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想後,抓掉了自己一大把頭髮,蟲溪在無數的推測模擬中,找出了兩條可能存在生機的道路。
兩條道路,每一條都很難走得通,成功率微乎其微。
第一種選擇是馬上在山谷中尋找一塊可供躲藏,能夠讓他長久生存的區域,從此以後一直藏在谷中,只要躲過三天後的搜尋,他會被確認死亡。
那麼到了兩個勢力陰謀爆發的時候,蟲溪便完全置身事外。不管他們誰贏誰輸,與蟲溪毫無關係,如此一來,他可以順利保住小命。
這個計劃能從根本上解決難題,但是存在的問題也很多,最主要的有三個。
一個是藏身處的問題,蟲溪無法肯定他能找到一個可以躲過各部大巫師搜尋的隱蔽場所。
一個是生存問題,如果假死逃遁,以後他只能孤身一人活在這個山谷裡,能生存多久,是一個看運氣的事情,也許運氣不好,被毒蟲咬了,一兩天就會死,運氣好,躲個十年八年也沒問題。
最後一個是離開的問題,小島孤懸,沒有水生蟲獸難以離開,以蟲溪的水平,想要培養一隻成型的水生蟲獸,短則三五年,長則十數年,也就是說他無法短期離開。
這一種選擇,本質上講核心就是“苟”,一路苟到底,苟到天荒地老。只要開頭成功,小心一些,隨後的風險會比較小,但要耗費長長一段青春,長期代價很大。
第二種選擇是爭取快速通過山谷,在其餘人之前從山谷離開,然後直接找到大巫師,告訴他事情的真相,託庇於大巫師。
這個計劃最大的問題是具有很大的不確定性。
首先是蟲溪不敢保證自己能在其他人之前穿過山谷。
其次是大巫師的選擇難以判斷。蟲溪不敢確定大巫師知道事情原委後會怎麼做,是殺掉他防止引起雙方警惕,私下摻和一手,還是保住他讓他當個推翻三大部落的急先鋒?
不同的選擇,關乎着蟲溪的生和死,兩種選擇概率一樣,哪一種都有可能。
最後是事情成不成的問題。大巫師選擇保下他,那麼他們就是小部落中的一員,各部巫師能不能順利搞定霧澤部,也是未知的,就算有蟲溪的密報,他也不敢確定他們一定能成。若事情不成,最終的結果還是一個死。
這隻方法核心就是一個“賭”,賭對了生,錯一回死,很直觀。
兩種方法擺在面前,做一個野人和當一個英雄?蟲溪的選擇困難症發了。
僵站良久,站得雙腿麻木,蟲溪心中有了決定。
“其實我真的比較傾向當個野人的,奈何會有蟲暴這種東西,小傢伙,該幹活了!”
留在谷裡,沒有想象那麼美,意念一動動,金紋血蜈爬到肩膀上,蟲溪擡腳跨進多肉叢林中。
想要比其他人都要早出谷口,必須得走最快的線路,先前的跟隨方式就不行了。
好在蟲溪獨特的辦法用處頗大,行進的速度與跟蹤其他人相比,不過慢了一倍,而這個速度隨着辨識的蟲子增多,也在逐漸的增長。
向前推進,多肉叢林越發顯得茂盛,外圍的地方還能看到天空的毒瘴,進去百來米,層層疊疊的多肉蟲溪組成了一個獨立的世界。
“真是越來越難走了!”
扔掉一隻意圖偷襲自己的蟲子屍體,蟲溪忍不住抱怨。
自從進入密集區,他發現多肉植物堆疊的組成的柱子數量在直線上升。
很多柱子勾連在一起,相互交叉後,居然形成了一層層的植物狀牆壁,牆壁上層層疊疊的指甲蓮一樣的葉片層疊,連個縫隙都沒有。
最坑的是那些牆壁裡頭由於植物組織枯死,裡頭腐爛中空,又形成了一個個微小的地下世界,多到不可計數的蟲子生存在裡頭。
蟲溪原本想暴力破開一個洞穿過去,卻差點被涌出的蟲子吞噬,幸而小傢伙一蓬毒霧相救,纔沒有出師未捷身先死。
“這些鬼東西把這裡都搞成一個迷宮了,我是不是選錯方法了?”
自我懷疑着,蟲溪小心翼翼的從一個臉盆大的枯洞裡頭鑽到對面。
四處張望一圈,一樣的層疊形成的多肉柱子和奇奇怪怪的牆壁,眼前整整四個通道,除了大小不一,外觀上沒什麼區別。
“我該走那邊?”
沉思片刻,蟲溪奔着最大的那個通道過去,根據經驗大的通道被多肉阻塞的機率要比小通道小一些。
小心翼翼的辨認着腳下的毒蟲,蟲溪踩着蓮花般的多肉葉片,一點點往裡頭挪動。
數分鐘時間後,他脊背酥麻,臉色發黑的重新退了回來。
那個大通道盡頭,居然是一個花花綠綠全身長滿毛刺的毛毛蟲巢穴。
一隻又一隻的毛毛蟲相互擠壓重疊在一起,組成了一個人般大小的蟲球,要不是蟲溪早適應了黑森林千奇百怪的蟲子,見過的怪異場面也不少,非得嚇死不可。
“晦氣!”
退回岔口,蟲溪望着剩下的三個通道,驀然無言。
“啊!“
突然間,耳邊幻聽一般出現了一道細微的痛苦呻吟。
蟲溪趕忙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是那個最小的通道盡頭。
在過不過去之間搖擺了數息,蟲溪還是決定去看一看。
小心翼翼的慢慢穿過通道口,往裡走幾步,通道逐漸放寬,痛苦呻吟還在持續不斷的傳來,聲音越發清楚,位置就在蟲溪前方三米多遠的岔道拐角。
靠得近了,蟲溪御使金紋血蜈藏到多肉葉片下跟隨,蝸牛一般挪移過去。
微微側身,視野緩緩增大,少傾,蟲溪面色一滯,極致的恐懼席捲全身,心臟像脫繮的野馬一樣狂奔起來,額頭上汗水不要命的浸出,很快集成汗液順着皮膚滴落,但蟲溪卻感覺自己全身的肌肉緊繃在一起,凍僵了一般不聽使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