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婭慧不走了,後頭跟着的人誰也不敢再走了,浩浩蕩蕩一羣人都停下來望着她,她誰也不看,目光落在前頭兩個依偎的很緊的人身上,脣角勾起笑意:“如今新人進府,難道王爺就不該給妾身及各位姐妹介紹一下麼?”
長孫無越腳步一頓,印舒桐也跟着停下來,兩個人相視一笑,長孫無越轉身勾脣道:“王妃這話說的很是,本王倒是忘記了,只是西嶺山上王妃已經見過桐兒了,本王還以爲王妃會跟藍氏以及錢氏說及的呢!”
“桐兒?”圖婭慧聽見這一聲親密的稱呼,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另外,還有一些別的情緒從眼中劃過,只是她掩飾的很好,沒有被旁人發覺罷了,隨即笑道,“王爺說笑了,那日雖見過,可妾身還沒來得及跟印妹妹說上幾句話,印妹妹就拔足騎馬而去,妾身至今都不知道做錯了什麼呢,印妹妹的性子倒是率真的很,莫不是不喜歡妾身麼?”
長孫無越眼尖,一早就瞧見圖婭慧眸中的不自然,當年他與花桐的事鬧的沸沸揚揚,圖婭慧是知道的,而且圖婭慧心裡頭明白,她是靠着圖太后對長孫無越的威逼利誘才嫁進來的,怎會不知道花桐之名呢?如今聽見他這麼喚,心裡頭自然會想起些往事。
長孫無越淡笑道:“她姓印,閨名是舒桐,家中無人,只得她一個,父母親人皆尋不到了,性子嬌縱些也正常,本王都不計較,難道素來大度的王妃要計較麼?再說了,她今日剛進府,王妃這是要,興師問罪?”
“嗯,王爺說得對,我頭一次見王妃,認生,不大自來熟,王妃莫怪啊!”
印舒桐嘿嘿一笑,“我是纔來的,幾位都是王府的老人了,將來熟悉了,姐妹之間自然是要相互提攜的,我不懂規矩,王妃姐姐也要多多教導我纔是啊。”
圖婭慧沉了眉眼,給印舒桐介紹了藍芯蕊和錢巧巧,三人都是妾,無須客氣什麼,只是互相笑了笑,喚了聲姐姐妹妹而已,只是印舒桐是後來的,該給人行禮纔是,她故意裝作不知,只笑笑了事,那錢氏還不敢說說什麼,看那藍氏就一臉的不悅了。
這邊,圖婭慧向長孫無越行了一禮,望着印舒桐正色道:“祖宗規矩,王侯之家迎娶正室之時,纔可用正紅色,印妹妹不過是個妾,並非正室,還不能穿正紅色!況且府中佈置,也逾越了妹妹的身份,若是旁人知道了,難免要說三道四的,會說攝政王府中沒有規矩,一個妾嫁進來也敢自比王妃的規格!爲免印妹妹背後有人說閒話,印妹妹還是換一件衣裳的好!”
印舒桐揚眉一笑:“我就喜歡正紅色,我不換!我就算穿了正紅色,還不是個妾嘛!再說了,我也不怕人背後說閒話的。”
要說就說唄,她既然來了,還怕這個?就怕背後沒人說她閒話呢!
衆人一聽這話,全都望着圖婭慧,錢氏原本垂眼,聽見這話,一眼不眨的擡眸看着印舒桐,而藍氏則脣角勾起一抹興味,饒有興致的看着圖婭慧。
“你!你怎敢如此跟我說話!這妾室不得穿正紅是祖宗定下的規矩,由不得你不換!不過,印妹妹若是不肯自己換,那就只能讓別人替妹妹換了!”圖婭慧是真生氣,當下指着印舒桐,對她自己的丫鬟冷聲道,“荔枝,帶幾個嬤嬤去把她那身衣服給我扒了,換一件她該穿的!”
“是,奴婢遵命!”說着,便有幾個人欺上來真要扒了印舒桐的衣服。
只是那些人的手還未碰到印舒桐的衣服,長孫無越在前頭眉眼一沉,冷聲道:“你們都當本王是死人哪?桐兒穿正紅色,是本王默許的,府中一切的佈置,也都是照着本王的意思來的,王妃口口聲聲說不合規矩,這話的意思,”他轉眸,眸光冷冽的望着圖婭慧,“是在怪罪本王嘛?”
“王妃素來溫和,誰人不盛讚王妃賢良?就連那外頭的人,都知道攝政王妃是個溫婉的性子,輕易不動怒的,怎麼如今本王不過納個妾而已,王妃便有這麼多嚼頭,是不是存了心有意刁難,當着本王的面,就要給新人一個下馬威?”
