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南城。
現在的定南城可風光了,一下子來了兩位皇子。(注:在衆多皇子裡,除了太子外只有二皇子被封爲敏郡王,其他皇子都沒有爵位,因此仍是皇子身份,而不是王爺。)其實說來也是有原因的,十三皇子和八皇子都去找過呂賢,一個是敏王爺的人,一個是八皇子的人,這兩個誰也不好惹,不得已呂賢乾脆提議讓兩位皇子都去。
“兩位皇子來監軍,實在是南方軍團的榮幸,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儘管說,大家都不是外人,咱們敬九爺和十三爺一杯酒,喝!”話說完冷無爲就帶着大傢伙都喝了一杯酒。
文堂和文祥都是來拉攏人心的,因此誰敬就都喝,不到幾圈,全倒了。人倒了,這酒會也就散了。
“好你個冷無爲,兩位皇子一來就讓你當傻子一樣灌醉可真有你的。”冷無爲剛走出來透透氣就被林韻詩逮了個正着。
此時天色很黑,本來很熱鬧的場面現在也變得靜悄悄的,惟有燈火還亮堂着。如今快到二月中旬了,十三皇爺病得很重,不過好在他身體夠強壯,本來是準備要死的人了,現在又變好些了,大概有什麼心事沒有了,或者在等待皇上的處罰吧。然而他不知道,皇上是不會給他旨意的,因爲皇上已經下了旨,這旨是道口諭,接這口諭的人是皇上相信的人,他就是冷無爲。
口諭中指明,元直病重,可在三月初就地隆重安葬。整個口諭沒有說任何話,但卻已經下了殺頭令,冷無爲知道皇上是不會讓元直活到三月份的,自己是皇上手裡的刀,這個人自己必須要殺,而且殺的還要神不知鬼不覺,以免有辱聖顏。
這件事情一直埋在冷無爲的心裡,雖然不忍,但聖命難爲啊。
“你怎麼會在這裡?”
林韻詩笑笑,“憑什麼我不能在這裡?”
冷無爲突然嬉笑道:“喂,你不是喜歡我了吧,我可是正經人,你可不要害我哦。”
林韻詩笑罵道:“你是正經人?除非天下的壞蛋都死光了,那樣的話你或許算一個。”
冷無爲摸着下巴,瞧着這個嬌美人,越看越想讓她做自己的老婆。
“瞧你傻樣,你看什麼呢?”林韻詩假裝冷起臉道。
冷無爲嘿嘿地發出怪笑,“夜黑風高,你說我想什麼呢?”作勢欲撲。
“哎喲,我的媽呀,我再也不敢了,哎喲,來人啊,救命啊……”可憐的冷無爲把林韻詩會武功這一茬給忘了,能不倒黴嗎?
京城。
剛平靜沒有多久的京城,現在又緊張起來,原因是十皇子在朝會上突然上摺奏報:太子的十大罪責。不但有人證還有物證,可謂是證據確鑿,因此緊接着就是太子被火速招回京城,由宗人府先隔離審查,而這宗人府的後臺是與林天遠有關,文忍和文思都是一個心思,那就是讓太子下臺。
現在太子府的人都被抓起來,主持審問的是刑部和大理寺,大刑之下,前帳後帳都算起來,太子府的人能招的出罪行的都招了,一個都不是他媽的硬骨頭。
宗人府。
“太子,這些罪,你到底承認還是不承認。”宗人府丞王宜冷笑道。
太子理都不理,道:“王大人,你只不過是一個區區的宗人府丞,審本宮你還沒有資格,你回去告訴老二、老八他們,就說本太子認栽了,不過要想本宮乖乖地認罪,他們想都別想。”
王宜搖搖頭,道:“太子殿下,你的門人都招了,現在你沒有李相在背後撐着,你可是孤掌難鳴,現在你的那些門人招的認罪押文恐怕現在已經都送到皇上那裡了,您認罪還是不認罪都已經沒有關係。臣告退。”說完就離開了。
太子呆呆的愣在那裡。
八爺府。
文思看着幾張認罪書,不禁犯起愁來,這幾張認罪書都是關於冷無爲的,上面說到冷無爲與太子相勾結,陷害張、馬二位侍郎,文思明白張、馬二人的死透着蹊蹺,也與冷無爲有莫大的公館系,可這根本就不可能定冷無爲的罪,因爲自己清楚的記着當時冷無爲上報的時候把查案所有的行動都說是太子所爲,而太子當場就承認,這罪行真的要追究起來,還真不好判他的罪,畢竟只有人證而沒有物證,並且這些人證都是聽太子說的,並沒有親自看到冷無爲或聽到冷無爲說的話。
“八爺,您想什麼呢?”不知道什麼時候魏青書過來了。
文思將那幾張認罪書交給魏青書,道:“說說你的看法。”
魏青書迅速瀏覽後,驚道:“八爺,您是想動冷無爲?”
