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神邁開步子往村子裡慢行,不多時蟲溪進入村子中。
精炁絲線擴散而出,整個村子被籠罩在內。
一百零七人。
村子共有三十餘戶人家,人數偏少,也稱不上富裕。
房屋多爲土木結構,黃土夯制屋牆,家家戶戶帶着土牆圍出的院子,只有兩三家人是用的石塊壘出的屋子。
房屋有大有小,院落多多少少有着差別,唯一不變的是每一家每一戶的院門外面左側的門牆處立着一個神龕中的神像石雕。
村子裡逛了一圈,沒看出其餘的東西,蟲溪順着村中另外一條道走了過去。
這是一條很多人經常走的小道,泥路中間被踩踏得明顯凹陷硬實,應該是村子裡的人經常走的路。
穿過六七棟屋子,前方開闊起來,一大片的沿河田地映入眼簾,地裡的莊稼早已收割,非常的空曠。
本以爲這邊會是通往祠堂的地方,沒想到卻是田地,蟲溪頓時沒了興趣。
轉身至一半,他忽的停住了。
在離他一百多米處的河岸邊,一株河邊的長青樹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顆樹本質上與河邊其餘的長青樹沒什麼不同,問題是那顆樹上吊着數量不小的木質吊牌,夜色下它顯得比其他的樹要茂盛很多。
擡腳沿着土路前行,越靠近吊牌樹,周圍人走過的痕跡就越發的淡,想來這村子裡的人如非必要都不會到這顆樹周圍來。
行至樹下,蟲溪擡起頭,伸手抓住一塊吊牌放在手裡。
簡單的木質吊牌製作很粗糙,就是一段木頭上鋸下來的一片木頭。
蟲溪拿的這一塊有些年月了,綁它的草繩已經腐壞,吊牌上也密佈黴菌,上面刻的字跡勉強可用辨認。
仔細瞧了瞧,上面只有五個字。
“歸家,歸家吧!”
翻過吊牌看了眼,上面是三個字。
“李阿三。”
放開這個吊牌,蟲溪伸手抓住另外一個。
那個吊牌上正面還是“歸家,歸家吧!”五個字,背面是個人名。
又找了幾個,每一個吊牌不論新舊都是同樣的款式,正面五個字相同,背面是人名。
“到底是一種對死去的人的紀念還是因爲那東西?”
蟲溪想到了村口自己遇到的邪靈。
看了看樹上的七十餘個吊牌,他尋找起來。
沒多久蟲溪找到了幾雙刻着同樣名字的吊牌。
大多數一新一舊。
鄉下小村子,取名字的能力欠缺,一個村有重名並不奇怪,但連續出現重名也不太可能。
以此推研,這些吊牌恐怕就是村子裡遇到邪異老頭之後村子裡的人做出的應對方式了。
從吊牌上的信息來看,這種應對方式頗具效果,這說明他先前的推斷沒錯,遇到邪異,用特定的方式是可以規避被其攻擊的。
從吊牌上收回目光,蟲溪在四周看了看,找到一處便於休息的地方,往那邊走了過去。
……
兩天時間一晃而過,爲了徹底消除自己外來人風格的蟲溪偷偷摸摸觀察村民行爲,收集到了足夠的信息。
這個村子名爲烏溪村,歸屬於太巖州,房蘆城治下,這裡的信仰之神爲神目童子。
根據衆人的祈禱詞語,蟲溪大致判斷出了神目童子的能力。
這個被村子信仰的神靈,具有從獨目中發出神佑光線治癒疾病的能力,是烏溪村周圍三個村子共同信仰的神。廟位於更北方的白灣村,離這裡約有十里距離。
在這邊,一個人的正常活動基本上保持早祭,中祭,與晚祭的行動。
時間一到,需要對着最近的神像做出祭禮動作。
烏溪村這邊的祭禮動作很簡單,兩手張開,拇指、食指、中指相互觸碰放於額頭面向神像三息功夫即可。
行動的禁忌方面也不多,大體來說可以分爲三點。
第一點是不可輕言神明;第二點是不可直視神像;第三點是不可污穢神像周圍區域。
相對於路大那一套來講,烏溪村這邊的祭禮要簡單很多,同樣的也極其寬鬆。
除了這些,蟲溪也弄清楚了他遇到的邪異的來歷。
那東西的起源居然是因爲一個村子裡最近幾年流傳起來的怪談。
最初的時候,有人說村子裡頭來了一個外來的老者,老者年事已高,行至烏溪邊上,在他們掛吊牌的那顆樹旁邊墜進了烏溪之中,屍體都沒能找到。
一個人被溺死,本無什麼奇怪的。
但沒有多長時間,又有流言傳出,老者是因爲迷路找不到回家的路,晚上的時候沒有看清道路墜進了河裡。
因爲這個流言,村子裡的大人常常以這件事教育自家娃娃,讓他們遠離烏溪,以免他們掉進河裡去。
事情口口相傳,兩個月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一個夜間回家的漢子突然遇到了一個老者詢問他知不知道他家在哪?當時那個漢子被嚇得當場昏死,大病一場。
隨後的日子,又有一些人碰到了一模一樣的事情,碰到老者的人大多被嚇跑或者昏迷,之後無一例外生了大病。
恐慌蔓延,烏溪村求助於自己信仰的野神,野神卻毫無迴應。
直到半年後第一個遇到老者被捏碎全身肋骨死去的人出現,烏溪村才向白灣的神目童子祝尋求幫助。
神目童子的祝到了這邊,經過查探,說老者是村子裡的人心魔作祟產生出的邪異,讓他們改信神目童子。
一個捕風捉影的流言迅速發展真的生成了邪異,加上從路大所知的信仰領地的劃分,不再庇護村民的野神,適時出現的神目童子祝師,蟲溪覺得這裡頭的情況恐怕並不是表面這麼簡單。
他感覺邪異的來源與祝師有着不一般的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