長孫無越一直沒說話,這會兒說了這幾句,給人沉沉壓迫之感,圖婭慧的丫鬟並幾個老嬤嬤就都垂手站在原地,不敢動彈了,只是偷眼瞧着自家主子。
圖婭慧其實不準備生氣的,印舒桐進府,她早就知道,這些日子風言風語的話傳了不少在她耳中,他納妾不納妾,她本是不干涉的,何況長孫無越待印舒桐不比別人女人,像是喜歡的緊,她又不是傻子,何苦在第一天就去觸黴頭惹他不痛快。
而且那日印舒桐拂袖而去,長孫無越去追,她心裡頭一早知道這印氏的性子跋扈,生氣爲的也不是印氏說話無理。
可如今印舒桐那一身正紅色,還有這府中的佈置,實在是觸動情腸,讓她想起當年大婚的情景來,這些年心中隱忍的委屈迸發出來,她纔會這樣生氣的,明明攝政王妃只她一個,妾就是妾,憑什麼用她王妃的規格入府?!
長孫無越這幾年雖不喜歡她,卻在外頭儘量全了她的臉面,從沒有在這麼多人面前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過話,看見他一臉沉鬱,眸底一抹冷色,圖婭慧不禁紅了眼眶:“王爺怎麼如此誤會妾身?妾身是王爺明媒正娶的妻子,當年是拜過堂,行過禮的,如今妾身管教一個妾也不行麼?何況,本就是她有錯在先,爲何何故這樣說妾身?那正紅色只有妾身一人進府時穿的,妾身才是王爺的妻子啊,她一個妾,如何能穿?”
圖婭慧在意的,從始至終是那王妃的規格,在意的是王妃的那一份獨一無二,自從嫁進來,丈夫沒有疼愛她,長夜漫漫,能夠慰/藉她的,也只有這王妃之尊的身份了。
印舒桐在一旁瞧着,見圖婭慧紅了眼睛,便是一愣,看見圖婭慧眼中真切的委屈和那一抹傷心,她心中一動,忽而就明白過來了,她一開始就在奇怪,圖婭慧這些年這般隱忍,就連她上次在西嶺山那樣對她,她都不曾生氣,外頭風評都說攝政王妃輕易不動怒,溫良賢淑,可今日怎麼偏偏較勁起來呢?還生了大氣。
印舒桐現在是明白過來了,敢情這圖婭慧對長孫無越是動了真情的,上次她不計較,是沒觸碰她的底線,可如今卻不一樣,她是真真切切的進府了,做個小妾圖婭慧還能接受,可穿着正紅色,府中的佈置就跟大婚一樣,圖婭慧看着,觸景生情,這是傷了心了,這是控制不住的酸意,就像是她印舒桐搶走了她極爲看重的東西一樣。
怪不得圖婭慧口口聲聲說她是長孫無越的妻子,即便做個不受*的妻子,也是甘之如飴,看來她心裡,是極愛長孫無越的,還把這幾年的逢場作戲,入了心當了真了。
想通這些,印舒桐不禁同情的看着圖婭慧,長孫無越只怕這輩子,都不會愛上她的。
“妻子?”長孫無越挑眉,“本王此生的妻子是誰,王妃心中最清楚,王妃若是不知道,可以問問皇祖母,當年這婚事究竟是怎麼回事,王妃心中有數!何況,桐兒愛正紅色,本王便讓她穿,府中佈置王妃看的礙眼了,本王瞧着很好,王妃方纔都說了,她不過一個妾而已,要怎樣的排場隨本王高興罷了,王妃連這些都要計較,到底失了氣度了,本王偏要擡舉印氏,你又能如何?”
長孫無越說完這些,看也不看圖婭慧一眼,直接牽着印舒桐便走了。
管家識趣,趕緊驅散衆僕役,王府正門後的甬道上,便只剩下圖婭慧和藍氏錢氏幾個人了。
圖婭慧被長孫無越一頓搶白,連辯駁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撇下了,心中百般滋味難言,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固執的不肯落下。
見人都走了,藍氏才撇嘴道:“姐姐莫難受,這個印氏仗着王爺*愛,目中無人,連姐姐也不放在眼裡,王爺這可真是鬼迷了心竅,妹妹跟錢氏沒這等福氣,這幾年不得王爺*愛也就罷了,可王爺素來跟姐姐是相敬如賓的,怎地爲了這個女人就翻臉了?姐姐也勿要動怒,她既然進府了,自然能夠尋得收拾她的機會,這日子還長着呢,走着瞧便是了,姐姐好歹是王妃,無須跟她計較一時之長短!”
圖婭慧再擡眸時,眸中已有淺淡笑意,她望着藍芯蕊笑道:“藍妹妹說的是。”
印氏能進府,不代表她能長久,王爺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她將來總有機會除了這個女人的。
“咦,王爺是太皇太后最看重的人了,就算納妾是王爺家事,可太皇太后怎麼問也不問一聲就同意讓印氏進府呢?我聽人說起,太皇太后,可不喜歡印氏啊!王爺是怎麼說服太皇太后的呢?該不會是瞞着吧?”
藍芯蕊一笑,看着錢巧巧道:“看你平日裡話不多,這話倒是說到點子上去了,”藍芯蕊轉頭看着圖婭慧道,“太皇太后最疼姐姐,若是知道姐姐受委屈,不會不理會的,姐姐大可放心好了,還有太皇太后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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