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透明光幕前,喬牧舒凝神矗立着,所有的心神,全部灌輸在了這光幕之中。
此時,喬牧舒的心中,最是痛恨的,便是自己沒有多學學這陣術之道。
紫色的光幕是陣術引發的結界,而這陣術的陣勢,竟是絲毫不比那萬辰島之中,引動毀滅外物的神雷的那陣術,差到什麼地方去!
似這般陣術,叫喬牧舒這般陣術門外漢,如何能夠破解得了?
不過,即便是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夠,即便是知道自己不可能解開這堅實守護的陣術,喬牧舒也絲毫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任何放棄的心思。
因爲,這結界之中,極有可能便是那荒烙愫的藏身之地呀!
“杜小姐?”喬牧舒向着杜沁琳看了一眼,問道。
杜沁琳是副院長的女兒,自然是和他這種教書先生不一樣,多掌握一些獨特的法門,完全沒有什麼可以稀奇的地方。
但是,杜沁琳卻是絲毫沒有給出一個讓喬牧舒高興的答案。
“不用這樣看着我,我可是隻會種花采花,陣術這種東西,註定是與我無緣之物。”杜沁琳笑道。
嬉笑的表情之中,絲毫看不出她是否有着擔憂的心思,但是,喬牧舒卻可以清晰的感覺到,杜沁琳話語之中,那淡淡的,對着自己的嘲諷。
便好似在責備自己的無用一般,那笑容,無疑讓喬牧舒感到一陣不快。
但是,即便是如此,喬牧舒也並沒有生出怎樣的憤怒來,畢竟現在不管怎麼說,也並非是讓他憤怒之時。
最重要的,不是如何解開這陣術嗎?
“好在這東西,不過是一道結界,倒也不至於如此讓人頭疼。”喬牧舒嘆道。
結界,便好似那高高的圍牆一般,雖然可以防止諸般人等隨意的進入,但是,作爲一道圍牆,它終究會有倒塌的一瞬間。
而這倒塌,需要的,也不過是一道強大的力量罷了。
只是……
喬牧舒幽幽的看了杜沁琳一眼,雖是沒有說什麼,但是,那雙戒備的眼睛,卻將所有的話語,全部傳遞到了杜沁琳的腦中。
“喬先生你這是在防備我麼?”杜沁琳笑道,“擔心打破結界之後,我會在背後偷襲?擔心我會搶先一步進入這結界之中,搶奪勝利的果實?”
喬牧舒沒有做聲,但是,鼻中卻是冷冷的冒出一段短促的冷哼之聲。很顯然,此時他對於杜沁琳,並不是這麼放心,甚至,對於她的存在,都有着那麼一絲不高興。
不過,杜沁琳卻是好似全然沒有察覺到的模樣,依舊是嬉笑着說道,“可是,喬先生你到底在擔心着什麼呢?亦或者說,你現在,在擔心着什麼呢?”
喬牧舒微微一愣,然後僵住的臉色,這才稍稍緩解了下來。
是呀,現在,要擔心什麼呢?
在沒有見到荒烙愫,在沒有真正將東西弄到手之中時,任何一點的內耗,都是不必要的行爲,不是嗎?
更何況,杜沁琳若是真的想要偷襲自己,何必在自己無力之時?
本身便有着可以殺死自己的力量,本身便擁有着琢磨不透的臉,本身已然隱隱佔了上風的杜沁琳,想要偷襲殺死自己,任何時間,都可以呀!
“看喬先生的樣子,似乎對我很是不放心似得。”杜沁琳笑道,“不過,放心吧,我可是不會這麼自私的。”
“攻破結界,就讓我也送出一份力量吧。”杜沁琳道。
這下子,喬牧舒卻是真的愣住了。
他爲什麼要擔心杜沁琳,爲什麼要戒備杜沁琳?
還不是因爲他早已做好了獨自一人攻破結界的準備了嗎?
可是,此時杜沁琳卻是自己也要加入他的行列,這卻是叫喬牧舒不能不心生疑惑了。
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疑惑的看了一眼杜沁琳,然後,喬牧舒突然從那雙奇異的沒有什麼多餘色彩的雙眼之中,突然得知了一個讓自己不得不更爲好奇的消息。
杜沁琳,在渴求着什麼!
迫切的,就好似將死之人一般,在渴求着什麼!
“怎麼可能?”喬牧舒暗自想到。
天生高人一等,擁有無數修煉資源,從來不用擔心任何東西的杜沁琳,竟然也會有“渴求”,這般心思?
真是天大的笑話!
不過,雖然甚是好奇,但是,此時,對於喬牧舒來說,最最重要的,顯然還是如何攻破這結界!
“杜小姐,結界攻破,只在一點,切不可將力量分散了。”喬牧舒提醒道。
“這卻是不用喬先生提醒的,這些事情,我可還是明白的清清楚楚的。”杜沁琳笑道。
也便是這一刻,杜沁琳眼中,那渴望的神色,突然收了起來,依然夾雜着無數渾濁色彩的瞳孔之中,仍然如同那層層迷霧一般,不可捉摸。
喬牧舒卻是沒有多去看杜沁琳,手指輕輕一彈,一張奇異的畫卷,依然出現在他的手中。
三尺寬的畫卷,緊緊的卷做一塊,潔白的紙張之上,絲毫看不出,這畫卷之上,到底畫着一些什麼東西。
這是喬牧舒的異寶,也是他在這數百年的修煉之中,得到的唯一一件異寶。
雖然成色並不是絕佳,但是,對於喬牧舒來說,這極其和他相符的畫卷,顯然已經是一件足夠稱道的異寶了。
杜沁琳也不遲疑,伸手掏出一把巴掌大小的鏡子,放在手中。
那鏡子之上,真正紅光閃耀,一道道靈動之氣升騰,溫婉如水,卻又熱情似火。一眼,便讓人感到其中的不凡,顯然,比之喬牧舒那畫卷,要強大不少!