文思點點頭,“只要能證明冷無爲與太子有勾結之罪,他的大將軍就算做到頭了,到時候我們保舉九弟掌管南方軍團,至於老十三嘛,我們可以想跟辦法把他調回來……”
“萬萬不可啊,八爺!”魏青書急道。
文思很驚訝地看着魏青書,“怎麼了,我有什麼地方失策了嗎?”
魏青書急的滿頭大汗,“八爺,您千萬不能動冷無爲啊,您難道不知道冷無爲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嗎?就這寫着上面的幾條罪行,就算咱們能把這幾條罪給搞牢了,在律法上能剝奪他的官職,可擺到皇上的面前那又是一回事情。皇上現在最希望的就是南方前線安定,或者是打一個漂亮仗,這樣一來就證明皇上並不是沒有十三皇爺不行,並不是朝廷就沒有人才,以此證明皇上他是真命天子。此時八爺您貿然的把這幾條罪書遞上去,皇上會怎麼想?
如果我計算的不錯的話,十三皇爺很可能活不到三月,皇上很愛惜自己的龍顏,因此爲了不戴手足相殘的帽子,皇上是不會給十三皇爺明確的旨意,一定會讓冷無爲負責滅口。這個時候八爺您突然參冷無爲,皇上會怎麼想,一定以爲您要爲十三皇爺報仇,畢竟八爺與十三皇爺以前的關係可是雙親啊。還有,八爺,您難道沒有看出來,這幾條罪十分的可疑嗎?
當時冷無爲在處理案子的時候,爲什麼會把查庫銀的事情扯上,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這是皇上的旨意,再說當時朝局複雜,各派系的權力很大,皇上並不想把事情搞的太大,因此纔會出現冷無爲與太子‘勾結’的這一幕。八爺如果您參了冷無爲就是把皇上參了進去,那皇上會怎麼想八爺呢?再說冷無爲這幾個月立的功勞,可以說無人敢碰其鋒芒,八爺這個時候碰它,萬一被他反咬一口,軍機處的林相爲了保敏郡王上位自然會拉攏冷無爲,呂大將軍與楊家有扯不斷的關係,他會保冷無爲;陳嘉成和劉本都與冷無爲有一定的交情,也一定會幫冷無爲,八爺您想想看,您這一參冷無爲,有多少勢力都被敏郡王給拉過去了?”
文思腦門出現了汗水,喘着粗氣,突然對魏青書躬身行了個大禮。
魏青書趕忙側身,“八爺您這是幹什麼?”
文思直起身子,道:“我這是在謝先生救我,聽先生一言,如醍醐灌頂,明白適才我想的太不周全,也是一時輕敵,被現在的勝利迷惑,還望先生教我。這罪書怎麼辦?”
