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寢宮裡是被這昏暗的光亮充斥着,南宮瑾緩緩地擡眸凝視着整個寢宮內的一切,這裡的一切他是如此的熟悉,那桌子,那椅子,那牆上的壁畫,以及內室裡的那一大一小的牀榻。
他記得他小的時候膽子很小,很怕黑,每晚都要母妃抱着才肯睡覺,時間一長,敏妃覺得總是兩個寢室跑也不是辦法,於是便命人將他的牀榻也搬進了他母妃的寢室,於是敏妃的寢室一直就是一大一小兩張牀。
他擡步緩緩地來到牀榻邊,輕輕地撫摸着牀榻上的被褥,雖然上面已經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灰,但他還是很能感受到牀褥傳來的那種觸感,如此柔軟如此溫馨,他輕輕地闔上雙眸靜靜地感受着此時的美好,彷彿此時他觸摸着的不是一條被褥,而是他的母妃。
良久,他在將緊閉的雙眸張開,眸光依舊柔和,只是此時他的眼角多了些晶瑩閃爍。
他漸漸起身,擡步向前方的一張桌案走去,桌案上擺滿了書籍,筆硯,那是他曾經學習的地方,他還記得他的母妃手把着手教他寫字的情形,那感覺相當溫馨美好。
他輕輕地撫上桌案上的書籍,指尖上瞬間染滿灰塵,在書籍的便面上留下條條劃痕。
其實他以前完全有機會將這裡收拾的一塵不染,只是他爲了不使南宮擎蒼對他更加厭惡,也爲了使南宮擎蒼以及其他不壞好心的人以爲自己只是一個不仁不孝,只懂驕奢淫逸的落魄王爺,因而他竟忍着心靈的深重自責與愧疚,這是多年來一直沒有再到這裡來過。
突然,他發現書籍下有抹銀光閃爍,他猛地一怔,繼而伸手將上面的書本挪開。一把雕刻精緻的微型寶劍,斜斜的躺在一本書上,現在已將那本書咯出了深深的一道痕。
當那把微型寶劍閃現的那一刻,明顯感到南宮瑾的瞳孔猛地收縮。眼中閃過一絲絲的憤恨。
他將他把微型精緻的寶劍捏在手中,稍稍的沉疑片刻,突然,他猛地將那小劍緊緊的攥入手中,眸光變得很是狠戾。
那把微型的小劍是南宮擎蒼在他八歲生日的時候送給他的,那時的南宮擎蒼還是很寵愛他和他的母妃上官敏的,把他們當作至寶。因而那時他們過着無憂無慮的貴族生活,這也引得皇宮內的妃嬪皇子一陣陣豔羨。
他八歲生日的時候,南宮擎蒼知道他喜歡劍術。便命人用上等的銀質做了這把精緻的微型小劍,並道:皇兒,這是一把神奇的小劍,它能佑你成爲我南蒼的第一勇士,它必將象徵着你的成就與尊貴。
確實。他也確實如南宮擎蒼所言,現在幾乎成了南蒼民衆心中的第一勇士,第一戰神,也有了最尊貴的身份,但他卻不再是南宮擎蒼深深寵愛着的皇兒,而南宮擎蒼更不是他引以爲榮的父皇。自從他的母妃逝去之後,這一切就已經改變了……
“吱呀!”在南宮瑾像的出神的時候,好像門再次被人推開了。
“誰?!”他立時警惕起來。如墨的雙眸直直的盯着寢宮門的方向,此時寢宮的門被推開了一道小縫,竟看不到有人的身影,他微微愣了一下,將手中的精緻小劍塞進懷裡。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
離寢宮門越來越近了,仍舊沒發現任何異樣。也許只是風吹的緣故,但他仍舊沒有一絲的放鬆,因爲隨着離寢宮門越來越近,他的心就越來越不安,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根本不可能只是風吹的這麼簡單。
離門越來越近了,近了,門仍舊露出那一條細縫輕掩着,藉着這寢室內微弱的燈光,可以看到室外狹長的一道光亮一直向前延伸,直至消失。
在距離門一尺的地方,南宮瑾猛地將腰間的寶劍拔出,狠狠的向門外刺去,瞬間閃過一道銀光。
果然,就在南宮瑾寶劍刺出的同時,只見門外一道黑影閃過,瞬間躍離寢宮門數米遠,繼而在雙手剪於身後,背對着南宮瑾站着,由於室外很是黑暗,根本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以及此時的衣着,只能看到一道偉岸的身影。
“你是誰?爲什麼會在這裡出現?”南宮瑾見那人立在了那裡,握着劍小心翼翼的上前,他的眸光依舊暗黑深邃,此時因爲雙眼稍稍微眯,而顯得愈發的冷寂。
“呵!我是誰?這個你無須知道!”那人聽南宮瑾如此質問,似乎並沒有一絲的慌亂,他冷笑一聲,繼而將剪於身後的雙手提於身前,一隻手很是悠閒的撫着另一隻手的袖口,聽他此時的聲音,可能他此時正一臉傲氣的斜視着南宮瑾吧,“只要我知道你是誰就夠了!”