對視一眼,兩人同時出手!
之間喬牧舒將那畫卷猛地鋪散而開仍他漂浮在半空之中,雙手不停的捏出一道道手印,向着這畫卷之中打去。
畫卷無風自動,近乎一丈長的潔白畫卷之上,清淡的筆墨,淡妝濃抹的畫着一片片羣山連綿,千鬆勁舞的畫面。
粗看下來,這畫卷,似乎並沒有神奇之處,便如同一幅尋常人掛在牆上的畫卷一般,雖是畫面不錯,卻是並沒有什麼名貴的身份,即便是收藏的資格,也並不存在。
但是,隨着喬牧舒十多道手印齊發而上,這畫卷之中,億萬青松,竟是齊齊搖擺起身子,不停的震動起來!
然後,這些青松之上,突然掉落下一隻只細細的松針,不停的變大着,衝出這畫卷之中!
一瞬間,天空之中,便被這無窮無盡的松針,嚴嚴實實的遮蔽起來,天空,都彷彿變成了一片漆黑的顏色,淡漠,清高!
“《萬鬆圖》!給我,動!”
大吼一聲,那無數松針頓時在無形的力量牽引之下,向着那紫色光幕之上,勁射而去!
而這些松針,雖是密密麻麻,鋪天蓋地,卻是奇蹟般的,同時刺在了同一點,在那小小的觸點之下,破碎,消失,同時,震起一道道細微的漣漪!
而杜沁琳,卻是比之喬牧舒優雅許多。
輕輕的一揮手中的小鏡,向着其中輸入一道元氣,那小鏡,便已慢悠悠的浮起身子,飛到了杜沁琳的雙眼之前。
看着這平行這自己面前的小鏡,杜沁琳盈盈一笑,綻放出一道絢麗的笑容。
就在這笑容之後,那小鏡,突然爆發出耀眼的紅色光芒,竟是將杜沁琳的整個身子,全都籠罩其中,化作一片紅色的小球。
一道道奇妙的玄音散出,好似朱脣輕啓,整整香氣四溢之中,吐出的一道道音符一般,讓人迷醉,讓人沉浸,讓人深深不能自拔。
然後,天空之中,紅色的光芒,驟然爆裂開來,化作一面面透徹清明的小鏡,整齊的,排列在杜沁琳的身後。
而那小鏡的本身,卻是在杜沁琳的胸前,靜靜的漂浮着。
光芒,不期而至,猛烈的,從那一面面小鏡之中,衝射而出,剛剛出入空氣之中,便驟然分裂而開,分身千萬,化作無窮無盡的紅色光芒。
還不等及那紅色的光芒觸碰到那紫色的光幕,杜沁琳的胸口,那小鏡的真身之上,那透明卻有從不反射着任何東西的鏡面之中,飛快的,刺出一道紅色的光錐。
光錐旋轉着,用着超出一切的速度,帶着一道紅色的旋風,衝向了前去。一瞬間,便將這天空之中,所有的紅芒,全部聚集在了一起!
便如同一道紅色的閃電一般,那紅色錐子轟然捅在那紫色光幕之上,不停的旋轉摩擦,竟是在這光幕之上,刺出一連串火光!
咔嚓!咔嚓!
在這強大的衝擊之下,這光幕竟是伸出一道道裂紋,好似那雞蛋的外殼一般,漸漸的衝出一道道異樣的色彩!
看到這般模樣,喬牧舒怎敢遲疑,伸手一揮,那“萬鬆圖”之上,無數青松瘋狂的抖動着身子,竟是化作一道遮蔽天空的黑色雲朵!
雲朵從畫卷之中,冒出頭來,卻是並沒有遮蔽這一片天空,而是變作一直不過三寸長的小劍,在天空之中,靜靜的漂浮着。
但是,僅僅便是這小劍之中,蘊藏着的那濃郁的黑暗,卻是一時之間,讓着一片空間,頓時黯淡了下來!
轟隆!
紅色的錐子,猛然爆裂而開,從那紫色光幕之上消失不見!
淡淡的光芒,漸漸浮動在這光幕之上,不停的修復着其上那一道道裂痕,不多時,便已經要將這好不容易造成的缺陷,修補完畢。
但是,就在那裂縫凝結完畢的前一刻,那似乎包含着全部黑色的小劍,已經狠狠的,劈到了那裂縫之上!
沒有飛動的痕跡,沒有穿梭的身影,就這麼,狠狠的出現在了那光幕之上!
小劍的抵達,成功的將這光幕之上,最後一點點抵抗的力量,全部毀滅。
轟!
紫色的光幕,化作一片片破碎的水鏡,紛亂的飄落在這塵世之間。
結界,破碎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