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遲疑了一下,復看了看兩個同夥,見他們一副吃定蟲溪的樣子,神色一正開口道。
“你是故意引我們到城外頭的?”
話音剛落,正欲欺身上前的兩個樂師同時偏頭看向他,見他不像是在說笑,二人對視一眼,露出一絲後怕,然後立刻向後縮了兩步,戒備起來。
瞧着他們的動作,蟲溪對這三人高看了一眼。
至少他們這種謹慎的做法,證明他們能修煉出這一身的本事,並不是輕鬆便得到的,這三人雖然傲氣,但修煉者該有的警覺,他們都有。
不過就算是他們消除了對他的輕視,蟲溪覺得這一戰,他們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勝算。
蟲溪沿路觀察的時候便發現,這三個樂師根本發現不了他的精炁絲線,這說明他們的精炁沒有經過精粹,實力至多不過角級,角級的樂師,在大梁國可能算是不錯,但對上蟲溪,他們就不夠看了,因此蟲溪纔沒有將全部的命蟲放出來。
沒有與他們多說什麼,蟲溪心念一動,停留在他身旁的幾隻御蟲動了。
刀鐮蟲與屍膠、靈蛛三隻蟲獸身上地炁能量涌動,地炁外甲加持己身,分頭衝向三個樂師,惑心蝶於空中振動翅膀,鱗粉破碎紛紛揚揚的潵到這片山頭,混合於鱗粉中的特殊地炁沉寂於其中。
他動手很是乾脆,三個樂師通過蟲獸的行動,知曉了問題的答案,神色一凝,三人奏響的樂曲聲調迅速變化。
先前他們三人所奏的樂曲還明顯存在着不協調的地方,現在卻是不同,他們奏響的樂曲以調動地炁的那人爲主調,其餘兩人的樂曲成爲伴奏,聲音無縫銜接在一起,成爲合奏。
這一絲變化,引發了三人攻勢的質變。
那淒厲無比,如泣如訴的聲音,效果增強了不止一點半點。
原本只是讓人體內氣血爲之一滯的效果,此刻對氣血的凝滯效果更強,蟲溪能明顯感覺到自己體內血氣活動慢了一成。氣血活動降低,身體機能必受影響,導致的是肉體實力全方位的減弱。
這種血氣凝滯,對蟲溪影響很明顯,不過對三隻御蟲卻減弱了很多,蟲溪覺得,這可能與蟲子身體比較強悍有關係。可就算蟲子們受影響不大,它們的速度與力量卻也因此降低了約莫半成。
除此之外,這魔音還有了一種壓制地炁激發的特別效果,御蟲身上裹着的地炁出現了不斷散溢的情況。
使用樂曲凝形出飛蟲追擊的那人的術法效果同樣得到了加強。
他原來喚出的蟲獸就和野外遇到的一般飛蟲的模樣,至多就是比一般的飛蟲羣多了復生的能力而已。
現在卻是不一樣了,那些飛蟲體外加持上了地炁光芒,這說明除去用音樂擬形外,他又給這些擬形出的蟲子加上了一層地炁增益。
雖然在蟲溪眼裡他這種術法擬形調的蟲獸只是空有其表,根本沒有蟲獸應該有的實力,連蜃師的模擬都比不上,但其術法的威力卻是切切實實的得到了增強。
樂曲作爲主調的樂師得到的加成是最大的。
聲樂持續,這周邊兩百多米距離大風憑空而生,受樂曲牽引過來的自然地炁匯聚於此,被樂曲激活後開始影響這一片地方。
地面上並不堅硬的石礫在急速的風化,土質就像是受到了沙塵蛉的控沙影響,飛速的沙化,罡風呼嘯中,砂土被揚起飄散在空中,嗶嗶啵啵的打在石頭上,濺得老高。
在他觀察着對方術法的時候,速度最快的鐮鉤蟲已經穿過了一半的距離,下一個呼吸,它就能衝到吹着怪異樂器的樂師身前。
就在這時候,刀鐮蟲腳下的地面上砂土移位,如浪一半捲起,化作巨掌按向了它。
巨掌速度不快,本可以輕易躲開的刀鐮蟲卻沒有躲,它矮身一躍,刀足匯聚地炁發出一道地炁斬,直接將砂土構成的巨掌切開。
那巨掌被切中的部位砂土紛揚着看似要恢復,可混沌的攪動一番之後,散碎着破開落到了地面上。
蟲溪一看就明白了刀鐮蟲不躲的原因。
這一片樂曲覆蓋的區域內,土屬地炁被樂師所控,它就算閃開,旁邊的砂土還是能凝形攻擊它。
它用地炁刃斬開砂土凝形的巨掌,被它所控的地炁衝擊樂師調動的地炁,干擾樂師調用地炁,那巨掌自然就崩潰了。
而且因爲這一記地炁斬,刀鐮蟲衝往樂師的沿路區域,對方的地炁都受到了干擾,它自可趁這機會近身。
視線轉到屍膠那邊,蟲溪忍不住撇了撇嘴。
這傢伙撲出的時候是百變成一隻螳螂的模樣,此時地面上密密麻麻的砂土觸手鞭打過來,它一個縱躍跳起,半空中變成了刀鐮蟲的模樣,使出了和刀鐮蟲一樣的手段將砂土觸手擊碎,然後飛速接近彈奏箜篌的樂師。
偏頭看向靈蛛,就見靈蛛被地面上刺出的砂土刺和砂土巨掌逼得左跳右躥,完全沒法繼續接近控炁的樂師,一副快要支持不住的模樣。
可仔細一看,它所走過的地方,透明的蛛絲交縱密佈,便是半空中,也有蛛絲在飄飛,被罡風亂流帶着飄到戰場各處。
“那傢伙完了。”
眼看着一根蛛絲隨風飄到樂師身邊,蟲溪如是想到。
果不出他所料,當那根蛛絲落到地面,狼狽躲避着砂土攻擊的靈蛛身子陡然變得虛幻,眨眼間就消失無蹤,這是發動了相位轉移的能力。
巨大的蜘蛛突然消失,控炁的樂師失去目標,他愣了一下,控制砂土飛射開來,似是想要用這種方法找出隱身的靈蛛,可惜靈蛛並不會隱身,那些飛射開的沙土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下一秒,樂師身旁的虛空突兀出現了一道虛影,虛影眨眼間由虛轉實。
從未想到靈蛛會從幾十米開外之處出現在自己身邊,樂師只來得及晃動樂器發出最後一個音符,就被靈蛛撲倒在地。
按住他之後,靈蛛抽出絲線,足肢飛速晃動,一個呼吸間就用蛛絲將他捆成了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