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越挑眉:“哪裡?夢裡麼?”
印舒桐哼了一聲,抓着他的手,又開始在他手心裡畫圈圈,畫了一會兒,抓着他的手擡眸看着他淺笑道:“不是不是,準確的說,是看見花桐的屍身了,要不是這樣,我還不能解封記憶呢,先生說我在現代的二十二年是黃粱一夢,我還不相信呢,如今卻很相信了,可見是冥冥之中自有註定的。”
長孫無越眸光漸深,反手將她的手握在手裡,將她扯進自己懷裡,貼着她的面頰輕笑:“非得說的本王好奇,你才肯都說麼?之前在別莊的時候,就想問問你,在那邊經歷了什麼,如何就有記憶了?偏生出了這樣的事兒,不過這兒也不錯,比別莊清靜,正好你說與本王聽。”
印舒桐正有此意,眼見着這會兒雪停了,滿天俱是繁星點綴,夜色實在很美,加上屋中燒着炭火,就這麼開着門也並不覺得冷,因此便拉着長孫無越在門檻上坐下,挽着他的胳膊把頭靠在他肩上,軟聲道:“先生說,若不是因爲我的事情,蘭襄的事兒根本不會在現代被髮掘,可我作爲花桐的重生因爲意外回了現代,因此花桐的墓室也在現代被髮掘出來,我通過關係找人帶我去看花桐的墓室,本想着藉此機會能回來的,結果卻因此解封了記憶,之後,先生便出現,然後說要帶我回來了。”
印舒桐從回去的第一天開始說起,說她回部隊,然後辦轉業退役,因爲暈倒進了醫院,得知考古隊挖出蘭襄墓室,最後找鍾梨花托關係進了考古研究所去查看,直至她看見花桐的屍身,解封了沉睡這麼多年的記憶,一字不漏,全給長孫無越說了一遍。
長孫無越一直沉默的聽着,脣角掛着淡笑,最後她說完,他將她摟在懷中,語聲輕柔:“事情都過去了,就別再想從前的事兒了,你說你能記起從前跟本王的那些往事,而那些教授說花桐身上所受的傷痕時,你卻一丁點兒都想不起來?”
“嗯,”印舒桐點點頭,往他懷中縮了縮,撇嘴道,“也不知道爲什麼,我從解封記憶開始,腦子裡能記起的就都是你跟我從前的那些畫面,別的就什麼都沒有了,比如說我爹啊,我娘啊,我弟弟還有我妹妹啊,我全都沒有印象了,就連我死的時候受的那些虐待,我也全都不記得了,只記得跟你的那些事兒,全是很美好的事。”
長孫無越眸光一閃,垂眸微笑道:“這樣不好麼?那些事情本來就是忘記的好,受苦受傷的事情,你記着它幹什麼,你與本王之間的事兒纔是最重要的,何況,本王想着,你只記得眼前這些,也就足夠了,想必花桐也是這個意思。”
有些事情,記得還不如忘掉,他不希望她再因此而受傷,畢竟文鄭康已死,很多事情沉在水下,不必再浮起來,他也不想因爲某些不必要的東西,破壞眼前這樣的平靜與美好。
“嗯,你說的也對,反正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還不如不去想呢!”
兩個人又窩在門檻上說了一會兒話,然後就關門睡覺了,趕了大半天的路,明日一早還得早起,實在是不能耽擱,兩個人一沾枕頭都困了,印舒桐窩在長孫無越懷裡很快就睡着了。
帶他們進山的獵戶年輕很輕,二十郎當歲的,只是長期地裡來雨裡去的,年紀顯着大,不像是二十多歲的人,這獵戶的娘給他張羅了個媳婦,娶了之後沒幾個月,他娘就病死了,這獵戶跟着媳婦過了沒多久就生了兩個娃,一兒一女。
這家就住在朱家角這鎮子裡許久了,據他們自己說,他們不是朱家角的本地人,是從西嶺山下的小鎮子遷過來的。
這獵戶人稱魯大,人生的粗壯膽子也大,常常進朱家角跟前的山裡去打獵,然後拿着獵物到鎮子上來賣,生活的還算富裕,可是據他娘所說,他爹就是當年西嶺山裡鬧了狼,他爹想發財,跟着村裡不少獵戶進山去剝狼皮,結果這麼多年都沒出來,當年跟着他爹進去的一個也沒出來,他娘害怕的很,知道人肯定是沒了,就同着鄉親們一起遷到了朱家角。
他娘臨死之前還記掛着他爹,想着跟他爹合葬,卻也知道沒這機會,因此這魯大沒別的心願,唯一的一條就是想進西嶺山裡去,找到他爹的屍骨,將他爹的屍骨帶回來跟他娘合葬,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
只是這幾年無人敢去,且他不是不敢一個人去,只是怕自己也死在山裡頭,那一家妻兒老小也就無人照顧了,所以才遲遲未有行動,可幸而趕上長孫無越要進山,他聽到了消息,便要去當嚮導,又給錢,豈有不肯的?因此旁人再如何勸也是無用了,這魯大心意已決了。
上山路途艱難,騎馬行至數裡便不能再走了,魯大便說要棄了馬匹步行上去,魅煞不肯,長孫無越倒是當先下了馬,轉頭看着魅煞輕聲道:“這山路陡峭的,你這馬能爬上去?那纔出了鬼了,你怎麼懶成這樣,走幾步路都不肯了?”