魏青書笑笑,道:“很簡單,八爺您可以去將軍府一趟,把這些認罪書交給冷無爲的夫人,什麼話也別說,冷無爲會明白您的意思的。”
文思笑笑,“這是個好辦法。”
定南城。
書房裡只有他們四人。
“事情辦妥了。”冷無爲皺起眉頭,問道。
田大嘆了一口氣,點點頭,將剛纔的事情說了一下。
白雲飛一臉的不快,氣道:“大丈夫應該上戰場殺敵,不是幹這些殺人滅口的鳥事,想想剛纔那十三皇爺斷氣的樣子,他好歹曾經也是一個英雄,現在卻這樣死,我真是氣我自己。咱們這叫乾的什麼事。”說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彷彿看見了剛纔的畫面:
“是皇上讓你們來的?”元直躺在牀上,看着門裡突然來的三個人。
尤三甲捧着盤子,盤子上放着一杯毒酒,道:“皇爺,皇上給我們家冷大人的口諭,說‘元直病重,可在三月初就地隆重安葬’。明天就是三月初一,我們家大人就是想留您也留不住啊。”
田大接道:“皇爺,您也許不知道,您一直就是我崇拜的英雄,可惜的是最後卻是由我們三人來爲您送終,您是個英雄應該不用勞費我們動手了吧,您還是自己上路,如果您沒有勇氣,那我們就只好送您一程吧。”
白雲飛在旁看着這一切,一言不發。
元直笑笑,對着屋頂道:“皇上啊皇上,您讓臣弟死臣弟不得不死,誰叫您是皇上我是臣呢,”說着接過毒酒,對着三人道:“本來我這次輸的很不服氣,但現在我想通了,冷無爲的確是個人才,這幾天我也聽說了,他懂得進退,知道皇上也瞭解皇上,所以只要他安守臣子本分,你們跟着他一定會有前途。將死之人其言也善,麻煩你幫我傳一句給冷無爲,如果要想得到劍南關,臣服南李,手裡頭必須要有最厲害的拳頭,這拳頭就是能打速戰速決,長途奔襲的騎兵,我看的出來,你們三人中這個一直沒有說話的人,馬背上的功夫應該是我見過的人當中最好的,看他身形和進來走路的姿勢就可以看的出來,冷無爲有福啊,有這麼好的人才啊。”說着將酒喝了下去。雖然他被關着,但從旁人嘴裡知道兵馬的動靜,按長年的帶兵打仗的經驗就可以猜出這些兵馬是幹什麼用的。
畫面轉了回來……
尤三甲也嘆了氣,“老白,你也別跟自己較勁了,什麼是政治,這就是政治,皇上讓你什麼時候死就得什麼時候死。如果上一次不是楊雪兒的信來的及時,恐怕咱們這些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冷無爲看着大家唉聲嘆氣的樣子,自己的心也何嘗不嘆息,但自己畢竟是這些人的頭,當下笑道:“你們這是怎麼了,他只不過是一個罪臣,值得你們這樣嗎?我們還有咱們的事情要做,老白,我打算讓你做一萬騎兵的頭,暫時就做威遠將軍(五品),你要在斷時間裡把這一萬騎兵變成精兵良將,人你自己去選,不過各個都得是以一抵十的主,三個月之後,我要看到效果,你能做到嗎?”
白雲飛一聽有兵可帶,忙道:“放心好了,我一定把這騎兵練成像寧國楊純的近衛軍一樣,橫穿大漠而毫髮無傷。”
冷無爲點點頭,接着對田大道:“老大,你以後這幾個月裡就不用留在我的身邊,我也給你一萬兵馬,不過是步兵,你負責的人主要有爬城作戰,迅速隱蔽、偷襲等等能力,這是你的強項,要各個都不是怕死的主,三個月之後,咱們要打一場硬仗,所以你的時間也不多。”
田大皺一下眉頭,道:“我走了,你的安危怎麼辦?”
冷無爲笑笑,道:“這城裡有二十萬大軍,保護我一個你有什麼不放心的。”接着對尤三甲道:“你這幾天去把南席周圍的老百姓瞭解瞭解情況,要搞清楚哪些是去劍南關的必進之路。”
“屬下明白。”尤三甲抱拳道。
冷無爲拿着筆,鋪開紙,在摺子上寫道:十三皇爺由於病情嚴重於德武七年二月二十八日亥時三刻,藥石無效,不治身亡,因無特別旨意,故按親王禮葬之……
京城皇宮。
德武帝看完冷無爲送上來的摺子後,對着宗人府丞、大理寺卿、刑部尚書等道:“元直雖然已經去了,但他的罪行還沒有判,至於怎麼判就按大漢律條來吧,至於他的黨羣和家人怎麼處理,你們就着實拿出個章程來,不要冤枉一個好人也不要放走一個罪人,能不牽連的就不要牽連了,明白了嗎?”
“臣等明白。”宗人府丞、大理寺卿、刑部尚書齊聲道,他們這些人可都是八爺的人,彼此看了一眼,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又是一場大獄掀起來,這場大獄比前一次來的更爲猛烈,因爲不但牽扯到文官上,還牽扯到武官上,兵部的一批人可都遭了災,大批的婦孺關的關,殺的殺,流放的流放,然而這一出還沒有結束,另一出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