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風和日麗,天氣迷人。一心想要得子的楊雪兒看今天是個黃道吉日,便打算到附近的白馬寺去燒香祁福,因此早早的在一大家的奴婢、奴才、老媽子們,帶着蘇雨馨一同前往寺廟。現在不但楊家的根在她肚子裡,就連冷無爲能不能有後,也靠她了。打算讓白馬寺的老方丈求個籤、算個卦。禮物準備的自然是相當的豐厚。
她們這一走,冷無爲倒也清閒了下來,今天不是他當班,朝中的事情大抵也只是讓劉本和陳嘉成去處理,自己只需要在他們處理完後,加個批語什麼的,但就是這也是讓劉本代勞,因爲他根本就不是這塊料。皇上對此也是默許。
“主子,翰林學士林飛求見。”小寇子跑來道。
冷無爲正躺在搖椅子上,品着南方剛上貢的御茶,這些是皇上剛賞賜下來的,味道果然就是不一樣,凡是御茶者大抵比較珍貴。
“哦,他來啦,你讓他進來吧。上杯好茶,就上我這壺樣的。”
小寇子是專門伺候冷無爲的,有點心疼道:“主子,上御茶也太擡舉他了。咱們府上那麼多好茶,隨便挑幾樣,也拿的出手。”
冷無爲笑道:“瞧你小氣那樣子,他可不比一般人,搞不好以後還是一家人。一家人怎麼能說兩家話呢,快去。”
不一會兒,林飛進來了,看冷無爲正躺在椅子上跟他打招呼,忙行師生之禮,然後一旁坐下。小寇子正巧親自端上一杯茶過來,笑道:“林大人,您在我家主子心裡可真是不一樣,您這杯茶可是皇上剛送我家主子的御茶。一般人還真沒有這服氣。”說完笑着離開。
“恩師大德,學生沒齒難忘。”林飛起身行禮。
冷無爲笑着擺了擺手,道:“呵呵,請坐。最近在翰林院主要做什麼差事啊?”
林飛坐下回道:“回老師,翰林院只是閒差,學生乾的也只是抄抄寫寫的工作。沒有什麼值得誇耀的。”態度甚爲拘謹。
冷無爲笑着從椅子上爬了起來,在桌子上拿出一道手令,交給林飛,道:“我打算讓你從刑部主事做起。不知道你可願意?”
主事可是個五品的官銜,而林飛現在也只是個正六品,他哪有不願意的,忙激動地跪了下來,“老師,學生這……”激動的話都說不全。
冷無爲將他扶起,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道:“你我的關係你也清楚,將來咱們很可能還是一家人,就不要拘禮了。能幫的我一定幫,不過話也說回來,我給你們機會,你們也要爭氣才行。如果真到了合適的機會,我會讓讓你們出人頭地。因此我對你的要求不多,怎麼苦,怎麼受罪,你也要給我當三年的清官,當一個孤臣,不要結黨不要營私,安安分分的當好這三年的官。只要你能做到這一點,你今後的前程我會幫你安排好,甚至會讓你取代某個人的位置,前途不比趙澤差。論關係,還是我們比較近。以後也不要叫我老師了,怪生分的。”
林飛激動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想不到他會這麼直截了當的說破那層關係,還爲自己許了官,這激動之情,真的不能用言語表達。
冷無爲看他激動的眼淚都流了出來,笑着拿出手絹給他,“你不要怪我以前怎麼就沒有提拔你,一來,我不在其職不好行這方便;二來,你們畢竟在文官跟前影響不是怎麼好,我不好爲你們跑官;三來,朝廷局勢複雜,官越大越身不由己。太早把你們提上來,反而害了你們,對不住你死去的林相。本來我還想再冷落你們一陣子,但現在是時候了。你回去轉告你大哥,上任以後只要在一年之內幹出點政績,不貪污不受賄,我可以保證他會有很好的前程。如果他敢在一年之內讓我收到有官員參他的本子,那也就怪不得我翻臉不認人,我會讓他從此在官場上消失。這一點你要清楚地轉告給他,還有到了任上對百姓要仁慈,要體恤。明白了嗎?”