魅煞見長孫無越這麼說,當即便下了馬,看了衆人一眼,走到長孫無越面前,微低了些聲音道:“王爺,咱們帶來的許多東西,必得馬匹才能負重啊,若是咱們自己揹着,若是提前遇到高手,咱們如何應付,只怕施展不開啊!”
長孫無越冷聲一笑,剛要說話,印舒桐已經當先去翻檢揹負重物的那些馬匹了,一面看一面硬着聲音道:“只有馬匹才能負重這是什麼鬼話?魅煞你好歹也是個學武之人,就這麼出不得力麼!這十幾斤的東西揹着你就不能爬山不能殺人不能執行任務了?你還當是三歲的奶娃娃麼,把飯做好了端到你面前你纔會吃?如今赤手空拳能殺人,揹着包袱你就縛住手腳了?真tmd的不像是男人說的話!”
“你——”魅煞看了長孫無越一眼,到底沒說話,忍下了這口氣,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印舒桐道,“姑娘既如此說,那姑娘有何高見呢?”
印舒桐聞言哼了一聲,直接將包袱繫好,丟了過來,見魅煞接住了,她才道:“負重奔襲看來你們根本沒做過,不過也無所謂了,我剛纔挑揀了一下,很多東西都是不需要帶上山的,你們安排兩個人就在這裡找到一處溫暖不漏風的地方安營紮寨,就在這裡等着我們,以防我們全都死在裡面沒人能出來,知道麼?再說我們從裡頭活着出來,也好有個補給什麼的,這兒就算是一個補給站好了,總不能所有人累的像狗一樣爬出來,馬匹沒人看着全跑了,那咱們怎麼回去?另外,我給你的東西都是隨身的需要用的東西,不重,你揹着絕對能施展開的!剩下的這些東西,我不似你們身嬌肉貴的,我來揹着好了!”
此次出來,除去魯大,長孫無越就帶了六個人,留下兩個人在這山腰上紮營也不是不可,只是剩下的就是魅煞及他手下的三個人,再就是印舒桐和魯大了,人數上確實不多,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印舒桐一行說,一行已經將那些東西都分揀出來了,她手上的那個包袱和魅煞身上的比起來,簡直比魅煞的大了三部不止,她狠狠的系在身上,然後望着魅煞輕蔑一笑,勾脣道:“都看着我做什麼?你們幾個大男人需要的東西,我都清好了,我揹着就行,不必麻煩諸位了啊!魯大,愣着做什麼?前頭帶路啊!”
魯大有些糊塗,見印舒桐喊他,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轉身就往前走,魅煞臉上白一陣紅一陣,最後鐵青着臉看了印舒桐一眼,一言不發的當先便走了。
長孫無越在一旁站着,見剩餘的兩個人自覺去收拾東西背好徒步上路,他也未曾說什麼,等人都走了,他才走到印舒桐身前,望着她淺笑道:“別玩的太過火了,魅煞臉皮薄,可不似長安禁得起折騰,你回頭要擠兌,擠兌長安去,別折騰魅煞,他也是爲了本王着想,走吧走吧,這會兒還沒開始爬山,個個都捱了罵!”
印舒桐只覺得身上一空,低頭一看,身上的包袱不知何處去了,再擡眸一看,就見長孫無越輕輕巧巧的提着包袱在她前頭走,她幾步便追了上去:“嘖嘖,才說了幾句而已,你就心疼啦?我就看得出你偏心魅煞,魅煞功夫好,替你賣命,關鍵時刻他能保命,人家長安有什麼錯,辛辛苦苦服侍你,你還把他丟出來給我蹂/躪,哼,我偏不折騰長安,我偏要這樣魅煞,他想翻臉,他翻一個試試呀!大不了我們打一架,看看他服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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