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甲,現在什麼時候了,田大他們應該差不多現在該攻城了吧。”夜幕剛降下來,冷無爲就在大廳裡坐立不安,焦急地等待着。
尤三甲遞上一杯茶給冷無爲,道:“我看也是時候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再過兩個時辰就應該有消息了。”
冷無爲接過茶,坐在椅子上,皺緊眉頭,忽然想起樂靈來,“琴仙子,這時候在幹什麼?她知道不知道今晚我們有行動。”
尤三甲露出深邃的眼神,“她應該知道了,中午的時候,她向我問起過田大,還說她那地圖用不用得着,而且安排監視她的人向我回報,說跟她來的那些人不斷的去刺探南席城的情況。大人,有一句話,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冷無爲吸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想說這女人一定有些詭秘,叫我別打她的主意,你是這意思吧。”
尤三甲在一旁坐下,“既然大人你什麼都清楚,爲什麼……”後面的話感覺不妥,便停住話頭。
冷無爲笑笑,“就是因爲她很神秘,所以我纔會去接近她。不過從目前看來,她對我們是很有幫助的。說老實話,如果不是她那麼神秘,或許我還真有娶她做老婆的心思。”
尤三甲笑笑,對眼前這個人真是有些無奈,他什麼都知道,什麼也都看的清楚,可在表面上卻是無知的樣子。
“林大小姐,最近怎麼樣?”冷無爲這幾天老感覺身邊少了樣什麼東西,想想居然是少了林韻詩在一旁的感覺。
尤三甲笑道:“這幾天啊我讓敖老將軍派人帶她去看看這裡周圍的風光景色,還沒這麼快回來,你不會是想她了吧。”
冷無爲抹了一下嘴,笑着不說話,表示默認。
“報……,準郡王十三殿下來拜訪大將軍。”侍衛跑來道。
冷無爲皺了一下眉頭,尋思:這時候早不早晚不晚的,他來幹什麼?對着侍衛道:“你去請他進來,哦,順便把肖統領也叫來。”
“是!”
侍衛一退下,尤三甲就好奇地問道:“這十三殿下此刻來,莫非有什麼深意。”
這十三殿下冷無爲以前到沒有怎麼接觸過,但通過這麼多日子的相處,他了解這個十三殿下城府沒有九殿下深,但卻比九殿下厲害些,尤其是在拉攏武將上更是很得人心,再加上他本是民間女子所生,從一生下來就有和民間割不斷的聯繫。
“管他呢,他說什麼,咱們就接什麼……”
“接什麼,咱們就扔什麼,總而言之等於什麼也沒說。”尤三甲笑着接道,他太瞭解冷無爲了,桌面上唱的比誰還好聽,可一旦到實際運作上,那是根本就別想指望。
“喲,十三王爺,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小將這可是蓬芘生輝啊。”
文祥一進來,冷無爲就熱情的迎上去,好聽的話那是說的溜溜的轉,尤三甲笑着看着這一幕。
文祥坐下,道:“大將軍,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和九哥啊?”
“哪能呢,各方面的將軍你們不都是見過了嗎,監軍的職責是監管軍隊日常分派,聯絡朝廷,彙報軍事行動,兩位王爺前些日子不是忙得很忙。”冷無爲話裡有話。
文祥咳嗽一聲,笑道:“我在京城裡就一直仰慕大將軍,論年紀我還比你大五歲,可是論膽識和能力,我文祥自愧不如啊。這些日子爲了安撫軍心,一直沒有機會單獨拜見將軍,希望將軍不要見怪。”
他這一謙虛,冷無爲倒不知道怎麼辦了,仔細看看文祥,雄壯的身軀一看就知道常常練武,瞧神情精神飽滿,尤其是雙目之間透着颯颯的英雄氣概,舉手投組足之間,都有股大將風采。
“王爺您說話嚴重了,我身位三軍統帥與監軍本就是互補不足,您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儘管說,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幫忙。”這就是冷無爲的“接”。
文祥對冷無爲的瞭解可不是一天兩天了,知道冷無爲話說的越爽快,那就越不能信,自己的任務只要能穩住他,不讓他透到老八那就行了,當下笑道:“將軍言重了,這話應該我來說纔是,將軍軍務繁重,其餘的事情一定是忙不過來,但只要有用得着文祥的地方,儘管說話。”
他這一說,冷無爲有些猶豫了,從他的話裡來聽,看來他已經察覺自己有大的行動,現在是在試探自己,這到底要不要告訴他。
“報……,大將軍,九王爺來拜訪。”
冷無爲、尤三甲、文祥都是一愣,心中都詫異道:來的好快啊。
“快請。”
“是。”
冷無爲的宗旨就是不輕易得罪任何一幫人,從這幾個月得來的消息,皇子之爭已經是朝廷裡的主要話題,各派的人都在紛紛拉攏地方官員,任用私人的現象那更是屢見不鮮。
文堂看到文祥在這裡,居然一點都不驚訝,笑呵呵地道:“老十三,想不到我們居然在這裡不期而遇,真是緣分的很啊。”他哪是什麼不期而遇,根本就是派人監視文祥的一舉一動,當文祥一到大將軍行轅,他就知道老十三要幹什麼。生怕晚一步,緊跟着就來。
三方坐下,尤三甲命人奉上茶,將廳外的人趕的遠遠的,以免節外生枝,自己在冷無爲的身邊站着侍侯着。
冷無爲瞧這陣勢,知道這兩人今天恐怕是要逼自己表態的,這事情還真是他媽的棘手,眼睛轉了一圈,也想不出什麼招來,看來只有故技重施,裝糊塗。
文堂開口說話了,不過他可不是對冷無爲說話的,而是對文祥說話的,只見他滿臉的笑容,笑道:“老十三,你來大將軍行轅是爲什麼來了?”