林飛跪下嗚咽道:“大人對我林家大恩大德,林飛代表兄長,感謝大人。如果以後用的着我們兄弟的,我們兄弟絕對爲大人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冷無爲笑着搖搖頭,“只要你們今後有出息,當個好官,我也算是不負相爺所託了。”說着想到了什麼,在桌子上拿張紙寫了幾個字,然後交給林飛,道:“這是你妹妹現在住的地址。什麼時候有空你讓人捎點東西給他,多謝謝家書。還有………,你明白的。”
林飛擦乾眼淚,接過紙,笑道:“侯爺放心好了,林飛一定勸勸舍妹,早點接受侯爺。”本想叫大人,可覺的更生分,叫老師吧,對將來的妹夫這麼稱呼又不太合適,只好稱其爵位。
冷無爲笑笑,“哈哈……,擔願如此,我看好你喲。”
打出了楊公府,林飛心裡跟抹了蜜一樣,甜到心坎裡了,和當今皇上的寵臣、朝廷的權相聯姻,日後的前程更是不要說了,有了妹妹那一層關係,看來今後是不用發愁了,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春啊。
永元四月一日,昔日軍機首輔大臣終究沒有熬過由親人帶給他的心理壓力,在第三次會審的時候,默認了所有對他的控告罪行,並在趙澤的誘供下,牽扯了一批官員。其中有吏部尚書尤問天、左右侍郎陳寧、孫耀、督察院的左右御史湯廣和、陸平、以及不分下屬官員,總共人數達到一百二十多名,可以說是大漢朝明宗皇帝首次以來,處理朝廷官員最多的一次。
不久,明宗皇帝就此事宣判了詔書,蕭貴中被奪去爵位,貶爲庶民,遣回老家養老,念起三代老臣,有功於社稷,不抄其家,不牽連子嗣;吏部尚書尤問天,有愧職守,以權謀私,毫無原則,免其所有官職,貶爲庶民,抄沒家產,放回原籍,終身不得爲官;督御史湯廣和、陸平,身爲督御史,監察百官,卻放之任之,且同爲其謀,罪無可恕,則令削其官職,抄沒家產,送往西北邊疆服役,其家眷則不牽連;其餘各位官員,則交由刑部議審。
讓所有朝廷大臣爲之擔心的蕭貴中一案,到此算是結束。然而就在百官還沒有從驚訝之中清醒過來,時,一大堆的人事安排,卻發佈下來。
周謹敢言,不因爲蕭貴中是其恩師而加以包庇,其愛國爲民之心甚爲難得,着其擔任督察院左督御史一職。
上書房大臣巴仁貴,爲人謹慎,甚得朕心,且爲人剛直,不畏強權,着令巴仁貴兼督察院右督御史一職。
刑部代尚書趙澤,在其案中辦案盡心盡力,一心忠於朝廷,在審案之中,其能力可見一斑,着升任刑部尚書,加封一等子爵,賜錦袍一件,黃金百兩。
揚蘇省巡撫東方白,在其任上克盡職守,推行新政,甚爲先皇所器重。且爲人謙遜、謹慎,原則性強,特升任爲吏部代尚書。
當這四人的任命由軍機處傳達下來後,朝廷各位大臣都瞠目結舌。因爲這其中兩人都是冷無爲的學生,而周謹則因參蕭貴中,卻破格提拔。這好象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一樣。
除了四人被任命,其餘一百多位官員的空缺也留了出來,經過軍機處大臣們的商議,從地方上和朝廷裡升任一部分人,這其中各派系的人都有,有廉親王文思的、翰林大學士劉本和陳嘉成的、有義親王文祥的,當然也有首輔軍機大臣冷無爲的。不過其他四人用的都是文官,而冷無爲則用的是些武將加以一些自己的門生官員,形成文武對峙監督的局面。這主要體現在地方上。朝廷裡面冷無爲插手調任並不多。
當一系列事情處理完後,四月十五日的春闈也開始舉行了。此次擔任主考官的是義親王文祥,副主考官有三名,分別是禮部尚書童維、左督御史周謹、兵部尚書敖丙。閱卷大臣有翰林大學士劉本、陳嘉成,廉親王文思、誠親王文良、以及右督御史巴仁貴。
