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這是謝思璇見到祁閒之後,說的第一句話。
祁閒卻是搖了搖頭,笑道,“沒有什麼對不起,這世間的仇怨多的是,爭鬥數不盡數。”
“相逢一笑泯恩仇這種事情,雖然很難做到,但是,要記恨不斷仇怨不止這般事情,卻也是及其困難呀。”
謝思璇驚訝的看了祁閒許久,卻是突然道,“你,變了。”
“哪裡變了?”祁閒笑道。
“你變得,愈加像是一個蟲修了。”謝思璇道,“若說當年的你,是爲了仇恨而戰鬥,如今的你,卻好似是在爲了自己的道而戰鬥了?”
祁閒聞言一愣,心中突然覺得一陣恐懼。
“我在爲什麼而戰鬥?”祁閒在心中默默的問着自己。
是啊,在爲什麼而戰鬥呢?
若說一開始,所有的戰鬥,都是因爲仇恨,因爲自己,那麼,現在的戰鬥呢?
祁閒突然茫然失措了,他並不知道,自己近來的戰鬥,到底是爲了什麼。
他也並不知道,自己近來的追求,到底是什麼。
但是,他知道,自己心中,那原本已經發芽、開花、結果的仇恨。此時不但沒有進一步的生長,反而,好似隨着果實的墜落,竟是漸漸的消退了!
仇恨呢?
爲什麼找不到了?
祁閒一遍一遍的問着自己,一遍一遍的想着這個問題。
然後,他終於驚訝的發現,在這短短的幾年時間之中,自己,已然將心中的仇恨,忘記了大半!
我到底怎麼了?
“我,忘記自己的過往了?”祁閒驚恐的想到。
祁閒當然不會忘記,但是,他卻是不由自主的,在心中將自己那曾經的仇恨,曾經的記憶,漸漸淡化了。
他不敢在追尋這個答案,不敢再思考這般原因。
因爲,他心中很是恐懼。
恐懼自己會得到一個讓自己無法面對的答案!
恐懼自己會發覺自己徹底遺忘了自己的仇怨!
恐懼自己會方覺已然徹底無法面對過往的自己!
所以,他很是懦弱的選擇了躲藏,躲藏自己的內心,躲藏自己的想法。
想一隻鴕鳥一般,將腦袋埋在地中,看不見,聽不到,然後,安心的告訴自己,我什麼都不知道!
“那麼,你呢?”祁閒接連喘了好幾口氣,笑着問道。
“我嗎?”謝思璇突然笑了起來,剎那之間,那張憔悴的臉上,瞬間變得燦爛無比。
“我也變了。”謝思璇說道。
“變得,更像一個凡人了!”
兩人的對話,並沒有維持多長的時間,當然,也卻是不可能維持太長的時間。
再次的重逢,對於兩人來說,都是一番奇怪的感覺。
說不出是什麼味道的想法,纏繞在兩人的心頭,讓人不知所措,自然,也便沒有了什麼心情,多說什麼了。
因爲,這兩個人,都並不知道,自己可以說些什麼呀!
祁閒很快便回到了寒蟬宗的院子之中,而這個時候,稍稍估計一番,陳清律他們,估摸着,應當還在和歩雲扯東扯西呢。
打開文采薇的屋子,祁閒緩緩走了進去,然後,瞬間皺起了眉頭。
雖說那被子依舊鼓鼓囊囊的放在牀上,但是,祁閒卻是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在這被子之中,全然沒有一點生機存在!
輕輕的掀開被子,祁閒頓時無奈的摸了摸腦袋。
“這小丫頭片子。”祁閒無奈的嘆道。
看着這放在被子之下的幾個枕頭,祁閒雖然知道自己所料不差,但是,卻是絲毫沒有因爲自己的預計,而感到什麼高興之情。
畢竟,不管怎麼說,文采薇可是再一次的消失了呀!
走出屋子,祁閒隨手拉過一個弟子,問道,“看到小薇了嗎?”
寒蟬宗上下,誰不知道文采薇的大名,祁閒一問,那弟子便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然後,這弟子頓時便是一臉苦笑,“又跑了?”
這話一出,祁閒哪裡還不知道他根本沒有見到文采薇的蹤跡。
不過,放開這個弟子,祁閒也便懶得再和其他人打聽了。
無奈的談着氣,回到屋子之中,祁閒掏出自己的紫玉瓶,頓時笑道,“便是你跑的再快,又能如何?我可是早有準備!”
言罷,從這紫玉瓶之中喚出一直“浮光掠影蟲”,輕輕投入自己的意識,頓時,眼前的景象便是一變。
透過那一片視線,祁閒可以清晰的看到,文采薇那小小的個子,在草地之上不停奔跑的景象。
而在文采薇的身邊,天知道她是哪來的本事,竟是找到了一匹小馬駒,在陪着她一起瘋!
而且,仔細一看,那匹馬雖然個子很小,但是,毫無疑問,那是一隻價值連城的寶馬!
