法,不然他連躲都躲不過,更不要說繼續隱藏自己的行蹤了。
急切之下,也不知怎麼,祁閒竟然沒來由的想到,“諸位寒蟬大人,若是你們可以聽到我的話,便將這二人驅散吧。”
不管自己如何胡思亂想,祁閒一提氣,便想跳離這裡,再尋後路。卻是沒想到,他還沒動身,身子便是一輕,緊緊的感覺頓時消失。
那些寒蟬竟然飛離了祁閒的身體!
這還不算什麼,可是接下來的情形卻是讓祁閒合不攏嘴了。
原來,那些寒蟬飛離祁閒的身體之後,並沒有四散而飛,而是整齊的聚在一起,化作兩股藍色的洪流狠狠的頂在那兩個人的肚子上,一下子將他們頂了下去!
這些寒蟬居然聽懂了祁閒的心聲!
祁閒微微一愣,瞬間反應了過來,當下,也不遲疑,再一次在心中喊道,“諸位,下面那些人搶了你們許多同類,迫害你們族羣。若是你們相信我,便聚做一起,齊齊圍上去,將你們的長嘴刺進他們的身體,吸乾他們的生機,救出你們的同族。”
黑衣人縱身一躍,一手抓住一個同門,皺着眉頭問道,“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們二人剛剛到那些寒蟬的聚集之地,長劍還未刺入那木壁之中,便看到那些寒蟬突然聚做一塊兒,猛地頂在了我們的肚子上。”一個黑衣人立即躬身說道,在他臉上,驚恐的神色還未散去。
“我們當時身處空中,正是無處使力之時,哪想到那些寒蟬會突然來上這麼一出,當即被頂了下來。”另一個黑衣人即可接着說道。
提着二人的黑衣人眼中寒芒一閃,冷哼道,“這些寒蟬不過是一些沒有靈智的妖蟲罷了,怎麼可能如此整齊的動作,那上面定然有古怪,你二人退後,待我上去看看。”
將二人丟下,黑衣人輕輕一縱,便已經到了祁閒的面前,手指輕輕一勾,長劍已經在手。
劍氣如虹。
作爲領頭之人,這個黑衣人自然不會和那兩個弟子一般修爲平平,有着歸蛹初期修爲的他,一揮長劍,便是一道三丈長的藍色劍光,對着祁閒的方向便劈頭砍了下去。
祁閒登時被這劍勢壓的擡不起頭來,心想要是自己中了這一劍,必然中分而開,裂成兩半,可是偏偏自己將所有希望都寄託在了寒蟬身上,如今是死是活只能看運氣了。
好在,寒蟬並沒有讓祁閒失望。
那劍光剛一出現,一羣寒蟬便齊齊圍上那黑衣人,將長嘴刺進男人的身體,吸允起他的元氣來。
男人本不想理會這幾隻寒蟬,卻沒想到只一小會兒,自己的元氣便已經流失了一小半。當即也不管眼前有什麼古怪之處,渾身勁氣一發,瞬間將趴在身上的數百隻寒蟬逼死。
只是,寒蟬雖死,它們的長嘴卻依然停留於男人的肌膚之中,不但沒有被逼出來,甚至下陷了不少。
要知道,歸蛹期乃是人蟲合一的第一步,到了這個時候,人的肉身早已經堅若鋼鐵,尋常武器早已傷不了他們。可是,這肉身終究是人蟲血肉交加的結果,對於寒蟬來說,就好似用自己的嘴巴次自己的身體一樣,哪有刺不進的道理?
只是,這黑衣人也着實沒有想到,這些寒蟬竟然決絕至斯,在自己死前寧可忍着劇痛扯斷自己的嘴巴,也要在自己的身上留下這些傷害。
“你們速速前去將那塊地方除的乾淨,若是留着它,後患無窮!”黑衣人一落地便大聲喊道,隨後立即坐下身來,運功逼出那些蟬嘴。
其餘人自然不敢不從,立即縱起身來,揮着長劍砍向祁閒的方向。
剛剛逃脫一劫的祁閒還未鬆一口氣,便看到那縱橫交錯的劍氣向着自己飛來,頓時感到一陣無力。這些劍光雖然是那些寒蟬宗弟子無心而發,卻是將他的所有退路完全斬斷,讓他徹底無路可逃。
不過,祁閒的擔憂只持續了不到兩息時間,便徹底轉化成了驚喜,而這個時候,那些劍光還沒有接近祁閒的周身!