科考結束後不久,由冷無爲提議任命鄧容爲浙東省巡撫,皇上恩准,很快鄧容被責令出京任職。同時也任命一批官員,由於此次空缺甚多,一二榜的進士都被放了實缺,可以說現在考中的舉子們,是這場政治鬥爭中第二收益者。第一自然是當今的皇上。如今朝廷各大臣都開始轉向他,至於還委任廉親王那麼多差事,重用他提出的人,自然是做掩飾而用,朝廷的主要部門都按排的是自己的人,那些無關緊要的空缺自然沒有必要較真,同時這也算是安定百官的心。
時間一晃,就來到六月。這半個月以來,冷無爲在府上臥病近半個月,來往探病的官員他可是一個都不見,誰都不知道在其中起到重要作用的冷無爲爲什麼會有如此的舉動。
“老爺,你這是怎麼了,皇上數次招你進宮商議國事,你都託病不見。長期下去,皇上難免會動怒啊。”
晚上,冷無爲在蘇雨馨的房裡過夜,聽她擔憂勸道。冷無爲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又在她胸脯上摸了一把,笑道:“朝廷裡的事情你不懂,鋒芒過露會招來災禍的。皇上現在剛享受到權力的快樂,他可不願意有第二個蕭貴中出現。如今我在朝廷上多少有些影響,如果我哪一天揣摩不到皇上的意思,我的意見和皇上心裡想的相左,那我的處境可就微妙了。不如先退避三舍,等皇上什麼時候用到我了,再出來也不遲啊。我的小乖乖,你這下懂了嗎?”說完順勢摟着她,躺了下去……
永元二年七月十五日,北方局勢突然大變。北魏重關衛靈關守將曾大成突然向僞寧國楊純投降,降兵達二十萬,其中有五萬是精銳的鐵騎。七月二十日,北魏失去重關,不得不遷都往南而撤。
七月二十五日,北魏都城被攻破。楊純進城之後,軍紀嚴明,任命原先頗具民聲的官員,並廢除苛捐雜稅,甚得民心。其影響甚爲巨大,都城往北的所以城鎮都向楊純效忠投誠。北魏算是亡了一半。
八月三日,寧國宰相張銳停止與北魏作戰,並急速派使臣分二路東進南下。一路是與北魏簽定和約,停止兵戈;第二路則往南邊大漢而來。
八月十五日,就在北魏和寧國簽定合約不久,北魏皇帝突然病逝,誰爲繼承人選,成爲北魏最爲緊要的問題。以柔雲公主爲首的一班大臣提議由鎮南王爲帝,而以太子太傅爲首的自然是提議太子爲帝。雙方勢力相均,互不退讓。但柔雲公主這一派最大的弱勢就是鎮南王不在朝中,而在大漢。大漢與北魏有領土之仇,百官們對此都心有芥蒂,要想說服大臣們,鎮南王回魏之事,迫在眉睫。
八月二十一日,寧國使臣到達大漢,並與大漢商談針對僞寧國之事。然而朝廷各路大臣對此莫衷一是,態度曖昧。消極作戰這比比借是,而爲首者是以六王誠親王爲首,大談聖人不動刀兵之說,而廉親王則緘默其口。
如今僞寧國楊純勢力極爲龐大,駐紮北魏前都城北陽城,虎視南下。但因張銳將兵力靠近北魏現在駐紮的都城不遠之處,恐南下遭前後夾擊,一時不敢大意,且後方未穩,一時倒也不敢南下。
義親王文祥對目前的形勢也拿捏不準,不知道是該援助還是不援助北魏。劉本等各軍機大臣對這勝負難料之戰,也是極力的反對,且大漢朝政剛穩,此時用兵勝了還好,一旦敗了,朝廷危急,大漢危急。
而明宗皇帝對此態度不明。
八月二十四日,議政殿再一次就此問題舉行廷議,此前廷議並沒有招寧國使臣上朝,今天卻把他招來,這使臣乃張銳的心腹,名叫上官南,在寧國擔任軍前參謀一職,相當於幕僚參謀,品級雖是是四品,地位卻相當的高。
上官南年月五十開外,一身正規的寧國使臣服,站於朝廷之下,虎視羣臣。在聽大漢朝各位大臣的建議後,卻突然放肆的大聲笑了起來。
明宗皇帝卻感到奇怪,問道:“貴使何古故發笑?”
上官南拱手一禮,直目對視明宗皇帝,大聲道:“我笑貴國人口在諸國之中最多,但朝廷之上卻無一人能有看未來前景之眼光,實在是讓外使感到心寒,更爲陛下感到好笑。外使失禮之罪,還望陛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