祁閒收回意識,然後,又是一陣哭笑不得。
“這草原之上,到處景象都是差不多,便是我留了一手,也是不頂用呀!”
不過,也好在這裡不過是一片大草原,幾乎一眼便可以看穿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所以,雖然耗費了一些時間,但是,祁閒還是很快的找到了文采薇的蹤跡。
緩緩的落下身子,解除身上的“浮空咒”,祁閒一步一步的走到文采薇的身旁,輕輕喚了一聲,“小師叔?”
文采薇轉過頭來,大叫着撲上祁閒的身子,笑道,“我還以爲小師侄你溜走了呢。”
“我怎麼會溜走?”祁閒笑道。
文采薇搖了搖頭,小腦袋在祁閒的身上頂了頂,鼻子輕輕一嗅,突然叫道,“小師侄你身上是不是帶了好吃的?”
祁閒微微一愣,隨即從身上掏出那一瓶“培源丹”來,遞到文采薇手中。
“小師叔,你是在說這個嗎?”祁閒問道。
雖說歩雲也是說過,將這“培源丹”當糖吃這般話,但是,不管怎麼說,這種丹藥,都不應該是好吃的吧?
但是,文采薇卻是點了點頭,笑道,“就是這個。”
言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扯開這瓶瓶蓋,便到處兩顆“培源丹”來。
看着兩顆小小的白色丹藥落入手中,文采薇鼻子湊上前去,問了問,頓時說道,“好香。”
祁閒自然也是聞到了這“培源丹”的藥香氣息,但是,不管他怎麼想,這藥香的味道,怎麼都不應該是文采薇口中的香味吧?
輕輕將這“培源丹”放入口中,文采薇頓時一臉滿意的模樣,笑道,“小師侄帶回來的糖,果然不錯。”
祁閒頓時覺得哭笑不得,卻也拿她沒有辦法,任由文采薇拿着這“培源丹”,當糖吃了。
作爲一種六階丹藥,培源丹的藥姓極低,幾乎沒有什麼實際的補益作用。
事實上,這種丹藥,也就只有那些修爲極低,剛剛入門的野修,纔會買來使用,勉強當做治傷丹藥了。
由於藥效全無,“培源丹”的最大用處,也便是提神醒腦這般效果,對於身體,自然是沒有傷害的。
正是因爲如此,陳清律他們纔會去乾元宗,買了這些“培源丹”,送個文采薇。
也許,在他們的心中,本就是打算個文采薇提供幾個糖丸也指不定!
“小師叔,這匹馬,是從什麼地方得來的?”祁閒好奇的問道。
文采薇從祁閒的身上離開,指着那小馬駒,笑道,“告訴你哦,它可是我從狼羣口中救下的呢!”
“狼羣?”祁閒驚訝的問道。
文采薇得意的將自己的一番經歷,盡數講了出來,卻是驚得祁閒一身冷汗。
原來,文采薇睡了沒有多久,便醒了過來,迷迷糊糊的跑出屋子,卻是乘着衆多弟子不注意,竟是跑了出來。
在草原之上玩了一陣子,文采薇尋思這沒什麼好玩的,便想要回到院子中去。
卻是沒有想到,在這草原之上,她卻是找不到回去了路了!
無奈之下,文采薇只能在這草原之上瞎轉悠起來,卻是不成想,越跑越遠,卻似怎麼都看不到寒蟬宗的院子。
也便是這般時候,文采薇卻是驚訝的看到,在一羣野狼的包圍之中,那隻不停逃命的小馬駒!
“然後,我就把它救下來了。”文采薇笑道。
擡頭挺胸的模樣,簡直就是再對祁閒說,“快來誇獎我吧!”一般。
但是,祁閒此時,腦袋之中,卻是一團漿糊,好多東西,都死想不清楚。
“那個,小師叔,你是怎麼將那羣狼打跑的?”祁閒問道。
文采薇一來不是蟲修,二來不過三四歲,想要從狼羣口下逃跑,已經很難想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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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竟然還救下了一隻小馬?
這種神乎其神的情況,祁閒可是怎麼都想不明白。
而文采薇的解釋,卻是愈加的讓祁閒明白不能了。
“就是這麼打敗的唄!”文采薇笑道。
言罷,還手舞足蹈的演示一番,只是,那演示的樣子,卻着實不堪入目。
與其說她那般模樣,是在重複搏鬥的情形,還不如說,那是在自顧自的跳舞玩耍呢!
祁閒拍了拍腦袋,笑着想到,“也罷,這位小師叔身上,神秘之處多的很,我何必糾結這些東西?”
“小師叔,我們回去吧,怎麼樣?”祁閒道。
文采薇自然點了點頭,這草原之上,可是沒有什麼好玩的東西。
“不過,把它帶回去。”文采薇道。
祁閒如何不答應,急忙應允。
卻是不成想,剛剛點頭,卻是猛然之間感到一陣不祥之氣傳來,急忙一把拉過文采薇,向後退卻開來!
轟!
一道紅光閃過,卻是正中那小馬駒的位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