南宮瑾那人說話如此傲氣,心中不由的一震,這聲音,這身量,這感覺如此熟悉,但一時又不太能想起來。
“你究竟是誰?別在這裡跟本王扮神秘!”南宮瑾眉頭深深一皺,雙眼微微眯朦,臉龐微微一側,面上也很是不屑的衝着眼前的那道身影道。
“呵呵……扮神秘?本公子纔沒有那份閒心!”那人聽到南宮瑾說自己在扮神秘,顯然有些自嘲,他猛地回頭瞪着南宮瑾,由於天色太黑,根本看不清他的輪廓,但可以感覺得到他面上的陣陣嘲諷,“本公子此次來,只是要提醒你一下,你傷她太多,根本不配擁有她!你就是她的噩夢,所以本公子警告你,你永遠別再出現在她的生命裡!”說完再次轉過身來,輕輕一躍,閃出南宮瑾的視線,消失在無盡的黑暗裡。
南宮瑾此時被黑影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話驚住了,怔怔的站在那裡,就連黑影消失了他竟也沒有上前去追,任由他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他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手中的寶劍緩緩垂下,仔仔細細的品味着那黑影所說的一字一句,但想得越深,似乎越是迷茫,最後他的眉頭越皺越緊,瞳孔也越縮越深,他猛地將手中的寶劍插進劍鞘,乾脆不再去想那黑影剛纔所說的話,轉身再次走進寢宮。
……
宴會上,韋雨霏正興致勃勃的欣賞着南宮擎蒼命人精心準備的節目,此時面上早已不見了先前的嬌羞,此時正是無盡的歡顏。
突然,一個節目似乎戳中了她心中的某根神經,她微微一震,猛地將頭轉向身側的韋炎熙,這一轉不要緊,她竟發現韋炎熙不見了,只有一隻空酒盞孤零零的杵在桌案之上,“奇怪了,王兄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韋雨霏拍着腦袋一臉疑惑的嘀咕着,突然她再次轉過身來繼續望向臺上正在表演的節目,“管他呢,反正都這麼大的人了,丟不了,我還是觀賞節目吧!”說着不禁又笑出了聲。
……
次日清晨,狀元府邸。
“磊少爺,今日西秦公主挑選駙馬,您真的不參加嗎?”音兒一邊幫雲磊梳理着髮鬢,一邊柔聲問道。
“不參加!”雲磊聽罷,想都沒想,斬釘截鐵的道。
音兒聽此,不由得垂下眼眸,眸底閃現無盡的悽楚,因爲她知道雲磊至今都還一心惦念着她的依兒小姐,他的心中已經再無其他的位置來放其他的人,其實雲磊這樣,既使她感到欣慰,又使她心中一陣陣心酸。
“磊少爺,其實,依兒小姐她……”音兒在心中思忖良久,最後還是再次出口,“小姐她……”
“好了,音兒,別說了,這些我都明白!”雲磊見音兒如此吞吞吐吐的,大體上也猜出了她話中之意,忙轉身望向音兒,面色很是凝重,“但不論怎樣,我都不會放棄的!”說着披上音兒早已給他準備好的衣衫離開了狀元府邸,向賽事現場走去,今日是西秦公主挑選駙馬的大日子。
音兒望着雲磊那日漸消瘦的背影,雙眸不由得浸滿了淚水,她緊緊地盯着他,直至消失不見。
自從雲柔依在那次北冥與南蒼的大戰上墜崖身亡的消息傳來之後,音兒也無心再留在這個世上,幸好雲磊極力勸阻,才使得音兒留住了這條命。
但自此之後,她便不願再留在懿王府那個給她以及留下痛苦回憶的地方,便就跟着雲磊回到了晉城將軍府,一直侍候着雲磊,當雲磊高中之後,她便也隨着雲磊來到了狀元府,依舊細心的照顧着雲磊,在別人眼裡她可能只是雲磊的一個侍婢,但在雲磊心中她就是對雲柔依思念的寄託,有她在,雲柔依的影子永遠都在。
……
“好,好,好……七皇子你是最棒的!”皇宮內的賽場上,此時氣氛空前膨脹,各皇子王爺都使足了勁,在臺上大顯身手,一起能贏得西秦公主的青睞。
雖然在除夕之夜的宴會上,西秦王曾讓南宮擎蒼宣佈只要是南蒼男兒都可來參加這次的駙馬之爭,但不知爲何原因,今日卻未看到除皇子、王爺之外參加選駙馬的其他人,就連那些貴族公子也未曾見到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