文祥向來就不怎麼看得起文堂,對他的看法那就是本身一無是處,全靠身後老八撐着,纔有今天的地位,手拿着杯蓋划着杯中的茶葉,道:“九哥,我也倒想問問你,你來這又是爲了什麼?”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不冷不熱的頂着,瞧的冷無爲心裡直髮憷,暗道:瞧這兩人剛見面就頂起來,看來二殿下和八殿下的爭鬥可真是激烈,不知道雪兒怎麼樣了,希望他們的手不要伸的太長,把我的將軍府也攪進去。
冷無爲不知道,他的將軍府兩派的人早已經拜訪過了,一派示以恩,一派示以威,好在楊雪兒畢竟是大將軍的孫女,從小就見過這一套,因此倒也接待下來,輕的就讓,重的就躲,使那些拉結將軍府的人各個都頭疼,最後還是放棄了。
尤三甲觀着文堂,雖然給人的感覺有些紈絝之弟的味道,但從氣度和言語中,察覺出這人並不是看起來那麼簡單,他嘴裡說的話或許根本就不能看做是他心裡想的。
場面一下子沉寂下來,誰也不想打破着沉寂的氣氛,各個人面色沉重的品着茶。
文祥和文堂不時的看着冷無爲,而冷無爲從內心就討厭捲入這奪嫡之爭,皇上今年五十七歲,算算怎麼也能挨個五六年,他的富貴是皇上給的,準確的說他是皇上的人,皇上對他的恩寵是誰也不能比擬的,從出仕到現在,纔不到五年的時間裡,他就混到了現在的地位,沒有皇上的特別器重和恩寵,他能混到這個地步嗎?更重要的是他就是個捐官出身,沒有什麼功名在身,向來皇上格外提拔都是先考慮那些聖人門生,而他卻成了例外,並且皇上還給了他功名,賜翰林學士出身,有了這個出身,以後可以進朝廷參與議事。
沉默的時光是難過的,文祥最先打破沉默,“大將軍,聽說最近你在調動兵馬,不知道有沒有這回事情?”
文堂聞言一驚,尋思:這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尤三甲也是吃驚,因爲田大和白雲飛調集人馬轉移營地,那一直都是夜裡進行的,應該沒有誰知道,齊海將軍他們駐紮的地方是離這裡最遠的,而且在調動時候也是秘密進行的,想來也不會惹人注意,這十三殿下是從哪得來的消息。
冷無爲看着文祥,笑笑點點頭,“不錯,我是在調動兵馬,王爺,主帥調集人馬好象用不着和監軍說吧?”
文堂從冷無爲的嘴裡聽出他對老十三不滿,立即接道:“老十三,我也是監軍,大將軍調集兵馬的事情,我們就是知道也只能看着,也不能插手,監軍不管打仗的事情,這可是我朝的規定,你手伸的也太長了吧。”
文祥根本就不理會,直接對着冷無爲道:“大將軍,我只是想知道你調集兵馬是做什麼用的,如此而已,還望大將軍能告知。”
冷無爲並沒有急着回答,手拿着茶杯蓋子在敲着茶杯,叮丁當當的聲音,在這夜裡顯的特別刺耳。
“我爲什麼調集軍隊,今天晚上兩位王爺就會知道。如此深夜,想來兩位王爺有些飢餓,我這就命人去煮夜宵。”說着給尤三甲一個眼神。
尤三甲知道冷無爲是讓他再去探探前線的消息,點一下頭離開。
文堂並不關心這些兵馬管什麼用,他只關心冷無爲會站在哪一邊,“大將軍,您說太子下臺後,誰會坐東宮啊?”
文祥很吃驚,沒有想到文堂居然會這麼直接的把話問出來,不過他也想知道這個答案。
冷無爲暗叫厲害,話雖然問的是誰會當太子,可是針鋒卻是對着自己,那是逼着自己走到哪一派上。
“九王爺,誰當太子可不是我能知道的,聖心不可度,小臣還是知道的。”
文堂笑呵呵地道:“話不能這樣說,我就是這麼一說,出了個門,咱們說的話都不算,老十三你說怎麼樣啊?”
文祥笑笑,點點頭。他們兩人剛纔還那麼較真,現在卻把矛頭都對着冷無爲了。這個問題可不好答啊,如果誰誰可以當太子,這話一旦傳到外面去,那別的誰誰可就要把自己當成敵人了,以後自己要是有一個什麼把柄,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冷無爲還是老辦法,接什麼就扔什麼,口裡喃喃地道:“誰可以當太子嘛,我看二皇子行,自古立長,選二皇子沒有錯;四皇子也行,處事能力很不錯,對官吏要求也嚴格;六皇子博學多才,當太子也沒有什麼不可;八皇子最賢能,立賢也有這麼一說;九殿下你也行啊,人爲和氣,與百官相處的也不錯。十皇子也可以,性子直率;十三殿下一身的英武之氣,手裡的功夫可不是什麼人能比的上的,當太子也是不錯,十四皇子心腸很軟,他當太子百官不會反對,十八皇子雖然身子弱些,光編制軍隊這麼大的規模他處理的很好,當太子也不錯。兩位殿下,你們說什麼啊?”說了等於沒說,果然接了就扔,一點都不沾手。
文堂勉強笑道:“大將軍,您可是誰也不得罪啊。”
文祥也笑笑,不過什麼也沒說。
冷無爲喝一口茶,嘆一口氣道:“兩位王爺,您可不知道啊,咱們這些帶兵在外的人最怕與朝中的人結什麼怨,所以能不得罪的儘量就不得罪……”
話音剛落,尤三甲激動地衝了進來,大聲的道:“大人,咱們事成了……”
冷無爲豁然起身。