只見無數寒蟬鳴叫着撲向那些寒蟬宗的弟子,一旦接觸他們的身體,便伸出長嘴大口吸允,往往不消一會兒便將一個寒蟬宗弟子的元氣吸取的乾乾淨淨,不消片刻,便已經有好幾個寒蟬宗弟子生機徹底斷絕,無力的掉落在地上。
其餘的寒蟬宗人躲避的躲避,迎戰的迎戰,無數劍光亂掃,寒蟬登時死去一大片。
可是,這樹洞之中寒蟬何止億萬,便是被寒蟬宗捕走數萬,數量依舊是無窮無盡,便是這些黑衣人劍光再強,又能怎麼樣?
很快,剛剛在上一層樹枝上發生的場景再一次的出現,只是,這些寒蟬的吃相卻是比沙蝗好看的許多,便是被它們齊齊圍上,那些寒蟬宗弟子至少還可以留下一個全屍。
“哼,區區寒蟬!”唯一剩下的黑衣人,此時也便只剩下那黑衣人一人,而就算是他,此時身邊也是散落着一圈的寒蟬屍體,看他臉色,已經虛弱到了極致。
這也是多虧了祁閒的指揮和引導,不然,就算寒蟬死傷再多,又能拿這男子如何?
男人作爲一個歸蛹期修士,元氣早已和外界連作一起,源源不斷。可是,祁閒卻讓這些寒蟬在接觸到他的身體之後,儘可能的將長嘴留在他的身體之中,不要隨着身體一起被毀滅。
而那些寒蟬的嘴巴,除了可以吸允元氣之外,也是一個極好的通道。一旦斷裂,自然便成爲了一個小小的漏洞,不停的將男人的元氣導出體外。
此時,就算他的元氣再多又如何?除非他到了化蝶期那種人與世界相連,動用遊離元氣的那個地步,否則的話,他也只能看着自己的元氣漸漸消失。
雙眼緊緊盯着一羣寒蟬,男人心想,“這裡的寒蟬數不盡數,我肯定是殺不淨的,想要活着逃出去,只有一舉毀滅它們全部才行。我看根源還是在那木壁之上,只有一件將那裡毀去,我纔有活下去的希望!”
長劍一揮,一片藍光閃過,剎那間,地上便又多了一片寒蟬的屍體。、
而男人,則是乘着這時間,足下一蹬,衝到了祁閒的面前,劍氣化作一條長龍,向着祁閒直劈而下。
只是,此時這樹洞之中,黑衣人只剩下他一個人,祁閒又怕他作甚!
雙掌齊出。
祁閒此時早已換了地方,便是黑衣男人再厲害,也想不到他砍得地方早已變成了真實的木壁,劍光剛剛將木壁之下砍出一個大洞,他便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衝擊到了自己的身上。
得手了!
祁閒的蟲胎已經變成了寒蟬,無名掌法的力量自然小了不小,不過雙掌之中卻是夾雜了寒蟬的冰寒氣息,雙掌一接觸男人的身體,便將他的小腹之中,微微凍起了一塊。
這點傷害對於男人自然不算什麼,但是,祁閒本就沒有想要靠自己殺掉他。
感受着身體之中的那一塊冰霜,男人微微一愣。
這一愣並不足以祁閒殺了他,卻已經夠寒蟬齊齊將他圍住了。
看着男人的屍體掉落在地,祁閒卻是突然盤腿坐了下去,回憶着方纔那些寒蟬的呼吸,慢慢的吞吐起來。
隨着這一呼一吸,祁閒的元氣竟然不受控制的緩緩運轉起來,和他自身的功法不同,這元氣運行的,卻是相當平緩,就如同平曰裡的呼吸一般,彷彿與生俱來的本能,自然且和諧。
果然如此!
祁閒睜開眼睛,看着飛舞在自己周身的無數寒蟬,驚喜的在心中喊道。
剛剛祁閒模仿寒蟬的呼吸,竟是自己悟出了一套元氣運行功法,而這套功法卻是不知爲何讓這些寒蟬將祁閒當成了自己的同族,這才聽到了祁閒內心的呼喚。
“過來。”祁閒說道。
隨着祁閒伸出的手,一羣寒蟬飛舞到一起,竟是聚集到了祁閒手指的上方。
“哈哈哈哈!御蟲之道,下以餌食,中以利器,上以己心,那羅子敬的長生釜不過是中法,而我此番,卻是悟出了這上上之道,真是快哉!”祁閒放聲笑道。
“只是,這新悟出的法子,卻是人蟲和諧相處,和那玉珏功明顯走的不是同一條路子,卻是不知道哪一個纔是正道。”祁閒突然皺着眉頭想到,剛一想,便又眉開眼笑的說道,“管他哪個是正道,反正這兩條路子都是我的,我想用哪一個,便用哪一個!”
接着,也不再多想什麼,立即跳下木壁,開始吞噬這些寒蟬宗弟子的蟲胎。
當他站起身來之時,時間早已過去半個差不多半個時辰,略一估算時間,祁閒便想抓緊時間,繼續趕往其他地點,卻在這時,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終於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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